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孙源表情呆滞地后退了一步。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北京有尉家这样的一个家族,本来以为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既然不出名就肯定没有太强的实力。但在后来和尉无过的交集中,我心底渐渐感觉这个家族不简单,而且还是和海里扯上关系的,说不准尉家和北京四大家族之一的周家哪个厉害,便说出来看看那老年人的反应。
少年倒是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指着我的鼻子说:“你们出去看墓,怎么会惹上尉家?你们是串通好绑架我大舅的吧?”
我最恼怒的就是别人用手指着我呵斥,刚想说点什么,却又被老年人打断了:“小坤儿,闭上你的嘴!出去别说你是我们周家人!”
少年正值叛逆时期,自尊心极其强,哪能容忍老年人这样骂,一起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摔下一句话:“我本来就不姓周!”
我见老年人被少年气得手都有些颤抖,担心他患有心脏病或是高血压这一类病,万一直接在我这里出了意外,我实在不好解释。我便不计前嫌地安抚道:“行了,说正事吧。门口都是你的保安,那小孩儿应该没事儿。你也别在这拖拖延延了,有话就快说。”
老年人听我这么一说,终于从气愤中恢复过来。我见他要说话,便指使孙源先去倒杯茶,这样就只剩下我和老年人两人,有什么话都方便直接说出来。
老年人缓缓开口道:“你们的人也被他们带走了?”
我点点头,老年人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想让我们周家去对付尉家。但是我只能告诉你,尉家的强大不是我们能想象的到的,就算把周家的合作伙伴都叫上,联手恐怕也赢不了。所以,现在我想知道的是尉家为什么把周林立抓走,如果事情不复杂的话,我们还可以再想办法。”
老年人的话都在情理之中,这时候孙源已经端茶过来,递给我和老年人各一杯,我便吩咐他收拾东西下班回家。
孙源下班的时候,我想了想整件事情,从尉家的角度来看,尉缭墓里闯入陌生来者,不管是误入还是有意盗墓,都是应当灭口以封嘴的。但尉无过却留下了我这么一个人,不知是刻意而为另有图谋,还是单纯的得到杜小生,心里愉悦畅快才放走我呢?
我为了让周尉两家对峙,不得不告诉老年人,周林立到那个地方后非要在尉缭墓修筑周父的墓,被刚巧去祭奠尉缭的尉无过一行人撞见,尉家人多力强,要杀人封口,免得我们把尉缭墓的位置说出去。
老年人听完,看了看我受伤的右手腕,手指又开始叩桌子,闭上眼睛说:“那你怎么逃出来了?”
想到这里我也很是难受,四人中只有我一人完好无损的回来,还能美美地泡澡吹空调。也不知道那三人怎么样了,尉家人有没有亏待他们。不过显然老年人是在怀疑我的话,杜小生身上的事不能被别人知道,能不
能被接受是一说,这样灵异神奇的事情尽量悄声无息,不能让过多的人打探到任何口风。
我抿了一口茶,淡淡道:“尉缭墓里凶险无比,尉家人受损很重。我兄弟牺牲他自己,把我换回来了。”
我偷偷看老年人的反应,他还是老样子,两颊垂下的肉软绵绵的,使他的表情更加威严,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如此,我们只能硬碰硬了。”老年人开口。
他突然睁开眼睛,说道:“我先回去商量一下,需要你出力的时候会和你联系。”
他这么说自然合我意,之前我还有些发愁该怎么救出杜小生,现在有了周家和他们的合作伙伴为支柱,胜算提升了不少。
送走老年人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锁了门开车去最近的医院。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敢再面对我的右手腕,不敢想象它已经坏到了什么程度。骨科医生为我做了全面检查,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给我打了一支消炎药,又让护士带我去做X光,一阵折腾下来,等我的手腕被小夹板固定好时已经到了半夜一点。
即便如此,那些护士还不让我回家,强烈要求我住院观察。我一听被气乐了,手腕错位,而且还不是粉碎性骨折,接个骨就已经足够了,难道还需要我在医院“躺”三个月吗?
