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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人生就这样终结了吗?
“嗤嗤”
好像是烧开了的水吊子的声音,接着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冲鼻的腥臊气,似乎还有什么液体淋到了我的脸上。
我急促的喘了几口,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摸着,刚才那鬼火几乎都要咬到我的鼻子尖了,可真是千钧一发啊。
还好,还好,鼻子眼睛都还在,脸上也没有什么灼伤的痛感,我竟然毫发无伤!
只不过劫后余生的我,忽然发现自己抹过脸的手上黏滋滋的,低头一看,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液体粘在了上面。
“喀喇”
一个东西掉落在了我的脚边,定睛一瞧,是一个黑色的骷髅。
是刚才那个?
没等我瞧个仔细,一只靴子便一脚把骷髅踩成了粉碎。
“用黑狗血,能对付这东西。”靴子的主人——罗通递了一个装满了黑色腥臊液体的铝桶给我,里面飘着一个大勺。
“这些是黑狗血?”我又凑着鼻子闻了闻,这味道也太冲了点。
“嘿嘿,当然村长阿爷在里面加了点料的,不然也对付不了这些玩意了。”罗通说着又用靴子在地上狠狠的碾了碾,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气似的。
黑狗血就黑狗血吧,狗是灵畜,尤其以黑狗最能辨识阴阳,黑狗血确实是阳气颇重的东西,用来克制阴灵最好不过。
“这些是什么玩意?”我更关心的是这个见了两遭的鬼火,从师父留给我的书上从来都没有见过有这样的东西。
“是死人的灵魂,高家坡里的人死后,尸身如果被毁或者腐烂,就会变成这种东西。如果不能解除诅咒,我们死后也会变成这个鬼样,我们的儿孙也会变成这样,所以今天晚上,哪怕是拼了命,我们也得把圣祖的遗骨从兹莫的老巢里抢出来。”罗通恶狠狠的吐了口痰,语气一时间也变得有些古怪。
总归会轮到你小子拼命的,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手里端着那桶狗血跑到了一边,一个骷髅头就能变出一个鬼火出来,刚才我们一共焚烧了小三十具的僵尸,按说这还没完呢。
事情当然还没完,就跟刚才那个鬼火冒出来时候的动静一样,一个又一个的漆黑骷髅悬浮在空中,继而转变成一团团的鬼火,不过那些鬼火只要一沾到罗老根精心配置的狗血,立马就像被冷水泼灭了的碳球,嗤嗤冒着烟,然后熄灭了蓝焰,骨碌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再被人一脚蹋得粉碎。
又一次的有惊无险,罗老根那边的情况眼看着已经进行到了最后的阶段,耀眼的绿光几乎要刺破苍穹,直射得人睁不开眼来。而笼罩在我们头顶上空的厚厚云层,也直接被这道墨绿色的光柱捅开了一个大大的窟窿,就连那血色骇人的诡异月亮,它邪恶的光亮也似乎在这道光柱的掩映之下而变得黯然失色。
废墟里的山风刮得更加猛烈,不过现在却一改之前肆意乱吹的态势,而是朝着茅草地深处的方向一个劲的猛刮,风力之大竟然让我这么个一百多斤的成年人隐隐觉得有些站不住脚。
而起风的源头,正是罗老根所在的地方。
这虎神的威势果然不小,一旦召唤出来,兴许真的能扭转乾坤。
也许是虎神的势头刺激到了黑暗深处的兹莫,又或许是老鬼终于放弃了它的花招,决定在虎神这个危险降世之前将我们彻底除去。
血月的光芒重新变得强盛起来,随之而来的,是从草地那头呼啸袭来的阴风。两股子恶风迎面而撞,就像火星撞地球,互不相让,竟然在半空中冲撞出了轰隆隆的闷雷声,震得人直心悸,而两方交汇之处,就在我们待着的空地上。
这可苦了我们这些身处风暴中心的凡人,罗通他们身子壮,个头也重,也许还能挺得住,我可是吃了大苦头,夹在两面风中间,被吹得七荤八素,差点当场就躺下了。
我连跑带爬,好不容易才从风眼里逃出来,一抬头,却发现罗通他们不知何时又端起了枪,而且一个个眉头紧锁,如临大敌。
我刚刚因为尚未降世的虎妖就已经和兹莫老鬼拼了个不落下风而觉得有些庆幸,却又因为罗通他们的反应变得紧张了起来。
眼看到临门一脚了,这时候兹莫老鬼难道又搞出什么花样了么?
