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孟幽掩嘴轻笑道:“皇帝陛下还是赶紧起来吧,本宫这才刚摘了那祸国妖女的名声,这可不想再多一个蛊惑君上,不分尊卑的罪名。”
阅文川起身,笑看着顾孟幽道:“朕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朕爱朕的皇后入骨,甘愿在天下人面前,对朕的皇后俯首称臣,这天下是朕的天下,亦是皇后的天下。”
阅文川说这些话的时候故意放大了声音,整个金陵城的百姓都不由得愣了,从阅文川跪下的那一刻,他们便已经愣了,在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阅文川如此,当真是给了顾孟幽天大的面子。
然而,等他们这些吃瓜群众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位主角早已走远。
宫中,没有任何属于皇后的宫殿,顾孟幽成了这九州天下第一个将皇帝的养心殿当成自己寝宫的皇后。
这消息传得飞快,似是成了一段佳话,很快传遍了整个九州。
然而,这民间却是又有了流言,这流言说,他阅文川之所以这般对顾孟幽,是因为梁国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局面,完全是因为顾孟幽,若是没有顾孟幽,那梁国便不是今日的梁国,他阅文川也不是今日的阅文川。
大婚当晚,阅文川还在大殿之中与众臣饮酒,寒暄,顾孟幽正坐在寝宫的软榻上看着书,忽然,顾孟幽的眸子闪了闪,对着宫中的太监,宫女,嬷嬷道:“行了,你们也累了一天了,我这也不需要人伺候,这时辰还早,你们且去殿外休息一会吧,对了,去御茶膳房要点吃食吧,喜欢吃什么,便要什么,便当做是本宫的一点心意。”
众人谢恩离去,顾孟幽这才放下书本道:“行了,出来吧。”
话落,燕玖城笑着出现在了顾孟幽的面前,只是此刻的他多了几分沧桑:“小幽儿,恭喜啊,咦?你这眼角何时竟是多了一颗泪痣?”
顾孟幽轻笑:“多年不见,这样子是变的成熟了,怎的心智却是半分未长?一个大男人竟还熏香,说说吧,你这大老远的来一趟了,总不可能是专门来给我道喜的吧?”
燕玖城笑着道:“小幽儿,话不能这么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是谁规定只有这女儿家能熏香的?再说,我怎么就不可能是来给你道喜的了?哎,对了,你这寝殿隔音效果如何?”
顾孟幽笑着道:“行了,有什么就说吧,我设了结界,他们听不见,阅文川回来也还早呢。”
燕玖城这才笑着坐下:“小幽儿,看样子你知道我是来告密的啊。”
顾孟幽轻笑道:“哦?告密?”
燕玖城笑着道:“其实我这才来呢,也没有什么大事,我不过就是提醒你小心一点阅文川,别这好好的新婚之夜,却成了你魂归大地之日。”
顾孟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也并没有因为燕玖城的话而有半分诧异:“我信他。”
燕玖城道:“你信他,我可不信他,你知道这金陵城的百姓都怎么说吗?他们说,梁国能有今天全靠你,所以阅文川才会这般对你,当然,这本就是事实,可事实是事实,一旦这流言传遍整个九州,那他阅文川又该如何立足?他向来就是一个在乎权势地位的人,所以我敢打赌,他今晚便会对你动手。
他先是告诉天下人,他爱你入骨,把你奉成这九州的神明,而后,他再对你动手,即使世人怀疑天下人,也绝不会怀疑他阅文川。”
顾孟幽嘴角微扬,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一句话,三个字:“我信他。”
燕玖城叹了口气道:“算了,有些事我原本不打算现在告诉你的,不过想来也是,纸包不住火,你早晚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也无妨,你先调整好心态,别一会心态崩了。”
顾孟幽笑着道:“我是那般轻易就崩了心态之人吗?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燕玖城皱了皱眉头,及其沉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当年起兵攻打南岳国之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为何想要攻打南岳国的?又可还记得,当初南凌风是如何死的?他原本就不打算与你争了,他连你的一句话都不要,就可以将南岳国拱手相让,还替你拿下了燕国与楚国,牛头山的事又怎么可能是他做的?”
顾孟幽这才稍微正色了一点,不过依旧淡定:“我知道,只不过我知道的有些晚了,之前我也去牛头山上探查过,只是现在还没有什么结果。”
燕玖城哼笑一声道:“我自是知道你查过,你这般聪明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怀疑?南凌风那般对你,就算你对他没有感觉,就冲着这情分,你也会去查的,只是我也确定,你永远都查不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试问,让一个凶手去找凶手,会是什么结果?”
顾孟幽看着燕玖城,眸子让人丝毫不觉的动了动,便恢复了正常:“我不明白你说的意思。”
燕玖城连笑了几声,笑声之中还带着几分嘲讽:“你还不知道呢吧,当年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他阅文川啊,是,没错,这九州各处都出现了凶尸邪祟,可整个九州最严重的地方确是金陵城,而整个金陵城最为严重的地方,恰巧就是你当年所去的牛头山,没错,顾离的符纸是管用,
不过你后来在牛头山上看到的符纸,确是现在的顾离所画,他为了保护那片地方,所以每一年,有的时候,只要是路过金陵城,便会去换上一道符纸,但是你可曾想过,当年的顾离所画的符纸,真的有那般大的威力吗?真的能够护住那一片土地吗?
你不是要查那温泉吗?没错,他阅文川也的确是下令了,可是现如今半年过去了,结果呢?他阅文川若是真的想要做什么事,用的着拖那么久吗?别说是引流了,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他的人连那温泉的一滴水都没有动过!
