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蛇散人停了这口强撑许久的真气,周身经脉却是如炸裂一般,疼的浑身发抖,尤其以双脚为最,踉踉跄跄的竟有些站不太稳当。双手一只扣在邹充的咽喉,另一只将其抱在身前紧紧勒住令其无法动弹;喘息了良久,才止住颤抖。
施江南见邹充脸显痛苦之色,也不好强行救下,再看了一眼身后两人,有些恼怒他们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此,但心中也明白,此时再去追究三人为何在此出现已是无用,只得将刘虹豆和马大荣两人护在身后。冷声道:“你当真是找死不成?”
青蛇散人手上使劲,面目狰狞道:“我找死?哼,你们朝廷中人说话永远两个口,在你手下当个一年的马夫,老子迟早也得被你给玩死!左右都是死,你看我敢不敢弄死这小子。”
邹充喉咙窒痛,忍不住发出干呕声;施江南晓得是自己刚才说要将他喂蛇的玩笑开的太过了,对方才如此恼恨,但他堂堂镇北将军,岂是轻易服错之人,便冷冷道:“好,你将这娃娃放了就可以离去,我往后也不给你追究。”
青蛇散人目露凶光,叱道:“呸,你当我白痴吗?谁知道你心里想着什么恶毒的法子要来折磨老子,现在要么我带着这个娃娃死在这里,要么老子带着他一起离开,等老子安全了,这个臭小子自然也会安全。”
施江南耷眉不语,望着对方那状若癫狂的模样,一时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而身后的马大荣见着自己的好玩伴此时身陷囹圄,却是急的不知如何自处,小嘴微张,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这时,远处一直跟在后面的灼花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急忙赶了过来。一旁被邹充推到在地的刘虹豆始终未曾起身,双眼无神;但此时见了自己亲妈赶到,顿时回了魂魄,后怕、愧疚、难过,各种情绪窜上心头,一时鼻酸眼热,猛地扑到灼花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想她自小到大,一直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何曾经受过方才那种恐惧,顿时哽咽的说着胡话:“妈......妈,我怕......”
灼花虽然刚到,但看着被青蛇散人扣住的邹充,心中也有了个大致的推断,她一时间也不知如何解决,只能轻轻拍着刘虹豆的肩膀劝慰着自己的女儿。
青蛇散人被哭声吵的心烦,再看着沉默不语的施江南,顿时心中一狠,扣住咽喉的手却是转而拿住了邹充的右手手肘一按,“啊......”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邹充嘴里发出,这厮竟是将邹充的关节给按脱臼了下来。
邹充疼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哭喊着不断挣扎,但青蛇散人却是将他拿捏的死死的。施江南见状顿时怒血上冲,涨红了脸,喝骂道:“老杂种,你敢!”
他在边关驻守多年,所遇烦心事向来不过是敌军如何而已,其他琐事自有手下、军师和事务官解决,自己只管带军杀敌便可,何时有过如今这般畏首畏尾的情况。
青蛇散人听了却是冷哼一声,双眼死死的盯着施江南并不搭话,摊掌抵在了邹充的太阳穴。
施江南怒目对视半响,脑中却是毫无主意,无奈只得的叹道:“罢了,罢了,你既然信不过我,那你便速速离去,此去车田城不过四十余里地,你将这娃儿安置在那里,我容你一天的时间脱逃,明日这个时候我再回去。”
青蛇散人听了讥笑道:“那是你的地盘,我若是听你的去了那里,不正遂了你的意?”施江南心中愠怒至极,冷冷道:“那你还想怎地?”青蛇散人接口道:“老子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不得跟来,至于这娃儿,我自会差人给你送回。”
施江南看着邹充的断手,脸色阴沉,历声道:“你需得将他的手给接回去,还有,两天后我要是见不到他安全回来,或者有其他不妥,施某敢叫你在普天之下都无立锥之地!”
