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怪最喜食人肝肠心肺,一爪掏向红莲胸腹。
红莲虽有玉甲护身,也怕惧怕被其所伤,手中莲纹古剑一扬,斩向魅怪手臂。
魅怪举另一只手爪相迎,剑中其臂,铿然有声,居然没砍进分毫,它的躯体已然坚如铁石,不可摧毁。
红莲一击不中,急忙身形拔起三丈,避开魅怪的一爪。
魅怪哪里容她走脱,独足一弹,如影随形而上,森森獠牙大张,啃噬红莲的裸足。
与此同时,其它三怪也见机而起,突破莲花屏障,各施爪牙欲将红莲置于死地。
红莲身在半空,上下前后被阻,手中莲纹剑斩不得四怪,护身莲花又被魉怪所破,当真是危机四伏。
红莲缩足避过魅怪的噬咬,莲纹剑封住魉怪锋利如刀的十指狂斩,却冷不防被身后的魍怪伸开双臂一把拦腰抱住。
红莲暗叫糟糕,魍怪的力量即便是铁石打造的人也得被闸成两段,她顿觉胸腹一紧,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汹涌迫来,虽有玉甲护身也无济于事,玉甲随着魍怪的臂力收缩而咯咯作响。
魑怪就在红莲对面,见她被魍怪箍住动弹不得,发出一声吼叫,扑上来伸手就要拧红莲的头。
红莲大骇,莲纹古剑脱手而出,正中魑怪的右眼,魑怪全身上下不惧刀茅箭矢,唯有眼睛是薄弱之处,当下掩目嘶吼。
这时,月夜早已发现红莲遇危,连忙舍了妖雷和妖花,凌空飞起,手中七彩长鞭幻化出七八个圈子,一下缠在魍怪的颈项上。
魑怪不曾防备,被扯得向后一仰,也正是这一扯,红莲的莲纹剑才戳到它的眼睛上。
魑怪暴怒异常,巨臂挥出,扫向月夜,月夜一个跟斗翻出堪堪避开,虽没打中,但是猛恶的劲风也将她撞了出去,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摔落于地。
魑怪虽被暂时引开,可是旁边还有环伺而动的魅怪和魉怪,二怪咕咕厉叫同时扑向红莲。
红莲心道:吾命休矣!忽然她想起破天临别时赠与的九曲法螺,顺手从袖中抽出。
这时,箍住她的魍怪已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头顶咬落。
红莲已经闻到巨口内散发出的中人欲呕的腥臭之气,急切间无暇多想,将九曲法螺祭在空中。
法螺盘旋升起,发出呜呜鸣响。
魑魅魍魉四怪为鸣响惊动,俱都仰天去看,九曲法螺阔口朝下,一道金光射出,照定了魑魅魍魉。
四怪被金光一照,顿时感觉爪足僵硬,无法动转。
金光一刷一扫,四怪嘶吼着身形骤然缩小成丸,嗖嗖嗖嗖尽数被吸入九曲法螺。
红莲得脱,已然脸上发白,暗呼侥幸,收回法螺落在地上。
幽灵王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魑魅魍魉乃是他倾尽毕生之力修炼而成,刀枪不入,水火难侵,他之所以能够跻身魔道六王全仗于此,不想被一只螺壳收去,若要重新修炼,非百年之功不可,没了魑魅魍魉,他的幽灵王之位恐将不保,焉有不急之理?手中木杖飞出三根藤索,卷向红莲手中的法螺。
红莲九死一生逃得性命,也着实深恨幽灵王,见他来夺法螺,索性手一扬,再次将法螺祭起。
