周向晚说完, 一脚将行李箱踹翻, 抱起哈哈,开门就走, 哈哈的头搭在周向晚肩膀上,吐着舌头看吴凉, 嗷了一声。短短十来天, 吴凉哪怕非常嫌弃毛绒动物,也已经习惯了哈哈的存在,心里顿时一阵不舍,莫名觉得倒霉儿子被周向晚抱走了。
钱盟急急地哎了一声, 压低声音催促吴凉道:“卧槽,你快追啊!赶紧的,周少就是个撒手没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吴凉点了点头, 严谨分析道:“但是他说,他再也不想看见我了。他可能想一个人静静。”
魏天香一脸不忍直视道:“吴总,虽然我也不知道您是什么情况, 但一般来说,等女朋友冷静下来, 你就真凉了。特别是周少爷那种什么都不缺的。”
钱盟点头道:“我一听您的名字,就不是桃花运旺的那款,我给您算过一卦, 要是错过周少,您真得孤生。”
吴凉只有商业上的塑料朋友,唯一一段亲密关系也非常畸形, 他本来情商就不高,恋爱经验还极度贫乏,干得像撒哈拉沙漠的水,幸好在钱盟和魏天香的浇灌下恋爱技巧得到了质的提升,捞起大衣,捡起行李箱就要去追周向晚,走之前对着钱盟语气郑重地宛如在确认一笔上亿的生意,道:“你和周向晚到底是什么关系?”
钱盟他望了望魏天香,咳了一声,道:“我直男。铁直。”
吴凉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觉,被欺骗的愤怒肯定是有的,但是吴凉很可悲地发现,他已经习惯了,根本气不过三秒——周向晚做出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然而,周向晚果然不负他“撒手没”之名,吴凉出去找了一圈,没找见人,回到空荡荡的家,给周向晚打电话,电话声却在行李箱中响起——周向晚竟然连手机也没带,就抱着一只哈士奇跑了!
吴凉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沧桑地点了一根烟,思考直男心中永恒的难题——女朋友为什么会生气?
周向晚以前给他当秘书的时候,基本每天都要和他抬杠,他们那时候不仅是吵架,还能打进医院,吴凉的态度比现在不知强硬多少倍,但周向晚心理素质强悍得很,根本不是他凶一两句话就能说哭的类型,说实话,那时吴凉没被周向晚揍死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吴凉不明白,吴凉想不通,周向晚到底为什么生气。
吴凉觉得家里无比空荡冷寂,竟冷得让他发起抖来,他心中的不安,迷茫,焦躁无法排解,撸起袖子开始打扫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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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盟在小超市楼上找到了周向晚,从走廊到整个房间跟刚打完战似的一片狼藉,周向晚歪歪地躺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枪,面无表情地对着墙砰砰扫射。
钱盟捂着耳朵大吼:“周少!!!差不多得了!弄啥呢!他妈的装修又要两百多万!您老去年养活了半个北京装修队知道吗?!”
咔嚓一声,没子弹了,整个房间弥漫一股淡淡的火/药味。周向晚随手把枪往地上一扔,朝钱盟招了招手,钱盟颠颠地坐在他旁边,哄道:“有事您说,一定妥妥的。”
周向晚睫毛颤了颤,哑声道:“在吴凉身上装gps,然后挑两个身手最好最靠谱的保镖,随身护着。”
钱盟道:“……您不觉得您这个做法,有点变态吗?”
周向晚小声道:“一般变态。我本来还想装窃听器,但是我怕他生我气。”
钱盟叹了口气,道:“都是误会。吴凉他以为我们在他家打炮呢,谁知道您是在擦狗屎呢。您耐心听他解释,他肯定是吃醋了啊!恭喜,您成功上位了!真的,您把吴凉吃死了!”
周向晚抿嘴道:“他有什么好吃醋的,吴凉肯定是因为我把他床弄乱了生气。他特别在乎他的床。你没我了解他。”
钱盟劝道:“您也说了,吴凉不让别人进他的房子,您找保镖也进不了门啊,待您身边最安全了,对不对?”
周向晚揉了揉眼睛,灰蓝色的虹膜外是一层交错的红血丝,他闭上眼睛,道:“钱盟,我头疼。”
钱盟这才觉出不对来,弯下腰在家具残躯里扒拉一通,扒拉到熟悉的几个小药瓶,上面全是德语,他半个字也看不明白,只知道这些药是抑制狂躁和幻觉的药。自从割了阑尾之后,周向晚已经停了好几个月了,今天突然又吃上。是药三分毒,有些药吃完之后会有副作用,头疼只是最轻微的症状。
钱盟想起以前周向晚都是大把大把吃药的,随意得很,简直是嫌命太长,肃然道:“你吃了多少?我还以为你好了!?”
