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有人碰没?”张三将一张麻将牌摔打在桌上,冲着其它三个人笑了笑,贪婪的眼睛看了一眼桌上的钞票。那张五万的麻将在牌桌上跳了几下,落在了一堆牌中间。
“碰,我等了好久了!”下首处的李四从牌堆里捡起那张五万,然后将自已牌里的两张牌推倒在桌上,并将五万放了上去。
张三有些生气的看着李四。“怎么我一出牌你就碰,似乎今天晚上你专门克我。”他看了一眼对面的刘会,“你今天晚上也邪门了,就不会碰一次替我赶张牌,让我也沾沾光。”
“没碰牌,有什么办法?”刘会摇了摇头,兴奋的道。他抽了一支烟,上火,今天晚上的他手气好的要命。
“行了行了,打牌吧,哪来的废话。”上首处的许志无jīng打采地道,今天晚上,就数他输的最多。
张三叹了一口气,替许志难过,许志本来就不会打牌,他的位置原本坐着的是张大有,这一个月邪xìng了,原先一打麻将就踊跃参与的张大有似乎转了xìng,任其如何相劝,他也不上牌桌,没办法,只好将许志拉来凑数。
他和张大有的关系很好,打麻将也配合的要当默契,当他输的太多或张大有输的太多时,二人便会暗中联手,相互帮助。
例如,他“一会儿功夫抽了五支烟,抽的嗓子都哑了。”张大有便会不失时机的给他打出五条,只要张大有在,他就从来没有输过,当然,只要有他在,张大有也不会输。”
可是现在,张大有不在桌上,他想要的四饼无论是自摸还是别人给他碰,都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幻想。现在,除了许志外,就数他输的最多。
“他妈的。”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脏骂。
屋外安安静静的,他们可以毫无顾及的打牌却无需担心偷的光临,因为他们的工作单位非常特殊,是一家新建设的陵园。没有人敢来这里偷东西,当然,也没有什么可偷的。
轮到许志放牌,张三手贱的向码着的下一张牌摸去,这次心想事成,他用食指轻轻触摸牌面,心中暗喜,这张牌就是他最想要的四饼。
“糊了!”上首处许志将摸在手里的牌拍在桌子上,大声的笑了起来,
“一条龙,哈哈,输了一晚上,终于可以回本了,拿钱来!”他兴奋手指着刚糊的牌,得意的道。
“这把赢得大啊!”李四咂咂嘴,吸了一口凉气,感叹的道。
“许志,真行,这一把就让刚才输的回来了大部份。”张三羡慕的道。
“你可别人家许志,以前打牌你赢我们了多少,这次也该多输些了。”刘会瞟了张三一眼,没好气的道。
“就算我今天输了,比起以前赢你的不过毛毛雨罢了,等下次打牌一定叫上张大有,赢死你们。”听刘会话酸溜溜的,张三没好气的想道。
“可张大有最近有些怪啊?”张三一边冼牌码牌,一边困惑的思索着。
“怎么码的牌啊,在想什么呢?”下首处的刘会碰了碰他的手,张三这才醒过来,原来他刚才只顾想着事情,有几张牌码成明牌了。
“想张大有啊,你以前他看到麻将就走不动了,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请他都不来。挺奇怪啊。”张三打着哈哈,随口道。
“张大是有些不对劲。”李四附和道。
“他家里是不是最近出了事,心思不放在这上面,平rì里话也不多,做事也焉焉的。”许志猜测。
“把自已的事做好就行了,管人家呢,懂不懂**。”刘会是最不喜欢张大有上牌桌的,只要张大有打麻将,他是必输。
“都是同事,关心一下有什么不好,何况他家离我们这么远。”李四道。他们四个中,除了张大有是外地的外,其它三个都是本市的。而李四老家和张大有是一个镇的。虽然他和张大有的关系并没有张三好,但也并不坏,有些时候,他还是愿意替张大有话的。
“张大有现在做什么呢?”许志看了一下表,时间指到十一。
“还能干什么,睡觉吧!”刘会摔了一张牌,没好气的道。
“不可能。”张三摇了摇头,“刚才我出去撒尿时,见他房间的灯仍旧亮着的,他现在可没有睡觉。”
没有睡觉,几个人全部一怔,这块陵墓刚开始兴建不过二年,只是通了电而已,没有电视,没有网络,除了他们几个临时工外,正式工没人愿意晚上呆在这里,张大有又是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开灯看书。
“瞧你的,难道人家就不会开着灯睡觉,真是多事。”刘会不屑的道。
“这可不能。”李四肯定的。“许志年纪还,不了解他,但我知道,大有睡觉可是从来不开灯的,不信你们问张三。”
“也许是在做私活吧!”张三道。
一般买墓的人都要立碑,会将碑上的文字交给他们工作人员,但有的客户因为疏忽、记错了逝者的生辰,等明白过来,碑上的文字已经刻就,有些人舍不得再刻一块,就会找一些手艺高超的石匠给修改过来。张大有的石匠活十分了得,碰到这样的客户他们暗地接过来,然后让张大有去做,赚的钱平分。
“还是不对。”李四摇了摇头道。“如果做私活,应当有响动的声音,你们听到有动静吗?”
