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章 千里救困怒斩关
北国寒冷异常,未到冬至,却早已是白雪皑皑,冰封千里。一路上草木皆尽枯死,偶有自冰雪中展露出凌枝叶片叶。
雁门关,大宋朝赖以北防的天堑所在,其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著称,成为自古以来兵家必争之地。关外是三江大草原,亦是雪白一片,不着边际!此时天色麻亮,已有好几队兵卫放哨巡逻,丝毫不曾松懈!
远远地见一群黑点自京都方向而来,速度快极。校尉长不敢怠慢,急忙指挥着一队士兵迎了上去。
三十余人疾马飞驰,几息时间便已经来到雁门关城墙下。为首的一男一女,男人一身将军战甲,手提长枪,女子着便装,手上拿着一张乌金色的精致凤尾小弓,背着箭囊!正是杨延德、穆桂英众人。
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再加上恶劣的天气作祟,都是憔悴不堪。做为杨门精英的这众人,硬是咬着牙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雁门关。
“小人参见杨元帅,穆将军,迎接来迟还望元帅,将军恕罪!”那校尉认得是杨延德,便立刻带领众将士行礼。
“开城门,我等要出雁门关!”杨延德沉声道。
“这——”校尉有些为难。
杨延德怒道:“怎么?”
“回元帅,西征大辽的王冼将军和刘文裕将军退兵至此,说近几日战事紧张,没他们下令不得打开城门。”校尉说道。
“那他们现在何处?”穆桂英问道。
“回将军话,王将军和刘将军可能还在休息。”
“还不快去通报!”穆桂英道。
“遵命,小的即刻便去!”说罢,校尉亲自跑去通传。
一群士兵陪着杨延德等人站在城下雪地等待,北国的晨风一阵接着一阵的呼啸而过,冻得众人直哆嗦。穆桂英见杨延德面露焦急之色,心中明白,此时多耽误一刻,那杨老爷子众人的生还机会便小许多。
好一阵,见先去的校尉跟着两个中年人向这边过来,身后带着一队侍卫。见这两人身上尚裹着棉衣,显然刚才起床。王冼年长,微胖,三十多岁,面上留两撇八字胡,老远便笑眯眯地迎了过来。另一人刘文裕二十多岁,高高瘦瘦,对来人打扰他清梦颇为不满。
“末将王冼,刘文裕拜见杨元帅,穆将军!”二人行礼道。
“二位将军还未睡醒吧,不是说边关战事紧张吗?没打扰二位好梦吧!”穆桂英道。
“末将二人忙于军务,凌晨方睡,不知二位大人驾到,迎接来迟还望恕罪!”王冼忙道。
“那请二位将军打开城门,我们要出雁门关!”穆桂英道。
王冼行了个礼,不紧不慢地说道:“二位请恕罪,这宋辽双方战事紧迫,紧闭城门不让敌人有机可趁这是西路主帅潘美潘元帅的意思,末将二人镇守此处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二位大人体谅我们做下属的苦衷!”
“那潘元帅人现在何处?”穆桂英轻笑道。
“潘元帅已于三日前回京都候旨,听候皇上那边的意思!”王冼道。
穆桂英心道这王冼真是笑面虎一个,那意思便是拿皇上来压人,如果强行出关那就是私自行动不遵军纪了。向杨延德望去,征询他的意思。
杨延德沉声道:“二位将军当真不开?”
“这——”王冼见杨延德似乎要发火,也不敢妄言。
见王冼不说话,刘文裕忍不住了,说道:“杨元帅,我知道你们这是要救乃父杨业元帅,恕末将直言,杨业元帅自己吃了败仗被辽国大军围困我们也是爱莫能助,总不能下令兄弟们去送死吧。再说了,连号称杨无敌的杨业元帅自己都闯不出围困,您这去了岂不是送死?”
“开是不开?当真不开?”杨延德紧了紧手中长枪,冷冷地说道。
王冼见形势不对,忙退后两步。扯了扯刘文裕衣袖,示意他不要说了。那刘文裕衣袖一拂甩开王冼的手,说道:“杨元帅,跟您说了吧,虽然您也贵为元帅。但这次西征皇上是派遣我们潘美潘元帅做为主帅,如果您要出关就请回京取得潘元帅手令再——”
唰!唰!唰!不待刘文裕说完,杨延德倒海枪法三十六式中连使三招朝着他横扫而至。
刘文裕武将出身功夫自然也不弱,忙拔出佩剑架住长枪,大吼道:“杨延德,刘某人敬重你是元帅,才让你三分,你胆敢在此动手,莫非你与那辽国勾结,想破关接应敌军不成!”
杨延德不语,又是三枪杀到。刘文裕不敢硬接,闪过身形,正待再说,忽见一支三尺长羽箭已到近前,已经躲闪不及。噗的一声,刘文裕被一箭封喉,箭尖支出后颈半尺长。鲜血顺着箭杆喷出少许,立刻冰结,诡异之极。刘文裕应声倒下。
王冼吓呆了,自己征战沙场十余年,杀人的见过不少,就没见着像这样杀人连招呼都不打的。待回过神正准备有所动作。就见远处穆桂英弓弦上何时又搭上一支羽箭,此刻正冷冷地瞄准自己。王冼后背早已湿透,又看了看横枪不语的杨延德,心想刘文裕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战战兢兢地向后面的士兵一招手道:“开,开,开,开城门!”
