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等北偌跑出去,木头已经哗哗奔过来,一下扑进北偌怀里,放肆地在她胸前蹭,一边说:“啊啊!还是主然的气味最好闻了!木头好想你哦!主然!”
北偌也很想他,亦对当初的不告而别倍感愧疚,当下也不舍得揍他,就任他撒会儿娇吧。
但木南穹却看得很不爽,沉着脸一把将木头从北偌怀里拉出来。
木头豆腐还没吃够,哪舍得离开,当即气得叉腰大吼道:“哪来的混蛋,快放小爷我下来!”
木南穹笑眯眯地说:“好的,小的这就放您下来。”然后胳膊一甩,直接将木头丢出了院去。
那边的桐湘子连忙心疼地追上去。待他牵着木头回到大厅,宫娥们已将桌子移开,空出谈话的地方。
陆月游向桐湘子做出请的姿势,介绍道:“南穹,这位便是二桐仙皇桐湘子,在药理之上的造诣,他若称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也是他隐居凡界,我才能找到他。”
木南穹与雀央起身欲朝桐湘子行大礼,老人摆摆手说:“老头子不喜这些繁文缛节,你们也不必摆这些东西。”
雀央笑道:“早便听闻仙皇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是气度不凡,随性潇洒,毫不受俗世所拘呢!”
她这席话说得巧妙,奉承得恰到好处,叫人听了很是熨贴受用,一张巧嘴想必是自小练成的。
桐湘子笑道:“女娃娃嘴倒是挺甜,雀家教出个厉害的闺女啊!”
雀央羞涩地矮身道:“仙皇谬赞了。”
木南穹看看黏在北偌身边的木头道:“不知这位是?”
桐湘子一脸宠溺地说:“那是老头子的乖孙子。”
“怎么跟小北认识的?”
桐湘子哼哼道:“谁知道怎么认识的!哼!”
陆月游道:“桐湘子,想必您已知道我们为何找您来了,不知您还有何良策?”
“你的医术虽不能说造诣颇高,但她这状况你竟不知如何诊治吗?”桐湘子挑眉看她,炯炯有神的眼睛露出一些疑惑来。
陆月游看了木南穹一眼,神情很有些哀怨:“某些人不相信我说的,非要我请您亲自来看看。”她有意向桐湘子递个眼神,“您且来说说,是不是只有烛邯墨鱼、奉天神羽及唤焉河豚三类妖兽能做得药引子?其它虽也有符合条件的,但疗效绝对比不上它们。”
“这个……”
桐湘子捋须沉吟片刻,正要回话,木南穹道:“仙皇勿怪,小子只是觉得这三物只仙界能寻得到,那未免有些耗时耗力,于是想请教是否有凡界便能寻到的解咒良方。凡界的天材地宝的确不及仙界多,但偌大五域,竟没有一物可用么?”
北偌道:“南穹,已经有人想办法为我寻药,你不必再耗这个心力了。”
木南穹淡淡看了她一眼,沉默着等待桐湘子的回答,一反常态显得很固执。
北偌一叹,说:“仙皇大人,此前您曾为我看过的吧,我的病除了上述所说,还有一样可解。”
陆月游闻言,眸子悄悄一凝,便见桐湘子向她递送一个无奈的眼神道:“没错,确然还有一物,便是千水域红莲国的镇国之宝怒放的红莲。据传,此物能焚尽一切罪业,邪物在其火焰之下更是无所遁形。但此法老头子可没有把握成功,说不准就会把八……把北丫头烧死。所以到底怎么办你们自己看吧。”
木南穹右手托腮,左手在座椅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一副思量的神色。
“南穹,此物是镇国之宝,怎会轻易取出为我治疗?若硬要争这红莲,到时说不准又要惹出什么祸事,且是否能解咒成功还是两说,我们便等上一等又如何?”
木南穹身为仙界中人,在凡界定有诸多拘束,北偌实在不愿他为自己冒险,或者做出什么会伤害他自身的事。
他宠爱地摸摸北偌的头:“别担心,一切有我呢。”俊美的脸上荡漾起动人心魄的笑容,惹得一旁的雀央一阵嫉妒,陆月游则是微微撇开脸去。
桐湘子可不愿与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儿女情长绞在一起,当即朝木头招招手道:“殷澄啊,陪爷爷去休息。”
木头立刻嘟起嘴拒绝说:“木头才不要!木头要和主然在一起。”
“以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在一起,难道你不想趁现在多陪陪爷爷吗?”
木头正要表态,北偌拍拍他说:“好了木头,先将爷爷送到厢房休息,晚点我再去找你。”
北偌都开口了,木头只好同意,不情不愿地扶桐湘子去了,倒将桐湘子乐得呵呵笑。
木南穹牵起北偌道:“我们也走吧,昨日简歂打听到城西有一家肉羹做得特别地道,我们去尝尝。”
陆月游忍不住叫住他们,带着两分恳求道:“南穹,你放心回仙界去吧。我保证我能治好北姑娘。”
木南穹只侧过脸,用余光瞟她,冷冷地说:“陆姑娘,你觉得我还能再相信你么?”