我直接回到店铺里,躺在杜小生的床上休息了一会儿,再次醒来是被孙源吵醒的。
刚一睁开朦胧的睡眼,我就看见孙源正在满脸惊恐地看着我,我还以为脸上爬了蟑螂,一问才知道,原来我昨晚回来的太晚,又身心疲惫不堪,连门都没锁就倒床便睡,吓得第二天来上班的孙源以为店里进贼了,直到把我叫醒才知道是场误会。
孙源到附近的早店铺买了油条豆浆,我俩凑合着吃了一顿,我便吩咐他看好店,自己到杜小生的房间上网。
我查了查关于魂魄封印的事,百度上给的资料林林总总,大多都和网游和小说有关,查不到什么实际的消息。而我从网上获取的关于尉家的信息也屈指可数,至少有点关联。有的说尉家是一个神秘家族,很少在政商两界露面,却在两界都占有不小的权利。
还有的说尉家当家的和海里某些人有联系,上面有人做靠山,背地却干些神神叨叨的勾当,更可恨的是他们还盗墓,尽管表面上告知外界,他们在考古。
我叹了口气,关上电脑,脑子里想的却是杜小生。
现在他应该已经到尉家大总部了吧,尉无过肯定已经知道杜小生可以回到他的身体,不知这次要怎么处理,是再加一层封印吗?那杜小生岂不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在我离开尉缭墓之前,杜小生给我抛过来的眼神,明显是让我不要多管闲事的意思。那眼神我只在一个地方见过,就是高利贷的人来找我还钱,杜小生冲上去替我挨打时露出的眼神。
我浑浑噩噩地下了楼,没有杜小生的店
铺里安静许多。并不是杜小生过于吵闹,而是他不在的时候,孙源只能一个人形影相吊……
和周林立签署的合同已经被我单方面撤回,为此张律师还找我好多次,毕竟上面有一方反悔或销毁此合同都将支付对方五十万元赔偿的条目。
五十万对我们公司来说不多,但我还要给公司上层的股东们交代,因此事情完全变成我方劣势。
此后的一个星期里,公司照常冷冷清清,平日里没什么客户光顾的小店成了休闲的好地方。随着时间推移,我对杜小生的愧疚也逐渐淡去。周家那边没有给我消息,不知道他们商议的进程如何。
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我早就看淡了情感,杜小生只是我们公司的一个普通员工,虽然我知道这样认为对他很不公平,但我也实在无计可施。毕竟我连尉家的地址都不知道,更别提去救他了。
我也曾多方面打探过尉家的消息,当我在一些商界有些影响力的朋友面前提到尉家的时候,他们都躲躲闪闪,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尉家的具体位置。
直到有一天,我正在门口的摇椅上晒太阳,静静地看着门外。
阳光透过玻璃门洒在地上,让冬日也变得如此温暖。我惬意地闭上眼睛,享受着宁静的美好。
没有什么比这更舒服的了,冒险过后的平静,让我从死亡的边缘又回归正常生活。即便是以前不屑的安宁也顺眼了许多。
马上就要春节了,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拜访养父母,他们还在山里过着穷苦日子,而我一个人独居大城市,享受财富带来的美妙,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心里既然这么想了,那就定下来,抽空回去看一看,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个团圆饭。听说山里通了水电,今年回家的时候还要带个小电视回去,让父母闲暇时有些娱乐,更加了解外面的生活。不然他们在家里什么也不做,孤单又寂寞。
想到山里的生活,我又有些酸楚。
经历盘龙山里的一切后,我对生命的认知又重新开启,明白人最大的快乐不是有多少钱在卡里,有多少爱人在身边,而是自己还健康的活着。
这个世界,来,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而去,你随时都可以离开。
太阳已经有些偏西,云层缓缓移动,偶尔遮掩住正在怒放的太阳,在我的门前留下一片阴影。冬天的白昼总是短如美梦,让人想要挽留却触手不及。
说到底,我也只不过是个做特殊生意的普通人,赚的不一定比某些公司老板多,穿的不一定比模特明星漂亮。我尚还年轻,却已经满足于这样无纷争的生活,不用担心有人会抢走我的地位,因为自己的人生谁都拿不走。
在我满怀激情地感悟人生时,一个黑影直接挡了过来。没有阳光的滋润,我瞬间感觉到一阵冷风吹在我的脖子上,凉飕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