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昕宜的笑容很有张力,这笑容看在经望川的眼中,似是有一种时光交错而过的恍惚!
“这样是不是太草率了?”经望川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虽然这是第二次见面,但加起来也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而且,在我的定义中,姐姐便是家人。不是那种礼貌的敬语称谓。”
“便如你与程晓攸那般?呵呵~怎么?觉得姐姐我太强势?”程晓攸的笑容像是瞬间失去了温度,“你多大了?难道你现在还叼着奶嘴?”
经望川的表情变得很奇怪,他在脑海中勾勒出自己胡子拉碴叼着奶嘴的模样,片刻之后,他轻呼一声,“好吧,姐,你赢了。”
简昕宜的嘴角勾起,“真乖!我的弟弟。”
经望川判断他人的容貌与心情,主要是依靠观察对方的眼睛。此刻,经望川觉得眼前的女人正在绽放。与程晓攸的雍容妩媚不同,简昕宜的盛开孤傲如兰,却又如郁金香般带着几分倔强的从容。
经望川轻咳了两声,收回短暂的恍惚,“姐,今天是晓攸姐定下的家庭聚会,我正式邀请你参加今天的晚餐。目前主要的参与成员都在刑警队里,姐你一会就可以全部见到。”
说道这里,他咧嘴笑了起来,“我们被阚爷一网打尽了,唯一的漏网之鱼,便是晓攸姐今天刚刚为我认下的一位大哥…焦自华。所以,我想姐也一定很有兴趣吧?”
“哦?如此最好。”简昕宜直起身,“姐现在被停职反省了,所以我今天不用请假。聚会很好,我已经都快忘记那种感觉了。”
“啊?!”经望川惊诧失声,“阚爷既然收你为徒,可为何还要将你停职?难道狐狸师兄又在耍什么花招?”
“不要没大没小,阚爷现在已经是姐的师傅了。”简昕宜佯怒道:“现在还是先说当下的案子吧?你对我刺激邓西伦的手段似乎有些不满,是因为程晓攸吗?”
“是也不是,”经望川收敛笑意,“邓西伦在明白自己的处境之后,的确是迫切需要找到一个宣泄窗口。此时将他的怀疑目标导向晓攸姐,可以解除他的部分压力,免得他没有目标的四处乱窜,亦或是干脆隐匿、远遁。
而将邓西伦的活动区域限制在一个比较容易掌控的范围,相较于那名很可能是外来者的女杀手,警方便可最大限度的借助主场优势。但如此意向明确的引导,对手又岂会毫无察觉?
此外还有一点,邓西伦此人极端自私,当他感觉绝望之时,谁都不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拖人下水,玉石俱焚的疯狂事情。而当这种情况出现,所有笼罩在他疯狂念头之下的人和事,都有可能遇到不可揣度的危险。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一个疯子的想法……”
“所以面对疯狂的罪犯,我们也必须让自己疯狂起来!”简昕宜睥睨侧目,道:“逻辑推演的方式千变万化,谁规定只有理智状态下的逻辑思维,才是最为正确的打开方式!?”
经望川闻言再次愕然,他感觉自己的existence正在被彻底粉碎、颠覆。不是面前打开了一扇窗,而是突然关上了所有的门!
怎可如此?是疯狂下的理智,还是理智下的疯狂?
像是在回答经望川心中的疑问,简昕宜继续说道:“怎么?不能理解?罪犯的疯狂逻辑,是依靠疯狂之下仅存的理智;而我所说的疯狂,是指在理智基础上的疯狂衍射。”
“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罪犯的思想?”经望川喃喃自语。
“不单只是思想!是一切!”简昕宜挥手,在经望川的眼前打了一个响指,“包括疯狂思想都无法左右的惯性反应!”
经望川抬头看向简昕宜,感觉自己似乎在混乱的迷雾中,看到了一丝明灭不定的光亮。他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出声。
“其实这些理论书本上都有,只不过措辞不像我说的这般直白而已。你现在尚无经验,理解这些还需要一些实践积累。”简昕宜的眼神明亮而坚定,之前的落寞与疲惫也已一扫而空,“路始终都在那里,多走几遍也就变得坚实了。”
“思维本没有方向,目之所及,便是前方。”经望川再次轻喃出声,似是应和,又像是在为自己解释着什么?
“说的这么哲理?还真是浪漫的法国思维。”简昕宜轻笑出声,“刑侦学勘解因果,所以你最好远离自相矛盾的哲学。这是姐的一点经验之谈,你姑且听之。
还有所谓的边缘科学,比如犯罪心理学,知道就好,杂而不乱方为正道。不要固化自己的思维习惯,尝试打乱自己熟悉的逻辑思维顺序,便是一种很好的练习手段。”
“谢谢姐,”经望川的眼睛恢复清明,“这些经验可以让我少走许多弯路,而且即便是老师也不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几句话就可以将复杂的问题拆解的如此简单,这便是经验的积累。”
经望川说着站起身来,郑重的微微额首:“再次表示感谢,谢谢姐!”
简昕宜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好了,我们还是说回邓西伦吧?我在带他回来的路上,再次刺激了他两次。”
简昕宜像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轻微勾起,道:“不过效果好像不佳,胆小之人最疯狂的举动恐怕也难以完成自杀。也许这次再放他出去,他很可能会直接逃离本市?不行,必须要考虑增加新的限制措施才可以。”
“他的抄袭行为事实清楚,可以在审理之前,先行申请法院的限制禁令。”经望川也是立刻便进入了状态,“只是,目前原告恐怕……”
“罗玉竹!”简昕宜脱口而出,“只要罗玉竹立刻完成继承手续,那么罗玉竹便可以以原告继承人的身份起诉邓西伦!”
“只是罗玉竹会同意吗?”经望川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她与端木的委托律师焦自华之间似乎存在某种罅隙,否则端木的遗嘱也不会至今没有得到履行。我想,她恐怕短时间内很难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