周向晚嗯了一声,道:“按剂量吃的。我没复发,我只吃了有镇定作用那瓶。但是……我不能回到吴凉身边了。”
钱盟一颗老父亲的心操得稀碎,道:“为啥啊?您看,您一离开他,就变成了一只郁躁的哈士奇。”
“我不想让他看见我这样……因为我是一个小仙男嘛……太难看了。”周向晚说着,声音渐轻,估计是真的头疼,闭上眼睛不动了。
钱盟不知如何是好,先把周向晚的枪捡起来放好,再安排好人手,正要出门偷偷往吴凉身上装gps,手机突然响了,钱盟定睛一看——吴凉。
钱盟现在完全不敢让周向晚听见吴凉的声音,忙挂断电话,发短信道:“周少平安。我有事要讲,一个小时后,猫咪咖啡馆二楼见。”
吴凉立刻回复:“好。”
五分钟后,钱盟又收到了吴凉的短信:“我已经到了。你能快就尽量快。”
钱盟:“……”这糟糕的雷厉风行的总裁作风。
吴凉在十五分钟后见到了钱盟,他一眼看见,就立刻站了起来,问道:“周向晚在哪里?”
钱盟作为周向晚身边唯一正常的朋友,眼睛毒得很,他一看吴凉这样子,就知道他真的喜欢周向晚,只不过有没有勇气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钱盟越过吴凉拿了一包纸巾,顺手把gps滑进了他的口袋,严肃开口道:“吴凉,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你必须保密。如果我从第三个人的嘴里听见,我就把你埋水泥里。”
吴凉:“……”总算知道为什么周向晚和钱盟能成为朋友,威胁人的口吻都一样。
钱盟平时说起话来带着一股地道的京腔,总像是说相声的,能让他严肃至此的,必然不是小事,吴凉郑重地点头:“可以。你放心。”
钱盟其实心里也很纠结,在背后论人是非,他心里是不愿意的,但是他就没见过比周向晚和吴凉还会折腾的人,要是不管,说不定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钱盟将咖啡一口灌进喉咙,苦味浸满舌头,一张脸顿时皱得像菊花,沧桑地开了口:“吴凉,我不知道你看没看出来,周少脑子有点病。”
吴凉:“……”
“不是他脑回路惊人,而是他有时候控制不了自己。”钱盟说了这句,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周向要是知道他把他的秘密都抖出去,必然是要发好大一通火,搞不好装修的时候还会把他砌墙里。
吴凉见钱盟一脸为难,接道:“我知道一点。他说之前被父亲的情人换过药,他自杀过,会出现幻觉。我也知道他自控能力约等于没有。”
钱盟震惊道:“卧槽,他连这个都和你说?!”
吴凉:“周向晚吃错药的时候说的。他自己可能都不记得他和我说过。”
钱盟心里负担少了一些,道:“我在他身边待了五年啦。周少他太难搞了,他火气一上来,什么法律,什么道德,都不会管。我被他揍了多少次都数不清,有时候我都差点坚持不下去想辞职。就最近,他喜欢黏着你,整个人脾气都好了很多,就好像……”钱盟艰难比喻,笑了笑,“他初中的时候,傻得可爱。”
吴凉手指蜷了蜷,从钱盟话中听不了一些不寻常的意味,沉声道:“周向晚到底怎么了?”
钱盟摸了摸小平头,皱眉道:“这些东西,其实我也不是很懂,就是周少去看医生的时候听过一两句。”
“情绪对周少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无论是高兴的,难过的,都是毒/药。难过,你能理解吧,我就不说了。他高兴了,就会去不断索要,别人给不起或者不想给了,他情绪就会失控。”
钱盟干巴巴地试图从武侠小说中找到支撑观点论据:“就类似于,慧极必伤,情深不寿,这种。但是你吧,我觉得你是不适合周少的。你看看你,连杜枫这种渣男都搞不定,不会哄人,还是个男的。你要是只是有点好感,我劝你不要招惹周少,干脆点拒绝他,他现在情况不是很好,不会纠缠你的。”
吴凉听了这么一大段,依然没有忘记此行的核心问题,缓缓道:“钱盟,你先回答我,周向晚为什么生气?”
钱盟:“……”妈的,直男有毒。
叹了一口气,钱盟道:“他在乎你,你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了。你仔细想想,他提到杜枫了吧?前任永远是一根刺,他越在乎你,刺得越深。你哄他,得找对方法,别他妈瞎逼逼!”
吴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想:“要不然,把杜枫打一顿,证明我已经不喜欢他了,不知道周向晚会不会消气。”
钱盟见吴凉一脸不开窍,着急道:“你等等,我给你发几个文件!”
吴凉打开手机一看,震惊了。
《北城以北海未眠》。
《霸少狂宠清冷小娇妻》。
《我爱你,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恶毒男配上位记》。
吴凉默默抬头:“……这是什么?”
钱盟道:“直男gay化宝典。”
吴凉怀着巨大的不解,随手打开了一本:麻药打进了她的身体,苏眠慢慢闭上眼睛……宝宝,妈妈对不起你………顾北城,你真狠!
顾北·凉:“???”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慌,还在沙雕阶段,要真上刀子了,会提前三章通知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