法螺飞起在幽灵王头顶之上,金光乍起。
幽灵王目睹了魑魅魍魉被收,叫声不好,身形倏然一隐就要遁走,哪知金光撒下,哪里还走得脱,不由自主又显现出身形,嗖地一下钻入九曲法螺。
另一边,玲珑被伯宠放出的迷雾团团困住,她也不敢大意,侧耳细听防备伯宠偷袭。
听了半日,毫无声息。
玲珑眼睛骨碌一转,尖起嗓子,用一种飘渺虚无的声音呼唤道:“爹爹······爹爹······你害得我好苦啊······我在鼎里被火烧得好难受啊······”
“阿珠?!······”
伯宠颤抖的声音从右前方响起。
伯宠误将自己女儿投入炉鼎炼丹是他一生中最悔愧莫及的事,一经提及便神情恍惚,玲珑曾经以此吓过他一次,这次重施故技果然又上了当,暴露了行藏。
伯宠乍闻酷似女儿声音的呼唤,不由自主应了一声,不过马上警醒,怒道:“臭丫头!你又骗我!啊······”
玲珑早已趁他应声的同时祭出了望月。
望月穿过重重迷雾,直奔伯宠发声的对方射去。
伯宠一见雾气异样,知道不妙,急忙移星换影,身体飘出三丈外,饶是他躲得快,肋下衣襟已被划破,鲜血标出。
伯宠恨不得生啖了玲珑,也不理会肋间伤口,从袖内取出来一物,望空一撒,化作一股漆黑如墨的乌烟弥漫开来。
伯宠痴迷丹道,一生炼有的毒物、恶灵、法宝不计其数,此烟名为化血,是捉得万千孤魂野鬼炼化而成,但凡吸入一丝,不免被恶魂吸得血枯而死,变作一具干尸。
玲珑望月一击得手却不知伯宠是生是死,正疑惑间,突见四下里黑气汹涌,混合着迷雾霎时如同黑夜一般,目不能视。
玲珑知道伯宠的东西均歹毒无比,沾碰不得,连忙取出摄魂瓶。
化血因是野魂所化,正为摄魂瓶克制,片刻间丝丝缕缕都被收入其间。
伯宠一见乌烟刚一散开就消失无踪,心中诧异,不过他炼制的法宝多如牛毛,一件不成功,便又掏出一件,是个圆圆的刺球,上面密布着数不清的尖刺,此物名为化骨针,是他杀死了一只猬鼠精炼制而成的。
伯宠将化骨针抛在空中,顿时上面密集的尖刺飞蝗般射出,在浓雾里纵横穿梭。
玲珑收了化血后恐伯宠还有后招,因此并没将摄魂瓶收起,而是高高举起等待,果然雾气里一阵“咻咻”声响破空而至,但是遇到摄魂瓶就如飞蛾扑火,径直投了进去。
伯宠两番法宝皆若泥牛入海,登时醒悟,暗骂自己愚蠢,那丫头手里有摄魂瓶,凡是具有魂魄的事物都可以收聚,以化血去伤她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玲珑又收了化骨针,怕伯宠再搞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来,稍有不慎可就吃亏不小,于是不耐烦起来,想起旁边就是一池湖水,右手便一引,将湖水引到空中,恰如一阵倾盆暴雨兜头淋下。
被湖水一刷,立时迷雾消散恢复清明世界。
玲珑有真水护身倒不觉得,伯宠不曾防备就给浇了个全身湿透。
玲珑看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雀跃嬉笑。
伯宠怒不可遏,回目看时却发现幽灵王正被吸入九曲法螺之中,不由惊骇万分,吼道:“你们收得了幽灵王难道我便收不得你们?”说完从怀中拿出一颗鸡卵大小的透明珠子祭在空中。
“妖界之门!”