青蛇散人手上捏着质子,内心也不再惧怕,本欲再讥讽一番,但转念又想:“左右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其他的不过是恐吓之言,不必理会。”想着便朝施江南点了点头,而后抱着邹充缓缓后退,待退得约莫十丈开外,才转身迅速离去。
马大荣眼见邹充被抓走,一时间急的直跳脚,嘴里不禁带着哭腔喊道:“怎么办,啊充被抓走了,怎么办啊?”施江南被吵的心烦,瞥了眼团团乱转的马大荣,喝道:“吵什么,谁叫你们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里来的!”
马大荣被这么一骂,心里也觉委屈,抽噎的将三人为何在此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一旁的灼花听罢,看了眼在自己怀中嘤嘤啜泣的刘虹豆,不由得摇了摇头,心中忖道:“待此间事了,回去定要好好管教一下这丫头,不然任由这不懂分寸的性子撒泼下去,往后还得害人又害己。”接着便将刘虹豆放到一旁,走上前去朝施江南问道:“施将军,接下来可有打算?”
施江南长叹一声,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先回去将那娃儿的情况告知其家人,再好好思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
却说青蛇散人挟着邹充一路上疾步如飞,待离了施江南等人约莫二里路程,又转向西行。此时日头开始西斜,再过不久便要天黑,青蛇散人不管不顾,循着夕阳追去。又再行了十多里路,天色终是黑了下来,青蛇散人便将邹充放下,细细喘息着。
邹充一路上不得自由,手臂更是被晃的疼痛难耐,此时早已哭干了嗓子,浑身也气力不支,陡然落地,一个没站稳便直接跌到在地。夜色尚有微光,邹充躺在地上,看着尚在匀气的青蛇散人,心中茫然,不知接下来自己又是何等处境。白日里自己还在家门前晒着太阳,转瞬间便可能命绝于此,人生的大起大落委实令这小小孩童转不过念头,一时间甚至忘了哭喊。
青蛇散人平息了片刻,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邹充,正打算将其丢弃在此,自己独身一人好逃之夭夭。但刚走两步却又回过身来盯着邹充思忖道:“那个施江南还有可能在后面吊着,他武功实在了得,再让他碰见,手上没了这个护身符保不齐自己就得小命不保,管他两天不两天的,还是继续带着这娃娃,等安全了再说。”
邹充看见青蛇散人刚走两步便又返回,借着微光,看其脸上神色不定,顿觉心灰意冷,只道自己就要死了,脑海里闪过家中父母,大姐二哥,还有要好玩伴,泪水不禁再度涌出,暗骂自己为何要强逞英雄去推开那个女孩;心中一阵悲悔交加,唯有紧咬嘴唇。
青蛇散人想通关系,便走上前去蹲在邹充身前,邹充还欲挣扎,尚还完好的左手撑着身子往后爬去,却是又有何用。只见青蛇散人一把抓住邹充脱臼的右手用力一拉一按,一声脆响,便已将断手给接了回去。
邹充一个十来岁的稚童如何能受得了这般锥心疼痛,惨叫的“啊!”了一声,便经受不住昏死了过去。
青蛇散人见邹充昏了过去也不在意,反倒想着正好耳根清净些。正要将其抱起,倏地又停了下来;沉思片刻,似是下了什么决心,一咬牙,将邹充那刚接好的手拿起,细细的看了一会,再用另一只手给捏紧手臂,不让血液流涌下来;而后用指甲将手腕给隔开些许,顿时血流不止,却是割开了一条小小的血脉,只是流了片刻,因青蛇散人给捏住了手臂,所以便再没血液流出。空余的那只手又在身上摸索一会儿,而后往邹充手上被割开的伤口上抚摸良久,才缓缓松了双手。这时邹充手上的伤口已经被血液凝住,不再有新血流出。
一番手脚忙下来青蛇散人已然额头冒汗,着手擦去,却是不禁得意的发出冷笑。
“嘿嘿……嘿嘿……”
夜风袭来,声如夜鸮,让人听来着实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