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大出青松等三人的意外,一旁一动不动没说话的青竹忍不住了,从身后攫过一枝竹枝,向前一抛。
竹叶落地生根,霎时千百根摩天翠竹于巨松一起将所有人围在当中。
红莲对三人施术的手法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大为惊诧,这与她种莲的方法如出一辙,莫非是同宗异流?
玄婴和玲珑感觉心念虚耗太甚,连忙收回双龙,聚到红莲身边,免得被松竹阵分隔开来。
半晌没插上话的葛青笑道:“哈哈!这回可要看看葛大真人的手段了!”上前十数步,刚要施术破法,谁知正好青松、青竹催动阵法,地面上裂隙丛生,蟠生虬结的松根和锋锐尖利的竹荀破土而出,席卷向葛青。
葛青向后一退,“哎呦”一声,险些被尖利的竹荀刺穿了脚掌,连忙一步三跳地跑回到了红莲身后。
就在红莲正思索破解之法之际,忽见花弄影眉头一皱,似有所思,顺过来背后的小巧古琴,盘膝坐定,左手纤指按柱,右手若兰花抹挑,一曲《秋思》婉若溪涧飞瀑,细缓悠长,叮咚有致,醒人惊梦。
霎时,松根竹荀纷纷没入土内消失不见,就连一众巨松翠竹也摇摇摆摆大有缩地而回之象。
青梅闷哼一声,变色道:“魔音!是天魔琴?”
想当年围剿音、血、刀、翼四魔时,岁寒三友也有参加,虽未曾参与核心大战,但音魔杀人于无形的骇怖魔音可是依然清晰在耳,那一战有多少正邪两道修行之士死于非命?可谓惨烈至极。
然而等他再细一观看,才发现奏琴之人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且所抚之琴也并非是令人闻声丧胆的魔琴。
“徒具其表而已!”
青梅冷笑了一声,当下手中梅枝一挥,附在松竹之上的朵朵梅花漫天飞舞而起,纷纷旋斩向花弄影。
红莲见状赶忙张手撒出一把莲子,莲子入土,迅速生莲,莲又生莲,立时百朵金莲将五人护在中心,梅瓣触到金莲接连坠地,构不成威胁。
花弄影见危机消除,便止了琴声,毕竟她功行尚浅,难以长时操琴。
青松三人互望了一眼,各自诧异,均觉红莲的种莲之法与自家大同小异。
玲珑笑嘻嘻地道:“三个老家伙就这些小伎俩不成?倒是唬了我们一跳。”
青松笑道:“小姑娘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若一定要见识便如你所愿。”
说完喝道:“破立乾坤!五行七煞!”随着他的拂尘挥舞,巨松巨竹错杂排列变换了阵法,同时,松针、梅花、竹叶纷纷爆起,狂飙般射向红莲等人。
若是被这些东西打中了,恐怕不死也要变成刺猬。
玲珑见来势凶猛,急忙召出来眉心晶塔,要用晶塔来收这些松针、梅花和竹叶。
青竹道人哼了一声,随手放出一物,名为赤虚子,此物见风便大,遇物即爆,厉害无比。
赤虚子在半空变得如磨盘大小,连同铺天盖地的松针梅花竹叶一起被吸进晶塔,随即就听晶塔内“轰”然爆响,晶塔倏然缩成拇指般大,隐入玲珑的眉心。
赤虚子威力巨大,爆裂开来后,晶塔元神受到震动,玲珑一时间把持不住,一阵头晕目眩,翻身栽倒。
红莲大惊,赶忙与花弄影一起将玲珑抱起。
玲珑只是元神受到震荡,一时昏晕迷离,本身并无大碍。
玄婴不明就里,以为玲珑受了重伤,不由得急怒交加,忘记了魔刀已经失去灵性,一把抽出,直劈青松道人。
青松拂尘一撩,玄婴倒退了十数步,魔刀险些脱手飞去。
葛青见他吃了亏,马上发出来阴月珠和阳月珠相助,同时祭出荡魔旗,去卷青松道人。
青松右手一招,将阴月珠和阳月珠轻松捏在指间,同时手指用力,两颗珠子“噗噗”碎裂,而青松却毫发无损。
青梅道人在旁也用拂尘一刷,荡魔旗飘飘荡荡落入了他的手中。
葛青咋舌叫道:“好厉害!敢收了我葛大真人的法宝,你再看这个!”脱手祭起大罗金仙斩妖剑,斩妖剑金光闪耀,似一道流火诛向青梅道人。
青竹一笑,上前一步,用手一捉便将剑锋拈住。
斩妖剑颇有灵性,一旦受制,便想退回。
但是入了青竹的掌握,想退已难,剑锋嗡嗡作响,摇摆不定,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青竹那三根手指的钳制。
葛青大为光火,自己连施三件法宝,不但无功,反而有去无回,心知今日事无善了,不拿出看家本领拼命是不行了,于是双手结诀,喝声:“一雷天下破!”