红莲惊呼出口。
妖界之门乃是妖人王的宝物,红莲岂有不知道其厉害,欲传声警示玲珑和月夜已然不及,妖界之门在空中一转,便将三人收了进去。
伯宠在临行前曾悄悄向妖人王讨了一颗妖界之门以作防身之用,幽灵王并不知晓,如今伯宠见大事不妙,顾不得许多拿来收了红莲等人,若非伯宠自私,早将此物使出来,幽灵王也不至于枉送了性命。
伯宠见红莲等人已被收取,心下稍安,但他还未等他将妖界之门收回,天空中一方金印已破空飞来,正中妖界之门,妖界之门禁不住金印一碰,碎成了千百片,红莲三人破禁而出,落在地上。
伯宠一见那印吓得面如土色,他以为是丁顶天的大诸天天雷印,急急忙忙借土遁遁走了。
伯宠刚逃走,一个少年便飞掠而至,哪里是丁顶天,竟是玄婴,那印则是番天印。
原来血蝠之祖的毒汁禁不住龙火炼化,不过五日玄婴便已醒转,九劫遂命他前来相助红莲。他一路疾行赶到明月山,恰好瞧见伯宠用妖界之门收红莲三人,妖界之门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知道寻常法器破不得,情急之下祭起番天印打来,番天印乃先天至宝,妖界之门应声而碎。
玄婴来到近前见过了红莲等人。
红莲见玄婴恢复如初,安然无恙,自是欣喜,转身对遁走不及的妖雷和妖花道:“今日之事就不与你们计较了,回去告诉妖人王,让他养性修身莫要任性胡为与大道祖师勾连,不然只怕后患无穷,你们走吧。”
妖雷闻言如蒙大赦,也不理会妖花急急忙忙溜下山去。
妖花对红莲笑道:“姑姑的话妖花一定带到,妖花走了。”她冲玲珑摆摆手、挤挤眼,然后身形一缩,变成一株娇艳欲滴牡丹花潜入地下走了。
月夜方才差一点着了妖雷二人的道,当下对红莲道:“就这么放他们走?”
红莲笑道:“妖花虽然心狠手辣,但是对我还算尊敬,又是玲珑的玩伴,我实不忍伤她,若是只放她一人走,又恐妖人王见疑于她不利,所以只好一起放他们走了。”
月夜哼了一声,心有不甘,心道:她对我可是老实不客气。
玄婴对红莲道:“师父弟子来时九劫真人吩咐说,此间事了可速回崆峒,似是大道祖师那里有异常。”
红莲点头道:“好,咱们再去一次小我幻境就回。”
四人即刻动身来到四绝之地。
玲珑不解的道:“姑姑,既然小我幻境已毁,咱们还来做什么?”
红莲道:“小我幻境虽灵气已失,无可大用,然却成了血蝠的巢穴,不如一举毁去,让血蝠无处栖息。”
说完对玄婴道:“你将番天印打下去,看可否打碎小我幻境。”
玄婴应命,运起造化金经,掌上现出番天印。
番天印起在空中向谷底击下,霎时间云气上涌,四壁轰然有声,番天印翻回空中滴溜溜转动。
那些云雾分青红白黄四色,翻翻滚滚,互相激撞。
玲珑吐舌道:“姑姑你说这里是四绝之地,法力会被削减,看来番天印也不能将之奈何呀!”
红莲摇头道:“只怕未必,你们看谷里四色云气盘旋上升,说明金木水火受到震动已然不能相互保持绝立······”她转头对玄婴道:“一会儿若是四色云气混杂在一起,就是说四绝一破,你便将番天印打下去。”
红莲话还未落,月夜已指着谷中叫道:“快看!四种颜色混在一起了!”
果然,那四色云气开始缠绕侵蚀,颜色也渐渐更变。
四色云气乃是金木水火之精,互相之间不生不克,不破不灭,所以才生成四绝之地,如今被番天印打破,金木水火四气外泄,一发不可收拾,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尽土生,五行齐备,随周天运转,四绝之势消失殆尽。
玄婴见四色云气混淆为一色,不敢怠慢,祭起番天印向谷底打去。
轰隆一声震天啸响,云雾被番天印发出的先天罡气撕成碎片,裹挟着谷底的万千卵石横空飞散。
红莲诸人恐为所伤,连忙起在空中躲避。
待云雾散尽,石落尘消,四人落下来向谷内观看,没有了云雾遮挡,原本以为可以直视到谷底,谁知一看之下,尽皆愕然。
自谷口向下直峭峭一个圆形深窟,三十丈以下便黑漆漆不能探看,也不知有几多深。
红莲叹道:“番天印威力太过巨大,这洞窟也不知道通到了哪里,想必小我幻境已经化为尘土了。”她和丁顶天曾在小我幻境渡过数载温馨岁月,神色间不免透出凄哀之色。
嗟叹良久,红莲对月夜三人道:“我们回崆峒见真人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