那些士兵也都吓傻了,没想到昨天还不可一世的右路将军,已经过不了今晨。
后面几个士兵踉踉跄跄地向城门跑去,冲着上面喉道:“王将军有令打开城门,杨元帅要出关!”
穆桂英收起弓箭,面有寒色地说道:“王将军,还不让开么?”
王冼回过神来,如蒙大赦,急忙指挥士兵让开道。
杨延德策马朝城门口冲了出去,后面众卫紧随其后。激起一片雪雾。出得雁门关外,白雪皑皑,一片苍茫。
杨延德放慢速度,回身问道:“张旗何在?”
“末将在!”张旗赶忙策马追上。
“令公众人被困何方?”
“回元帅,西行五十里叫陈家谷的地方,依照我们轻骑的速度,晌午便可到达!”
“前面领路!”
“得令!”说罢,张旗一马当先,向西行去,众人在后面紧紧跟随。后面一长串马蹄印记很快被风吹起雪粒覆盖。
王冼见一群煞神远去,全身一软顿坐在雪地上。心道要不是自己机警恐怕刚才躺在地上的就不是刘文裕了。
只是刘文裕是当今左相曹锐的侄子,那曹锐定然难动杨家分毫,到时候还不是自己遭罪。想到这一层,王冼恨恨道:“这些个权贵当真视人命如草芥,我王冼岂能任他人摆布?就让尔等争个死去活来,大不了辞官不做,总比丢掉性命要强!”
“来人啊!”
“将军有何吩咐?”那校尉忙上前道。
“嗯,你去替我拟奏折一本,上表说他杨门中人仗势欺人,我王冼与刘文裕将军本是奉潘元帅之命镇守雁门关,丝毫不曾怠慢。杨家军率部欲闯雁门关,刘将军持理力劝不成反遭杨门中人恼羞成怒当场击杀!一切但凭圣上定夺,否则就请辞去末将军职。三百里加急送往京都。”王冼道。
“将军,这——”校尉还当自己听错。
“你可曾听得清楚?”王冼笑眯眯地盯着那校尉长。
校尉面色大变,自己跟随王冼多年。知道此刻王冼杀心已起,忙叩首道:“将军饶命,小的这就去办!”
得到王冼应允,校尉飞快地跑开去。
陈家谷,雁门关外西行五十余里的一股小山村。此处地势本是一道裂谷形成,山村被两道高山夹在中间。向内深入,有条狭长小道可供通过。进入其中便似到一处盆地,两面面环山,中间谷地十分开阔,积雪也少了许多。小道直穿盆地,顺着再向前便是绝地,一道天堑深不见底斩断去路,退回陈家谷便是唯一出路。因而此地又被称作葫芦谷。
陈家谷方圆数里内都植满了亚寒针叶松,白雪压盖在这些常青松上,偶有枝头坠结冰晶,别是一番风情!
此时,七十有余的杨业站在谷内一条冰雪融融的河溪边上,远远地望着那边观似宁静的谷口。靠着这条狭长的谷口,在兵尽粮绝后如此恶劣的环境下能撑到近十日已经是自己极限了。
纵使厚厚积雪覆盖,又怎么掩盖住这满目跄踉。三万多精兵如今只剩下这一百多人,难道我杨业征战沙场一生,便要葬身于此?看着这些仍然舍命追随自己的兄弟,难道自己还如此狠心让他们去送死?又看看那边尸体已经冻结的将士,二儿、三儿、七儿,还有跟随自己四十余载的王贵、李云常。取下头盔,那花白头发眉须任风狂吹,杨业老泪纵流。天啦,天亡我矣!
此刻,两人从人群中走出来。左边一人四十多岁,身才高壮,黑面虬须,腰间胯着大刀。右边人较年轻看上去颇有几分斯文,提着长枪,眉宇间杀气丝毫不弱。二人便是杨业的亲随独孤霸天和方朔。
来到杨业面前,二人齐跪下,独孤霸天道:“主公!还请主公以大局为重,容俺等杀出一条血路,护送主公出去!”
“二位将军,这是如何,快快起来!”说着杨业忙去扶起二人。
方朔灵巧地闪过杨业搀扶,道:“主公!事已至此,这并非仅我二人的意思,而是全体将士的最后心愿,望主公成全,否则末将二人绝不起身!”
“主公!俺独孤霸天不会说话,俺一生就追随主公为人仗义,对得起兄弟。打俺加入杨家军那天起,俺的命就是主公的,要是主公死了俺也不活了!兄弟们也没一个孬种的,好兄弟,喉起!”独孤霸天朝后面喉道。
“求主公成全,我等誓死追随!”一百多人齐唰唰地跪下。
“爹,孩儿愿意第一个为爹开路!”自人群中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起身道。
杨业见是自己的五儿子杨延邦。杨业仰天长笑,大声道:“好!众兄弟请起,我杨业能有如此弟兄虽死无憾,我杨家军中能有尔等效力虽败犹胜,任他谁还敢说尔等无能!”
喉!众军齐喉,震得山谷积雪抖落!
杨业带上军盔,大手一挥,道:“尔等听令,选出最好的马匹,最乘手的兵刃,随本帅一道冲出去,此一役,突围者自去便可,贪生怕死者,违军令者,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