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不大的会议室,不到五十个平方。
里面靠墙摆放着半圈白色棉布罩着的木骨沙发,地面上铺着羊毛地毯,桌子上蒙着深红色的桌布。
屋里的装饰有点西式风格,从窗帘到吊顶,还有挂灯都是西式的,和墙壁上的实木护板大型国画交集在一起,却一点也不显得突兀,反而有一种和谐的美感。
张兴明和沈老爷子等几位老人坐在沙发上,正听着居中的老人说话。
老人的兴致很高,说到兴奋的地方会挥舞着手臂增加力量感。
“我说过,胆子要大一点,步子要快一点,学人家,学什么?不是简单的学学人家怎么做,而是要学会人家为什么那么做,赶超先进国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要从细处着手,慢慢的积累。”
“改革开放,就是要抛开原来的体制,抛开负担,轻装上阵,大步前进。我们没有可以借鉴的地方和经验,所以不妨就干脆不管他那么多,把事做了再看,不怕犯错,不犯错就永远做不成事情。”
“今天我看了辽东小沈他们提出的关于教育医疗方面的建议,很好。就是要有想法,敢想,才能做出成绩,才能提高,才能做事。我们要重视能做事的人,小胡,这个你们要关注一下。”
挨着老人坐着的一个有点瘦小的老爷子点了点头,看了沈老爷子一眼。
“来来,小家伙,到我这里来。坐那么远干什么?我是老虎吗?我老啦,眼睛不行了,你坐的远了我看不清楚。”
张兴明赶紧站起来走到老人身边,服务人员拿了一把椅子过来轻轻放到老人的沙发边上,张兴明轻声道了谢,坐了下来。
老人伸手握住张兴明的右手,看着他说:“我早就知道你。投资眼光很准,做的都是实事,就业量超过了一些国企,你了不起。”
张兴明赶紧客气:“您老言重了,都是应该做的,我还做的不够好,不过我会努力做的更好。”
老人用另一只手在张兴明手背上拍了拍,扭头对沈老爷子说:“小沈,我有点嫉妒你喽,好孙子。”
张兴明一头黑线挂下来,不过人家说的是事实,可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
沈老爷子说:“还是政策好,您的路指的好。我这只是运气,捡了个便宜,哈哈。”
老人笑了一下,说:“你们哪,还是那么滑头。小沈,把辽东放一放,来京里吧,你资格大,占着位置可是挡了别人的路,是要挨骂的,辽东现在发展的很好,有你的功劳。把眼光打开,站的高些,看的远些,我身体不行了,以后得靠你们。”
老爷子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说:“行,我听您的安排。”
老人就高兴,乐呵了半天,对张兴明说:“你这个爷爷是个小滑头,你要比他强,要踏踏实实的做实事。”
张兴明一头汗的答应了一声。
老人又说:“你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不是监督你,是要向你学习,你每一步都走的稳,我看在眼里。不过,你在港岛的根基有点薄了,这是你的短处,要改进。还有十年,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那天,但是我要跟你说,如果你强大了,国家就会少花一些力气去牵就别人,资本主义出来的人靠不住的。”
张兴明一瞬间脑袋里就翻了无数个个,也明白老人说的是指什么,郑重的点了点头说:“请您放心,给我五年时间。港岛乱不了。”
老人拍拍张兴明的手,点了点头,说:“不急,要稳,沉不住气的猎人是抓不到兔子的。”
停了一下,又说:“小家伙,到我这挂个顾问吧,现在时代不同了,是年轻人的天下了,我们这些老人也得接触一下年轻人,也得学会从新视角看世界。”
张兴明吃了一惊,扭头看了看沈老爷子。
老人笑着说:“不要看他,他要听我的,我说话,他不敢反对的。”
一群老人笑起来,张兴明也笑,摇了摇头,发现自己还是不成啊,还是小了,压不住事。
老人说:“你对教育系统的看法,我是赞同的,不过路要一步一步走,这是大事情,急不得。”他扭头对身边的另一位老人说:“可以试一下,拿一块地出来让他搞一搞,相关的法规也可以参考一下他的意见嘛,集思广议才能少犯错误。”一边的老人点头答应了一声。
老人回过头对张兴明说:“说说你的想法,我听一听。”
张兴明说:“我想在今年成立一家基金,基金会主要针对国内的教育开展工作,包括学校的建设,师资的协调,设备设施的援助还有学生的午餐这些事情,再就是尽可能的改善一下交通。同时会出版一份期刊,算是会刊吧。不定期的把国外的,国内的教育方面的大事好事发布出来,把西部的情况写给东部的人看看,把东部的信息展现给西部,给他们的生活增加点动力。
还有教师的补贴,您老可能不知道,农村孩子上学难还有另一个问题,就是没有老师,但不是真的没有老师,而是这些老师的收入实在太少了,少到养不活自己,更何况还有家人。大部分西部山区的老师甚至连个教师资格都不被承认,能在那里坚持持教的教师,全是人格伟大的人,靠一种对教育事业的爱,对孩子们的爱在坚持着。我要帮助他们,能让他们看到事业的希望,让他们能靠自己的努力养家糊口,当然,如果国家能有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就更好了,必竟一个不值钱的名份,在他们的眼里却可能比天还大。”
老人皱了一下眉头,向后靠到沙发靠背上,过了一会儿扭头对一边的老人说:“应该多下去走一走,看一看,地方偏了心不能偏,要形成制度,对基层工作者要多考虑多照顾,不要做官老爷。”
张兴明说:“爷爷,这个可不能怪地方,那边太穷太落后,政府也是有心无力,所以我才说要发动民间力量做为政府工作的有力补充。国是所有人的国,不是某些人的,也不是政府的,其实我觉得政府的主要工作更应该是协调,监督和服务,而不是从小到大所有事情一把抓的什么都去管,管不过来的。”
坐着几个老人的目光都看在张兴明身上,一刹间张兴明感觉一种无形的压力压迫在自己身上,不由有点出汗。
中间的老人又闭目安静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说:“小周。”
老人身后站立着的一个中年人马上过来俯身轻声说:“我在。”
老人指了指张兴明说:“给他安排一下,做我的政策顾问。明天就办。”小周答应了一声,又退回去了,马上张兴明就能感觉到盯在身上的目光移走,身上一轻。
老人侧了侧脸对张兴明说:“你的基金准备叫什么名字?投入多少?”
张兴明说:“我打算叫希望基金会,给孩子们带来希望,给祖国培育希望。暂时先期投入二个亿吧,后面每年会按情况增加。我也希望能通过我们,给民营资本慈善走出一条路来。”
老人点了点头,说:“好,希望这个名字好,就叫国家希望基金会吧,多拍些照片,我也看一看。”张兴明答应了一声。
老人又说:“你这个协调,监督,服务说的好,年轻人脑子就是要活一些,有没有详细的想法写出来拿给我看看,我也学习学习。国家在改革开放,政府也要改革开放,老一套早晚是要丢掉的,政府工作人员要不断学习,不学习就要落后,就做不好工作。”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
半圈老人都点着头答应了一声,若有所思的样子。
老人闭目靠在沙发上静了一会儿,轻轻说:“就这样吧,我累了,小娃娃,有事情可以给小周打电话,我老了,电话听不清楚了。有什么想法就写下来拿给我看看,这个顾问可不是白当的。”
张兴明答应了一声,随着老爷子们站起来,踩着厚厚的地毯出了房间,老人瘦小的身体靠在沙发上,也没有睁眼睛,小周静静的站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