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的母亲是个很不一般的女人呢。”李京看着金元离开的背影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语。
我疑惑的看着李京,想要听他的解答,但是他没有搭理我,只是随手招了出租车送我回家,即使在回去的整个路程中,他都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习惯了他的沉默,也开始静静的思考自己的疑问。
从小区门口下车走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李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了似的问我:“晓智,你能找到二十年在服装厂上班的女工么?”
我歪着头想了想:“那得问问我老爸,他那个年代的事情,看看他能不能想办法找到那里的人。”
“需要很长时间么?”李京问我。
“很急?”我反问。
“嗯。”李京点头,“证词方面还有遗漏的地方,想和那些阿姨再谈谈,看看能不能找到最后一块儿的拼图。”
“我尽量想办法,但是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那封信拍下来?我呀看过那封信,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李京看到信之后整个反应都变得很奇怪。
“你会猜到0年后具体的样子么?”李京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反而问了我一个意味不明的问题。
“如果能猜到,我应该是科幻小说的作者了吧。”我吐槽道,但是我突然想明白了李京的纠结,“那封信的照片能再给我看看么?”李京把照片发给了我。
晚上吃夜宵的时候,我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还是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并不像李京说的那样提到了0年后的生活,只是在信里不断反复祝福儿子要努力生活下去。看不出什么来,还是明天问李京吧。对了,明天早上不要忘了跟老爸确认服装厂的事情。我在备忘录里默默记下了这一条。
难得休息日李京没有大早上打电话叫我起来,我上午十点才睁开眼睛,拿起手机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怪不得今天早上这么清静。充了电打开手机,短息提示老爸已经给我打了六个电话了。李京的也有三个。
“抱歉,老爸,我早上没起来。”打通电话的第一句就是道歉。
不过我老爸倒是没生气:“就知道你赖床来着,不过能赖到十点还不起床也全是一种本事了。”
“我错了。不过,老爸,你一大早给我打电话是因为联系到以前在哪里上班的叔叔或者阿姨了吧?我就知道我老爸是全能超人。”我赶紧拍马屁。
马匹受用,果然从语气就能听出对面老爷子还是挺开心的:“那是,你昨天和我提完这事儿之后,我就找了之前的几个同事,发动一下群众帮你们找人。群众力量大,今天就帮你找着几个当年在那里当过工人的叔叔阿姨的电话,你找张纸记一下,我念给你。”
倒腾了十多分钟电话号码,又就现在的工作情况做了汇报总结,这才结束了家庭通话时间。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信息,赶快给李京回了电话:“报告领导,您昨天交代的事儿已经圆满完成。”
我都能想象李京在对面给我白眼球:“真没想到有人闭着眼睛也能查案子啊。真是活久见啊!”
“该找的资料都找齐了,你有什么好嘚瑟的啊?”我承认自己耐心不足。“我老爸已经找到了当年在服装厂工作的其他叔叔阿姨,联系方式弄好了来给你,找谁不找谁的你自己拿主意。”说完直接关断电话,好饿啊,是不是可以中介吃中午饭了。
在发现家里已经没有任何食材的情况下,我厚着脸皮去找李靖蹭饭。外头还是好冷啊,我裹紧身上的大衣考虑是不是会公约一顿比较暖和。
到李京家里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已经冻成了冰坨,李京在家里炖了羊肉汤,直到汤流进胃里我才觉出一种暖融融的幸福感。
“对了,我昨天又去读了一遍金凤霞写给儿子的信,还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终于暖和过来的我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疑问。
“二十年前你知道‘坑爹’的意思么?”李京捧着汤碗问我。
“肯定不知道啊。”我摇头。“这和信有关系吗?”