你不是对那温泉很好奇吗?没事,我告诉你,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温泉,那根本就是蛇的老窝,那温泉不是真的没有底,而是一万八千米的下方,是一只养了一万八千年的岩,什么是岩,想来应该不用我多解释了吧?这岩靠着怨气修炼,生存,而蛇便靠着食人精神,大脑,内脏,从而提升修为,而他阅文川的真身,便就是那蛇!如此当真是强强联合了,也难怪那牛头山上会有那般多的邪祟。”
顾孟幽看向燕玖城,手不由得紧了紧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不过我却也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
燕玖城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道:“小幽儿,你这是何必呢?你且跟我走吧,阅文川可不是什么良人,即使是他今夜不动手,他日后早晚都是要动手的,当年宋城之事是你与顾离帮了我,如今虽然我与顾离亦是今时不同往日,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这么犯傻。”
顾孟幽闭上了眼睛,单手习惯性的揉着太阳穴:“行了,燕玖城,你走吧,我既以决定嫁与他便不会就此离开,我不知你说的究竟是真是假,可无论是真是假,我至少都要给他一个分辨的机会。”
燕玖城看向顾孟幽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明明是愤怒的不得了,却要极力的压低自己的声音:“顾孟幽!你他m的疯了吧!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蛇!是他m的蛇!那玩意能相信吗?我就问你,能相信吗!你若是真的不信,你去那你头上问一问灵,你问问他们是怎么死的!你去把那牛头山上的凶尸抛开看看,你看他们的大脑,内脏,都还在不在!”
顾孟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向燕玖城,似是在极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好了,燕玖城,你走吧,我想静一静。”
燕玖城又看了顾孟幽一眼,叹了一口,随后将一个小瓶放到了顾孟幽的手中:“小幽儿,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这东西来之不易,原本是我打算着一统九州之时,用来对付阅文川的,你且留着防身吧,必要之时,在阅文川面前打破它便是。”
顾孟幽虽是默认收下了东西,却并未再与燕玖城多说什么,燕玖城最后看了顾孟幽一眼,随后便懊恼的离开了。
顾孟幽闭目养神了许久,努力的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一遍又一遍的告诉着自己,要沉住气,不要冲动,要心平气和……
阅文川走进来的时候,顾孟幽还在闭目养神,阅文川示意四下宫人都禁了声,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顾孟幽的旁边:“想什么呢?这般入神?可是累了?”
顾孟幽刚一睁眼,便看到了阅文的笑脸脸,顾孟幽笑着点了点头:“可能是吧。”
阅文川深情款款的看着顾孟幽,帮顾孟幽捋着头发:“知道你累了,便免了那些个繁缛礼节,不过即是大婚,这交杯酒总是要喝的。”阅文川说着便将那两只酒杯端了起来,递给顾孟幽了一只。
顾孟幽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又看了看阅文川手中的酒杯道:“我的这一只红线系的不如你的那一只漂亮。”
阅文川笑着将自己手中的酒杯与顾孟幽换了过来:“如此,娘子可是满意了?”
顾孟幽看着阅文川笑着憋了憋嘴道:“不满意,你且先帮我试一试,这两杯酒哪一杯更好喝,顺便给我当一下小白鼠,看一看这酒有没有被人下毒。”
阅文川轻笑着道:“好,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说完,便将手中的两杯酒都浅尝了一口,随后又看着顾孟幽道:“经过为夫的鉴定呢,这两杯酒都没有毒,至于哪一个更好喝嘛,为夫觉得,只要是娘子选的,都好喝。”
顾孟幽嘴角微扬,拿起酒杯与阅文川喝了这一杯交杯酒。
正当顾孟幽愧疚的觉得自己不应该因为燕玖城的几句话,就怀疑阅文川的时候,那寝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三千禁卫军将这寝殿团团包围,顾孟幽微微蹙眉看向阅文川道:“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此时,顾孟幽身边的阅文川却突然之间现了原形,一条几万年的蛇就这样出现在了顾孟幽的面前。
顾孟幽突然之间笑了,笑的那般嘲讽:“亏我竟还觉得愧疚,阅文川啊阅文川,你当真是好心机啊,竟是将我骗的团团转,不过,你以为,就凭你!”顾孟幽说着,转而看了那些个禁卫军一眼:“还有他们,能耐我何!”
顾孟幽说着便要动手,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她竟是早已灵力全无,不由得冷笑一声,将燕玖城留下的小瓶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顾孟幽闭了闭眼道:“木心。”紧接着顾孟幽手中的红镯便瞬间化成了一把利剑出现在顾孟幽的手中。
那瓶子摔碎之后,便原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法阵,将阅文川所化的蛇困了起来,想来是一时半会挣脱不开了。
那禁卫军的首领见此,开口道:“罪臣顾孟幽,欺君罔上,意图弑君夺位,人人得而诛之。”
顾孟幽看着那些个禁卫军冷笑一声:“就凭你们?”
那禁卫军首领又道:“她现在已经没了灵力,谁要能取她项上人头,来日定当封官拜爵,前途无量!”
伴随着那禁卫军的话,几乎是所有的禁卫军都没有了顾忌,蜂拥而上。
顾孟幽冷笑一声,提着剑,便杀了起来:“呵!封官拜爵!那也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
她顾孟幽从幽冥地府来到这九州大陆已有十四年了,这十四年中她自是杀过人的,可却从不曾这般杀过人,哪怕是战场之上,只要确定对方再无战斗之力,她亦是不会伤人性命,只因在地府的几万年中,她早已看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若是她还在那奈何桥前,许是这些人还能转世投胎……
可如今,这人死了,便是死了,剩下的也不过就只是一缕残魂罢了,亦是不会再有来世,所以这么多年来,她应是她头一次大开杀戒,虽是没了灵力,用不了仙法,但是就这些凡夫俗子,想让她死,那可没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