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不加勒索的说：“我还是东东的妈妈！”

　　顾城渊在听到这句话，眼睛猛地就睁大了，接着脸上就露出一个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喜悦，痛惜，还有一些看不懂的情绪，但最后都归结与喜悦。顾城渊就这么看着半坐在病床上的夏晚，眼睛里面全都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原先设想中的什么都没有，顾城渊没想过，原来当时夏晚真的承认的时候自己会这么高兴。

　　什么忐忑，什么懦弱，全都不是一会儿事，原本他在想，如果夏晚。

　　不，如果夏晚真的承认了，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可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亲耳听到夏晚的话，他才知道，探索剩下的，只有喜悦。

　　顾城渊想，在知道夏晚就是夏晚之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紧紧的把夏晚抱在怀里，就像过去那么多日日夜夜一样。

　　而事实上，顾城渊也这么做了，他紧紧的抱住夏晚，几乎喜极而泣。

　　“夏晚，夏晚！”顾城渊欣喜若狂，“你终于承认了！你终于愿意面对我了！”

　　夏晚没有说话，就算被顾城渊紧紧的抱在怀里他也没有抗拒，就像一个布偶娃娃，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

　　“那又怎么样呢？我的东东......都不在了，我还没有听他叫一声妈妈。”

　　顾城渊的喜悦稍稍按捺下去一点，他把夏晚从怀里弄出来，“夏晚，你不要哭了，我是骗你的，东东没事！”

　　夏晚终于有了一点反映，抬起头紧紧的盯着顾城渊，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顾城渊有些不好意思，他偏过头去，“对不起夏晚，刚才我是骗你的，东东已经出了手术室，现在在病房里面，只不过刚做完手术，身体有点虚弱，所以还在休息......”

　　话诶没有说完，夏晚就狠狠的扇了顾城渊一巴掌，脸上全没有了之前的伤心，满满的都是愤怒！

　　“顾城渊，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拿东东的身体开玩笑！”

　　顾城渊自知理亏，受了这一巴掌也没敢吭声，只是愧疚的看着夏晚，但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不后悔。

　　夏晚被他气的手都在抖，“你明明知道我担心东东，你居然用东东来欺骗我......”

　　顾城渊一看夏晚真的很生气，赶紧道歉，“对不起夏晚，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

　　夏晚甩开他的手，“东东在哪里？”

　　顾城渊心里面的喜悦尚未散去，但是知道夏晚在生气，就忍住了，但是语气却是温柔的。

　　“东东已经没事了，只是刚做完手术才有一点虚弱，你放心。”他说完，看着夏晚还是着急的样子，就战起来并且伸出手，“你不放心的话我带你去看看吧！”

　　夏晚赶紧点头，顾城渊就伸出手把她扶起来，半抱着带她去东东的病房。

　　东东还在沉睡，夏晚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由于东东受伤的就是小臂，夏晚也不敢乱动，害怕东东感觉到疼痛，就只是伸手摸了摸东东的脸。

　　“对不起，都是妈妈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东东。”夏晚说着，眼泪就再次流了下来，虽然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以东东的妈妈自称，她也没有一点儿喜悦。

　　顾城渊看着他们母子俩，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个温暖的笑，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这副一家欢乐的场景了。但是想到还在昏迷的儿子，他的心里的喜悦就被冲淡了不少。

　　“夏晚，你不要哭了，对身体不好。”顾城渊说，“东东已经没有事了很快就会醒过来。”

　　夏晚摇头，“但是东东会疼的啊！”

　　顾城渊就不说话了，他没有办法反驳。东东这个孩子从小就苦，顾城渊即便能给他很多，但是一涉及到妈妈的话题，顾城渊就只能沉默，但你还是现在不一样了。

　　顾城渊看着窗前的夏晚笑了，现在夏晚回来了，东东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妈妈，等东东醒过来，应该会高兴的吧！

　　“夏晚，”顾城渊唤道，“这四年，你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顾城渊一直就想问，他想念着夏晚，幻想着夏晚离开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的。会认识什么样的人，会交到什么样的朋友。是不是会受委屈，是不是会在没有人的地方一个人哭泣。

　　他一直想知道，在没有他参与的四年里，夏晚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在失去夏晚的几年里这个问题他想了很多次，问了很多次，但是从来没有收到过回答。现在夏晚回来了。

　　夏晚没有说话。现在说这个用什么用呢？这个问题她不想回答，也没有办法回答。

　　说什么好呢，在离开的这几年里，夏晚过的并不怎么样，一开始是在方彬身边，那会儿有方彬照顾，后来夏晚独自赴韩，进行整容手术的那段时间，过得也不怎么样，在心里面都是仇恨的时候，怎么会过得好呢？

　　所以夏晚没有回答。

　　顾城渊苦笑，“你不愿意告诉我也是应该的。”他看着夏晚，由于夏晚是背对着他，所以他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这些年我过的并不好，”顾城渊说，“那个时候东东才刚出生，我不会照顾小孩子，就请了一个保姆，但是东东一点也不亲近那个保姆，每次见到都会闹脾气，后来我换过几个，都没有用。最后就没有再找了。”

