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晚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块巨大的实时投影,视野随着小偷的运动剧烈晃动着,耳边则是钱盟的咆哮:“你给我站住!我的东西你也敢偷!来人啊,抓小偷啊!”
周向晚心道:“抓小偷时,喊他站住岂不是提醒了他后面有人在追?当然越跑越快啊。”
“钱盟,他往左边跑了。”周向晚抿了一口酒,一边开了ipad的定位地图,交错的线条上代表小偷位置的红点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移动着,“去车库。”
几分钟后,仍未听见钱盟成功捉贼的喜讯,周向晚道:“你居然跑不过一个小贼???我就说我能听见你双下巴发出duangduang的声音你非不信!!!”
钱盟气喘吁吁,道:“卧槽,不是,太快了,这哥们儿太快了他妈的就跟踩了风火轮一样……”
周向晚啧了一声,喝了一大口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忽闻耳机里一声大吼:“吴凉!!!拦住他!他把周少抢走了!!”
周向晚呛了一口酒。
昏暗逼仄的车库中,吴凉手上拎着一杯奶茶,正欲打开车门,闻言,震惊地抬起了头。
只见二十米开外,一黑衣男人低头猛冲,看不清面容,高高举着一根杆子,杆子最上面架着一块屏幕,屏幕里是周向晚的脸——瞪着眼,按着胸口,似乎是呼吸不畅,还是黑白色,宛如一张遗照。
吴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诡异的场景,活像是人嫌狗弃的周向晚被封印进屏幕里了!
“吴凉,快啊!!!”
眼看黑衣人就要从吴凉身边擦肩而过,说时迟那时快,吴凉出手如电,一把抓住了黑衣人的帽子。这种抓法,如果小偷有刀,回身一刺,简直是猝不及防,无处可躲。
“别抓!踢他!”周向晚揪着哈哈的爪子,恨不得从屏幕里“咻”的蹿出来扭转这场战局。
小偷回身,挥动平衡车,朝着吴凉脑袋砸来,吴凉后退一步,却站立不稳,往后栽去。
奶茶落地,被小偷一脚踩中,奶/汁迸溅; ipad被甩上了天,屏幕上周向晚的脸咻咻翻转; 吴凉平躺在地上,ipad朝着自己胸口砸来。
“吴总,拿好周少!”钱盟从吴凉身边如风掠过,卷起一片烟尘。
吴凉坐起身,拿着ipad和周向晚大眼瞪小眼。
“你就和吴京差了个两点水儿,怎么就没沾点他的战狼气质呢?”周向晚看着吴凉,百感交集,“这几天锻炼得怎么样了?我之前教你的复习了吗?哎?地上的是什么?奶茶吗?好像是1点点?!健身期间怎么能喝奶茶呢?你应该吃高营养高蛋白的食物,难怪你被个小偷h一下撂倒……”
吴凉:“……”
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文字汇成一股溪流,从吴凉左耳灌进右耳,转了个圈,再从右耳灌进左耳,吴凉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周向晚,我挂了。”
吴凉手指点着屏幕决定单方面切断视频,周向晚叫道:“不行!现在我就是pad,pad就是我,如果你挂了我,就是谋杀!”
吴凉:“……我把pad放在监控室,你明天自己来拿。”
周向晚看着吴凉,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和他多说几句话,憋了一会儿,道:“要不……我们一起去喝一杯奶茶?我看着你喝。”
吴凉:“……”
吴凉三两下切断了视频通讯,暗下来的屏幕倒映出吴凉有些遗憾的眼神。
吴凉喜欢在奶茶里加波/霸,咀嚼的过程对于他来言十分解压。所以,每月五号是他专门的奶茶日,他严格规定自己只能在这一天买一杯奶茶回家偷偷喝。
如果,他今天喝不到奶茶的话,就要等下个月了。最惨的是,这个八月,还有足足三十一天!
不能让周向晚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吴凉拎起地上的奶茶残躯,扔进了垃圾桶,拿着pad走出车库——他今天不仅要喝奶茶,还要吃蛋糕!
周向晚对着投影哟了一声,饶有兴趣道:“居然敢挂我视频?不行,我得挂回来。”周向晚说着,低头对着电脑猛一通鼓捣。
不多时,投影幕再次变亮,入眼是一片木质的穹顶,边角则是半个复古的彩灯,想必是吴凉现在将pad平放在桌子上。
“吴凉,把我立起来。”
视野晃动,流光溢彩的暖光在吴凉侧脸打下一片灰色的阴影,他一手拿着一把叉子,一手抬起,滑下了挂断键。
十秒后,屏幕上的周向晚眼里的光芒越发灿烂了。
挂不了想不到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知道上一个挂我电话的人怎么样了吗?”周向晚勾起嘴角,修长的手指在白灰色的皮毛间穿梭拨弄着,怀里的哈士奇嗷呜叫了一声。
吴凉淡淡道:“被你烦死了。”
“不是。因为从本少爷会打第一个电话起,就没人敢挂我。”周向晚抬起眼皮,“你是第一个挂我电话的人。吴凉,好好反思你那傲慢的灵魂!”
周向晚看着桌上的奶茶,道:“你这种肥宅是不配喝高糖份的饮料的!看我,快点看我,男人!你为什么不看我?!”