“我你们真是无聊,咱打咱们的牌,怎么扯着扯着张大有的身上了,打牌。”刘会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其它三个。“难道你们还想专门去看这个老男人啊,有意思吗?”
“看看怎么了。”张三道。没有了张大有,他知道再玩下去自已还是输,还不如找个借口让牌局散了。
“得了吧,他的屋能进吗?脏成什么样子了。”李四道。
张大有的屋在山头的最处,陵园的开发还未到那个地方,住所非常偏僻,他又养了一只狗,也不给狗搭一个窝,那条狗吃喝拉撒全在屋子里,他还喜欢抱着狗睡,人们还未走到他门口,都会被臭腥味熏的退避三舍。何况李四手气正好,他可不想就这样把牌局散了。
“我只是好奇,他怎么总是喜欢呆在他那间屋子里!”张三随口道。
“你是现在吧!以前可不是这样子。”李四打了一张牌。
“那条狗似乎这两天也无jīng打采的。”许志道:“以前可是凶的狠,稍有动静就开始大吼大叫,但现在,陌生人走在它面前都懒的抬起头。”
刘会皱了下眉头,思索了一会,道:“是不是上个月领导批评他的缘故,他这个人不修边幅,非常影响我们陵园的形象,恐怕陵园将来扩大后,那些正式工上来,最先开掉的临时工就是他。”
张大有有个毛病,就是非常喜欢吃,按陵园规定,员工不可以偷听客户祭奠的贡品,但张大有经常趁人不备,在客户走后将贡品偷装在一个塑料口袋内,放在一个没人注意的地方,晚上再悄悄带回自已房间内。
他们三人都知道张大有这个毛病,但碍着面子,看到也睁只眼闭只眼。一个月前,领导上山检查,发现一个未售出的墓洞中装满贡品,后来经过调查,发现贡品是张大有藏的,领导狠狠的批了他一顿,若不是看中他的石匠手艺还有用处,肯定当天就开除了。自那次以后,张大有就变的焉焉的。
“
“大家都是临时工,你别人家,开了他之后,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了。”张三淡淡的道。
“张三,今天不会是你输我赢,心里不痛快吧。怎么话都带着剌,我之前输了可没有像你这样气吧!”刘会摊开手,不满的道。
“我没有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大有这些天有些奇怪,就算领导批评过他,但也是一个月前的事了,我想他是不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
“别瞎!”李四瞟了一眼许志。有些不满的道:“志才多大,还不到二十岁,胆子本来就不大,大半夜的这些。”
张三和刘会对视一眼笑了。
“什么意思嘛!”许志站了起来,“虽然我上班还不到一年,可别我胆,太看人了吧,我既然敢来这里工作,自然什么都不怕。别拿什么事来吓唬我。”
“你就吹吧你!有本事现在在陵园跑一圈。”张三激他。“我记得你刚来头三天吧,半夜有一位女客户半夜上山祭奠,你子不知道,半夜听到哭声,起来一看,见一个女的披头散发,你大哭叫着,差没吓死。吹什么吹!”