现实总是残酷的,当我把手电朝着茅草地深处照过去的时候,就看见黑暗中有无数个黑影正在踽踽而行,向着我们的位置走了过来。
黑夜里忽而亮起了无数猩红色的光点,那是僵尸们嗜血的眼睛。
“怎么办?”罗通看样子是没了主意,端着枪不停的转换方向,也不知道该瞄准哪里才好。
我稳住心情,打着手电又重新扫了一遍茅草地,灯光可及之处,不过一百多米开外的地方,几乎站满了僵尸,密密麻麻,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
而在那排僵尸之后的黑暗中,又还有多少?
我的心脏因为眼前的景象差点惊骇的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微微颤抖。
“罗老根,你再不好,我们可都得喂僵尸了?”我朝着罗老根那边嘶声力竭的吼道,可是他并没有回答我,而因为刺眼的绿光存在,我也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代替罗老根回答的,是一声轻悄悄的嘶吼声,虽然周围的风声几乎要把人的耳鼓膜都撕裂了,但是这吼声却格外的清晰。
就好像是直接在人的心里响起的,这该是虎妖的吼声。
嘶吼的声音越来越强,直欲要震慑人的灵魂,三魂七魄在它的怒啸中犹如深秋飘零的落叶,深怕一不小心就会被朔风撕成碎片。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幽篁独坐,长啸鸣琴。禅寂入定,毒龙遁形。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义凛然,鬼魅皆惊。我情豪溢,天地归心。我志扬迈,水起风生。天高地阔,流水行云。清新治本,直道谋身。至性至善,大道天成。”
这是道家的,有清心定神辟除外邪之效,再加上我手中掐了个九字真言中的“临”字诀,不动明王印——使人身心不动不惑,终于摆脱了虎妖咆哮声对我的影响。
我本指望罗通他们几个粗人听到这声之后,肯定会心神飘摇难以自制,谁知道他们一个个的都掏出自己随身所带的匕首,毫不犹豫的朝着中指割了下去,然后沾着自己的中指血,由自己的眉心而起,顺着脸颊画了一个玄奥的图案。
这应当是什么定神的巫咒,罗通他们凭借着它保持了自己的神思清明,毫无疑问,巫咒肯定是罗老根早就教给他们的。
巫术的长处此刻又显露了出来,只要有相应的材料,一些粗浅的法门就可以被普通人学会并且使用,这不就救了罗通他们一命么。而我刚才所念诵的和“临”字诀,虽然形式上比这个巫咒还简单了不少,但是罗通他们就算练上个三五年,也未必就能有效果。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成群结队的僵尸已经走近了我们五十米的距离范围之内,我甚至能听见它们喉咙里的低声咕哝,闻见它们身上腐臭的气味。
“我们该怎么办?”满脸是血的罗通紧张的问我。
怎么办?之前我估计石头山上虽然枉死了好几百人,不过毕竟不可能各个都成为僵尸,但是眼下一看,我想错了,兹莫老鬼待在石头山里一百来年,显然闲来无事的时候把剩下的尸体都鼓捣成了僵尸。
这么多僵尸,就算罗通他们能做到枪枪爆头,也未必能把僵尸们全部放倒。更不用说,他们面对着这般的僵尸海,准头究竟能有多高了。
“你们的火油还有多少?”我忽然想起了一个法子。
“根本没用多少,大春,去把火油桶都弄过来。”罗通立刻会意,他知道我是想用火攻。
手下人应声而去,很快就把两个油桶滚了过来。
“可是现在天这么黑,火势不好控制啊!”罗通举着枪朝着离我们最近的僵尸开了几枪,可是中枪的僵尸还没有倒下,后面的就已经顶了上来,根本没能影响到僵尸群的行进速度。
“不好控制怎么办?被烟呛着总比被僵尸撕了好吧?”我气的差点想骂人,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罗通怎么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呢?再说了,我们只要站在风口上,又能被烟呛到多少?
现在该担心的,应该是虎妖引起的风势能不能让火势蔓延到这一整片的茅草地上。说实在的,我心里也是没底,不过事情到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妈的,干了!都听我的指挥,先把最近的这一排全部给我打成零碎。”罗通大吼一声,然后举枪朝着前面扫射起来。
僵尸们在冲锋枪吐露的火舌的火光里成批的倒下,这样大密集的火力压制,终于让我们面前的僵尸队伍空出了一块,而作为代价,罗通他们几乎打空了自己剩下的弹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