北偌看见陆月游整张连惨白如纸,好似受到沉重的打击,最后只能呆呆地望着地面。
她猜,陆月游是知道红莲的事的,但她与雀央一样,迫切希望木南穹回仙界,即使是对木南穹撒谎骗他走。
桐湘子一定也看出陆月游的意图,但或许是木头的原因,陆月游知道木头是北偌的守护灵,一定不敢说很多,所以他们没有事先商量好。再加上陆月游也不知道桐湘子之前为北偌诊治过,耍的小小心机,最终还是穿帮了。
失去木南穹的信任,再拿回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北偌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习惯性地感受他们的身体,自然是没有发现持有灵力的人,最高的也只到人境三段,是一群能享受平凡生活的普通人。
“客官,您的肉羹!”老板麻利地端上两大碗刚出锅的肉羹,热腾腾的看着就很有食欲。
木南穹道了谢,边给北偌加香菜边说:“小心烫。”
北偌搅动着肉片,抬头看看倚靠在对面墙上的一名灰衣男子道:“那是你的护卫?”
木南穹点点头:“叫简歂,我老姐非要他跟着我,真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简歂?”北偌惊讶不已,这不是打听到肉羹的那个人吗?她难以置信道:“你让一个起码有魂境的高手去帮你打听街边的小吃啊?”
他津津有味地嚼着肉片,理所当然地耸肩说:“反正他也闲着无聊,帮我搜寻一下街边美食也算活动筋骨不是?”
这人可不是这么使唤的,一个魂境的修士走街串巷地询问哪家包子好吃,哪里的臭豆腐最香,那场景,光想象就有点为这个叫简歂的护卫忧伤了!她当下体会到了一些些超级家族的少爷的生活日常。
“怎么?觉得我很难伺候吗?”木南穹笑盈盈地问。
北偌摇摇头,道:“只是觉得你和我过得很不一样。”
他托着下巴道:“小北,我可以为你过风餐露宿的生活,你也能成为木族未来的族长夫人!一切只要你想,就可以。”
她脸颊微红,视线游离在别处:“南穹,别说这些话。你能回来看看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小北,你是对我没有信心吗?若不是为你,我当初回仙界做什么?”木南穹脸色有些不好看,说得格外严肃认真。
北偌垂眸,突然问:“你与那陆姑娘是什么关系?”
他语气随意道:“回仙界后我被家里人逼着将身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她懂些医术,我们两家关系也不错,便也将她请来了。往后也时常有些来往,不过大都是些无聊的家族聚会罢了。”
北偌静静地说:“陆姑娘千里迢迢为你将二桐仙皇找来,只为解除你心头的疑虑,难道你看不出什么吗?”
陆月游身为六黎仙皇,却自降身份,为木南穹跑到千里之外的落桐山庄寻桐湘子,可谓是鞍前马后。桐湘子性情古怪,即使同是九皇估计也没给她什么面子,她定少不了一番苦求,也不知她受了多少委屈,说了多少好话。
木南穹不是木讷的人,陆月游对他的心意,他应该早看出来了。
他隔着热气凝望着北偌,泼墨般的眼中似镀上一层晶莹的薄冰,朦胧水亮的很诱人,但他只是默默地看着,半晌也没说话。
北偌被他瞧得心慌,问:“怎么了?”
他道:“小北,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是想让我忘记你,然后去娶她吗?”
她一愣,心撕裂了一样疼。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或许潜意识里她的确是这样想的,她对他们没有信心。
在她眼中,他们的命运两相分错,只因唯一的那个交点错误地邂逅,可是终究是不可能会有交集,又何谈结果?
沉默间,木南穹忽然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眼神像钩子一样死死牵着她的视线,逼迫她直视他。
“小北,只要你说你想我离开,说你根本不爱我,我绝对不会死皮赖脸缠着你,我立刻就走。”
“南穹……”
北偌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解释,木南穹见她支支吾吾的更是气愤,心头似有火烧,却又不忍心朝她发脾气,最后干脆掉头而去。
她急忙追上去,一把抓住他的大掌哀求道:“南穹,我再也不说了,你别生气!”他步伐越来越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北偌急得当街就哭了出来,扑上去抱住他道:“阿南,我你别走,我害怕!”
他终于肯停下,看着她泪眼婆娑,梨花带雨的美丽容颜,终究是硬不起心肠。
木南穹屈指为她拭泪说:“小北,只要你一句话,我甚至可以为你去死,所以你不能这么浪费我给你的特权,知道了吗?”
北偌乖乖点头,而后死死抱住他,再也不愿放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