许志的脸一红,分辩道:“那时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怕什么,算命的我命硬,凡是yīn气见我退避三舍。”
“唉唷,吹吧你,我不难为你,你现在跑去看看张大有在干什么?敢不敢,打赌,一包大中华。这个距离可不远,就是山间到山的距离。”
“好好打牌,真是没事撑的。”刘会埋怨张三:“牌打的好好的,你出什么馊主意。”
“这不是话赶到这里了吗,许志,坐下来打牌,我就知道这子只会吹。”张三出了一张牌,手指着许志笑呵呵的道。
许志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猛的将自已的牌推倒,手指着张三:”你的,一包大中华,到时可别耍赖。”
“我的,怎么着,你敢啊?”张三手指着左右,道:“这两个人给我证明还不够,我这么大的人赖你一盒烟。”
“好,你承认就行,你们在这等着,等我跑一圈回来再打。”许志不服气的道。完这句话,走出了屋子。
先前张三的话没错,那天晚上他半夜听到女声哭,好奇从床上跑起来,看到一座墓前站着一个女人,确实吓了一跳,后来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民政系统。以后他和自已所认识的人聊天聊到最后、都会被人拿出这件事取笑一番。许志知道,如果不做几件有胆量的事证明自已,挽回自已胆的形象,恐怕在众人面前胆的印象就要定格了。所以,只要有机会,他就要展现出自已的胆量。
“真有你的,明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这样!”刘会了一支烟,无奈的道。
“让他出去转转也好,墓那边还有四袋水泥呢,这里距山那边的村子不远,张大有的狗又焉了,真要丢了也是麻烦。”李四也了支烟,大口抽起来。
“听你这么一,还真是那么回事,今天看到山边村子里有两人上陵园转游,除了捡贡品外眼睛四处瞄着,还真不让人放心,何况,我可不信那子有那么大的胆子,我也出去转转。”张三着,也上了起来。
“你可别转了一圈转到被窝里,怎么也要再打两圈。”刘会似乎瞧出了张三的用意,提醒道。
张三已走到门口,听了这句话,回过头一笑道:“怎么可能呢,我什么时候话不算数过。”但他心里偷笑,想道:“你们在这等吧,我可不奉陪了解”完这句话,一溜烟的离开了屋子。
外面漆黑一片,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张三知道那是许志,本想回自已房间睡觉,又摇了摇头,让许志一个人上山,他还真不放心。刚才用话激许志是因为他想把牌局捣散,可没无聊到真要去试许志的胆量,若是许志这晚真给什么东西吓住了,明天领导问起来,也是个事。
想到这里,他不紧不慢的跟在许志的身后,没一会儿,就溜达到张大有的住处,只见许志站在张大有的门前,一动不动。
“这个子,是受不了气味还是怕张大用骂他偷窥,怎么不动了。”张三灵机一动,‘嘿嘿’笑了起来,想道:“这子刚才胡吹一气,如果我慢慢的走到他近前,在他肩膀上拍一下,然后喊一声,这子会不会吓尿了。”
他轻手轻脚的放慢脚步,一步步到了张大有的身后,张大有似乎让什么给定住似的,张三走到了跟着,他依然没有发觉。
”
张三轻轻在许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大喝了一声,许志身子一激灵,猛的转过头,他这一回头,张三没有吓着别人,却把自已吓得不轻。
站在他面前的不是许志,而是嘴唇血红,牙齿外翻,眼皮搭拉的鬼脸。张三惊的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全身哆嗦,与此同时,张大用房间的灯突然黑了。
夜光下,那张脸模糊一片,但依然是那么古怪可怕,变成怪物的许志如电视上演的僵尸一般,动作缓慢机械,一步步向他走来。
这个样子似乎比刚才更加狰狞可怕,张三想要呼唤,但咽喉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张着嘴喊不出声。
他感觉自已的裤裆湿湿的,原来他吓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