“当然有。”李京笑了一下,“你要是认真读了那封信,你会觉得那封信的语气不像是一个生活在90年代初的人写出来的内容。比如说你现在会把个体商人叫做‘自由职业者’或者‘eork’,但是那个年代大家会称他们为‘个体户’。那你再看看金凤霞写的信,她在给他儿子的信中提到了‘不要对过去有执念,要学会向生活妥协’,而‘执念’这个词更偏向于佛教词语,000年以后才开始在民间盛行,一个在90年代去世的人会在给儿子写的家书中反复提到‘执念’,除非是虔诚的教徒,一般不会用到‘执念’这个词。还有最后,金凤霞却给儿子写道‘只要他和他太太’好好生活就好了,但是我记得在90年代初,大众对于儿媳妇儿的称呼还仅限于妻子或者小媳妇儿,很少出现太太这样的称呼。现代的话倒是很多人会习惯这样称呼别人的妻子。”
“所以你觉得那封信不是金凤霞写的?”我听完以后猜测到。
“通过对事物的描述,不像是出自一个90年代的人之手,倒是像是一个充满愧疚的人写下来的。”李京开始收拾碗筷。
“会不会是李奶奶啊?”我问李京,信是她托养父母交给金元的。如果说嫌疑的话,李奶奶的嫌疑真的很大,可是李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别想了,现在我们只知道这封信可能不是金凤霞写的,但是也不是出自于一个老人之手,昨天我发图片让时灏帮我验笔迹去。如果我们直接去问李奶奶,李奶奶绝对会一口咬定心就是金凤霞给她的。即使我们知道李奶奶有事瞒着我们,但是我们也没有立场去质疑她。所以只能自己去查写信的人。我还查了当年负责联系金元收养人的那对夫妻。这两天,我们要把我们手上所有能够提供线索的人都走访一遍。不过万幸的是,这些人基本上现在都是退休在家,我们不用特意去约时间了。好了,刷完碗咱们俩就出发。”
第一站是那对负责金元收养事情的夫妻,他们知道我们的来意的时候脸色看起来并不是很好,不过我们劝说了半天以后,还是把我们请进了客厅。
“对于当年的事情,我们知道的不多。”这家的男主人开口了,“所以可能帮助不到你们什么。而且那么多年了,很多事情早就该看开了。”
但是对于一个失去母亲的孩子来说,很多事情是他永远的伤痛,我忍住没说,只能悻悻的开口:“可是我们还是有一些疑问的,虽然可能会给你们造成困扰。”
“我们想知道事发当天你们在做些什么?”李京没等我说完,就直接开口问男主人。
女主人听到李京的问题,明显有些不安,她的目光一直在瞟向男主人。
“我记不得了,都二十年过去了,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男主人把手覆在妻子手上安抚着她。女主人说去切些水果过来。
“你隔壁死人这么大的事情您会忘记?”李京逼问道,“我查过了那天您似乎没有去上课呢。”
男人的眼神一下子犀利了起来,他瞪着李京的样子很凶:“我不记得了,如果那天我没有上课是因为我不舒服吧。”男主人显然有些不耐烦。
“金元的婚礼您参加了么?”看出男主人送客的意味,李京转移了话题。
“没有。我太太那天不舒服,我们没有去。”男主人的语气还是不太好,我用余光瞟见他妻子一直在厨房里偷偷观察我们的情况。她注意到我在看她,赶快收拾了一下案板,端着切好的橙子走了过来。
李京没有拿橙子,而是转向了走过来的女主人:“在他婚礼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二十年前他母亲写给他的信。”
“啊。”女主人有些慌张的看着李京,又看了一下她的丈夫。
她丈夫赶快把话接了过来:“凤霞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孩子啊。”
“可能吧。”李京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知识后一句话像是一颗重磅炸弹丢进了这个正在试图维持表面平和的谈话,“但是我们怀疑那封信是假的。金元是从原来的居委会主任托他养父母给他的,但是却是从你们那里知道金元要结婚的。”
“你在胡说什么?”男主人显然十分生气,他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意思,但是请你们今天过来之后一直在阴阳怪气的问我们问题,二十年前的事情警察已经查的很清楚了,没有任何疑问。我希望你们现在马上离开我的家。”男人越过我们朝着门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的妻子试图想拦着他,但是却连他的手臂也没有碰到。
我们跟着男人走向了大门,在离开前,李京突然转过身看着男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真是很抱歉打扰到您和您的太太了。”
男人没有说话,“彭”的一声关上了大门。我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听见里面断断续续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