　　“再后来，我开始后悔自己做的一切，就用工作麻醉自己，然后进了几次医院，后面才收敛了。”

　　顾城渊絮絮叨叨地说着，一句接着一句，夏晚就一直听着，然后突然冒出一句：“你还想要杀了我吗？”

　　顾城渊顿住了，他看向夏晚，“对不起，夏晚。”

　　他的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痛苦，“我后悔了，你不在的日子里，好几次我都恨不得杀了当初的自己。”

　　那段日子里，顾城渊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念夏晚，以至于不得不用工作里麻醉自己，在每一个黑暗的夜里，陪伴他的只有无尽的悔恨。他痛恨那个伤害夏晚的自己，恨不得亲手杀了当初的自己。

　　但是他做不到，每天工作到深夜，然后就开始酗酒，即使为此住了好几次医院，顾城渊也没有一点悔过的意思，依旧我行我素。以至于最后，还是东东把他唤醒的。

　　那一次顾城渊刚喝了不少的酒，深夜里再一次想起了夏晚，他大声责骂者那个幻象中对着夏晚下手的人。

　　最后把东东吵醒了，那个时候东东才两岁多一点，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顾城渊身边抱住他的大腿，不停的叫着爸爸，到最后嗓子都喊哑了。

　　从那以后顾城渊就收敛了，他开始照顾自己，把大部分的精力用在照顾东东的身上。开始用尽所有的力气，在这样的情况下，东东开始的茁壮成长，

　　夏晚别开脸，她几乎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眼泪不停的涌出来，她擦了擦眼泪，但是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嗓音。

　　夏晚停住话语，看了一眼依旧沉睡的东东，站起来就往病房外面走，

　　顾城渊看见她离开，心中恐慌，从后面紧紧的抱住她，“夏晚，你要走了吗？是我错了，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一时间巨大的的恐慌再次笼罩住了顾城渊，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哽咽，“夏晚，我顾城渊这辈子都没有跟别人道过谦。

　　这一次我求你，我承认当初是我做的不对，你想打我也可以，只要你肯留下来在我身边！求求你夏晚，不要离开我身边！”

　　夏晚一时间震住了，但是很快，她在此用力，直接挣脱了顾城渊的怀抱，转身就离开了医院病房。

　　顾城渊面露苦涩，还是不可以吗？不愿意原谅我吗？

　　夏晚你这个傻子！

　　夏晚一路走着，突然张口就骂了一句，但是接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你怎么就这么傻，就这么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动摇了？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

　　她不停的骂着自己，但是眼泪却越流越凶。

　　顾城渊他只不过说了几句软话，流了几滴眼泪而已，她就开始心软，根本见不得他露出伤感的表情。

　　只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而已，夏晚想着，眼泪却不是几句话就能控制住的。

　　在这一段时间里她见过更狼狈的顾城渊，见过冷漠的顾城渊，但是从来没有见过顾城渊为她留下的眼泪，就算是眼泪，夏晚仅仅也见过两次罢了，上一次是顾城渊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交代东东的时候，还有一次就是刚刚。

　　不可否认，在听见顾城渊的话语里带着哭腔的时候，夏晚是震惊的，他从来没想过，顾城渊居然会为了自己落泪。

　　他想来就是冷漠的，就连温柔都很少见到，现在居然流泪了，那一瞬间夏晚觉得自己错的太离谱了，他想着就这么留下来，留在顾城渊的身边，照顾他，但是很快她就清醒过来。

　　所以她没有回答，除了这个原因之外，夏晚是怕自己一说出口就是哭腔，所以她不敢开口，到后来夏晚就唾弃着这样子的自己。

　　你怎么就这么没用呢，她想着，但是自己确实知道，她并不是听不得甜言蜜语，只不过那个人是顾城渊罢了。

　　就因为那个人是顾城渊，所以夏晚无法像以前那样视而不见，他坚持了这么久的信念转眼就坍塌，再一次的，陷入了顾城渊编制的美梦中，不可自拔。

　　夏晚隔天就跑了出来，寂然已经醒过来了，就没必要再继续住院了，医生也说了她也已经没有事了。所以夏晚就直接出院了。在此期间顾城渊一直叮嘱她不要乱跑，但这病不算乱跑。毕竟方彬帮了她还这么多，如今夏晚已经想要方放弃在继续报仇，自然是要跟方彬说一声的。

　　夏晚叹了口气，以她对方彬的了解，知道了这件事，定然是要骂她一顿的。但是夏晚自己都想要骂自己一顿，骂自己鬼迷心窍，

　　“夏晚，”方彬在她对面落座，笑着，“抱歉，我来晚了。”

　　夏晚摇头，“你没有迟到，是我来的太早了。”

　　方彬没有对这个话题争执，转头叫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然后又给夏晚叫了一杯可可，这才问夏晚。

　　“你怎么有空约我出来？”

　　夏晚垂下头，心不在焉的搅拌着咖啡，“没事就不能叫你出来了？”

　　方彬就笑了，“我求之不得。”

　　两个人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或许是方彬一个人在说，夏晚只是偶尔回答一声，就这样也是有滋有味的。

　　“方彬，”夏晚紧了紧手中捧着的杯子，“我有一件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