吴凉默默喝了一口奶茶,抬起脸看着屏幕,偷偷把眼前烦人的周向晚调成了静音。
周向晚看着吴凉波澜不惊的脸,满意了,回忆起《豪门冷少的天价小逃妻》的剧情,道:“哼,男人,我不允许你的的胃被这些低廉的食物糟蹋。我明天将这家餐厅买下来,重新装潢,换上法国顶级糕点师傅,以后,你就是这家餐厅的主人……”
吴凉拿着叉子,面无表情的安静地吃蛋糕,对面屏幕里黑白色的周向晚神采飞扬,嘴巴一张一合,就像一张充满年代感的复古默片。
“哎,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说,不要用你的臭钱侮辱我吗?等等!”周向晚恍然大悟,“你是不是按了静音?”
吴凉:“……”
吴凉视线后移,朝门口挥了一下手,这时,镜头猛地一晃,钱盟的脸怼上镜头,豆大的汗珠顺着钱盟下巴流下来,“周少,不好意思,追丢了,不过我己经报警了。那啥,对不起,你扣我工资吧!”
周向晚倒是一点也不生气。钱盟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一个特殊的朋友。前世,周向晚为了打垮周氏,手段越发脏得见不得光,钱盟看不惯,劝了几次没用,一怒辞职,与周向晚老死不相往来。
后来,钱盟参加格斗比赛,因意外落下了残疾,周向晚给他送钱,却被他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也不知道最后钱盟知道他死了的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你这什么表情?别扣太多啊,我还有房贷呢?!”
周向晚没说话,而是抬起哈哈的狗头,哈哈配合地仰着脖子,瞪起三白眼,给了钱盟一个死亡凝视表情包。
吴凉微微挑起眉尾,道:“你看他们长得像不像?”
周向晚抱着哈哈,有些吃惊,吴凉吃完蛋糕,心情显然是好爆了,他从未对着周向晚露出如此鲜活的表情。
钱盟抽了一张纸擦脸上的汗,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不知哪里的笑点被戳中,拍着腿大笑起来,手里的纸巾抖得嗖嗖作响,活像个老鸨:“绝了!我以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哈哈哈哈哈卧槽,一模一样,特别是那对灰蓝的眼珠哈哈哈哈哈,吴总,您可真有灵性哈哈哈。”
周向晚:“……我要扣你工资。”
总之,一番鸡飞狗跳,方案一不幸失败,不过周向晚和吴凉的关系缓和了不少,遇见也能心平气和的说上几句话,也算是歪打正着。
周向晚在反思了几天后,东山再起,干劲满满,制定了方案二:酒壮怂人胆。
周向晚从来没大醉过,一方面是没有人敢灌他,另一方面是他喝酒向来有分寸,无论如何,都会留有三分清醒。
所以,周向晚并不清楚自己喝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的。
“周少,你醉了吗?”
钱盟拿着摄像机,小心翼翼地发出疑问。
周向晚斜斜地坐在沙发上,手边倒着一瓶伏特加两瓶白兰地,还有一些零星的冰块在慢慢融化。
“你怎么不跟我吹牛逼了?”钱盟期待道:“你让我订的那死贵死贵的蛋糕在哪啊?”搓搓手,“咱什么时候吃?”
周向晚伸出食指,挑起钱盟下巴,眼神迷离,盯着钱盟的嘴,慢慢凑近钱盟的脸,感觉下一秒就要亲上去了。
钱盟菊花一紧,一动也不敢动,护胸惊恐道:“周少,我我我拒绝,我真是直男!”
周向晚摸了摸钱盟的下巴,认真道:“胖子不配吃蛋糕。”
钱盟:“……”
周向晚说完,靠回了沙发,他好像是累了,闭上了眼睛,他头发蓬软松卷,散在肩头,手指弯曲撑在额角,睫毛颤动着合上,表情平和。在铺陈的暖黄光线下,就像一尊永恒俊美的古希腊雕塑。
钱盟:“这就睡了?哇,那些女人说的没错,睡着了还真有点像小天使。”
钱盟盯着周向晚看了好一会儿,生怕周向晚半夜起来被酒瓶子绊倒,拎起瓶子进了厨房。
放好瓶子,钱盟哼着歌,洗了把脸,一转头,被吓了一跳。
只见周向晚一言不发的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灰蓝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钱盟,闪动着异样的光芒。
“走。”
周向晚喝醉后,声线又低又沉,眼神又很可怕,钱盟听了不禁打了个哆嗦。
“去哪儿?”钱盟抹去一脸的水,揣好摄像机,战战兢兢地跟在周向晚身后。
周向晚一身正气,头也不回:“维护世界和平。”
钱盟颠颠地跟在周向晚后面,心想:“看这祖宗的架势,不给咱和谐社会添堵就不错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吴凉和杜枫坐在烛光下,高脚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杜枫抿了一口酒,低头切起牛排,脸色沉郁。
吴凉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
吴凉顿了顿,道:“你父母的房子,我已经安排好了,老人家出门很方便,小区外就有公交站。”吴凉将桌上的钥匙推给杜枫,杜枫神色不明地接过钥匙,勉强笑道:“谢谢。”
“不用客气。”
沉默半晌,吴凉道:“牛排好吃吗?这个牛一直养在私人草场上,每天都有八个人给它按摩,杀它的时候为了避免恐惧感破坏肉质,还会用红酒事先将它灌醉。你有没有吃出什么不同?”
“没有。”杜枫语气生硬,“你能不能别讲话了。”
“好。”吴凉点点头,嘴角的弧度压下来,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沉。
空气安静了下来,刀子碰到瓷盘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又是很长一段沉默,杜枫放下刀叉,忽道:“我已经知道了,你把我调往欧洲分部的申请截下了。你有什么解释吗?”
吴凉睫毛微微一抖,半晌,道:“如果你去欧洲,那……我呢?”
杜枫皱着眉头,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一个男人比女人还黏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为了这个机会付出了多少努力?你说驳回就驳回,为什么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
“吴凉,我真是受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