这一声青松听得真切,他倒有些见识,识得是龙虎山的五雷诀,生恐抵不住五道天雷,急忙自袖中取出一物,向葛青抛去。
葛青喝必雷诀,雷火尚未行起,陡见一根黄褐色的绳索迎面打来,待要闪避已然不及,那绳索搭在身上好似灵蛇一般由头至脚缠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像个木桩似的直挺挺栽倒在地。
青松暗叫侥幸,他们兄弟三人自从避世须弥山数十年苦心修行,少与世人结交,不知当今道界的风云变幻,今日初次与人斗法便迭遇奇术,屡遭凶险,若非有护身宝物相佑,只怕就要栽了跟斗,毁了百年声誉。
想到此,对青梅道:“二弟,将他们收了吧!”
青梅正有此意,遂从怀中取出一只白玉盏祭在空中,玉盏向下一覆,红莲等人闪避不及,悉数被吸入斗内。
青梅收了玉斗,道:“这些人如此难缠,想必有些来历。”
青竹也收了竹阵,点首道:“据我看,娃娃脸的小胡子似乎是葛天师的后人,弹琴的女娃儿必与音魔有关联,使火龙与水晶塔的少年男女瞧不出道法根源,好像和天下各宗皆不相属。”
青松道:“这都不重要,关键是那种莲的女子,与我等似乎道法同源,还是莫要伤了她性命,免得将来有人追讨,弄得一脉相残。”
青梅道人哼道:“以我等道行还怕了谁不成?”
青松忙摆手道:“二弟休说此话,若被······”他向上指了指“若被她知晓,我等······”
青梅和青竹闻听此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立时噤若寒蝉,不敢则声。
半晌,青梅道:“大道祖师不是说她······已经······已经······”
青松叹道:“我总觉得此事不那么简单,唉,此番下山也许是个错误。”
青梅道:“我看师兄不必杞人忧天,她已数十年音信皆无,说不定是真的,再说,合我三人之力也未必是大道祖师的对手,此时与他相悖,恐怕为时已晚。”
青松道:“也罢,回去问一问那女子的来历再做道理。”
三人足下一顿,驾清风遁走。
他们刚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天空中鹤鸣声起,云头一只黑尾白鹤徐徐降落,鹤背下来一人,却是燕无双。
燕无双看看满地的梅瓣松针竹叶,不禁眉头皱起,哼道:“是这三个不成器的东西无端下山惹是生非。”
她脸色阴沉,没做过多停留便跨鹤而去。若是再停片刻,她就会发现不远处散落的几瓣莲花。
武夷山。
洞天福地,碧水丹山。
山脚下,几间芦棚,棚前左右两拨人正在对峙,左一带乃是已九劫为首,后面跟着王七、月夜、元虎、明崇岩、还有四个道装打扮的人。
另一拨为首是个容貌清古,身形健硕的道人,须发如银,已长及腹背,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道者。
九劫发话道:“丹尘道兄别来无恙,武夷山果然福地洞天,修真的所在,丹尘道兄二十年不见,越发健朗了。”
丹尘道人呵呵一笑:“彼此彼此,你九劫道兄不是一样道骨仙风愈甚?好了,闲话少叙,你率众踏足我武夷山已三日,究竟意欲何为?”
九劫笑道:“道兄休怪打扰了你修行,此事关系重大,除你不能决断,所以弟才略伤了德清宗主引道兄出关,实为不得已而为之。”
丹尘哼了一声:“你这样说,我倒不好说你以大欺小了,也罢,有事你尽管讲来。”
九劫拂尘一摆:“道兄随我来。”说罢,脚下风云托足,扶摇直上,奔东南一处峭峰而去。
丹尘道长不甘示弱,也一摇拂尘,足下云霞升起,紧紧跟了上去。
元虎不解地道:“师父怎么跑到那里去说话?”
王七道:“真人必是有机密要和丹尘道长讲,所以避开我们。”
元虎道:“有什么机密?不就是异界的无极,九大连城,还有九枚符印吗?”
王七也猜不透九劫的意思,便摇头不作答。
众人仰首看着峰顶的九劫和丹尘,但是既听不见二人讲话,也不见他们有何动作,不由得议论纷纷。
月夜气闷道:“搞什么鬼?我最不喜欢打哑谜了,有话说出来嘛!神神秘秘的。”说到此,她忽然想起了红莲,忙对王七道:“师叔,师姐去东海已一月有余,至今还没有消息,叫人担心得紧。”
王七道:“真人前日说已算得他们平安而回,只是不知何时能到此相聚。”
月夜叹气道:“若是玲珑在就不闷得慌了。”
就在这时,元虎忽道:“不好!师父他们打起来了!”
众人赶忙都抬头观看,果然,峰顶的九劫和丹尘各自挥舞拂尘战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