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两天邢尚智没敢再提借种的事,张佑本来以为红杏再见自己时会不好意思,却发现她一如从前,这才知道原来都是邢尚智一厢情愿,红杏根本就不知情,得着机会,自然免不得又数落了他一顿。
造船厂失火的事情仍旧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所以,虽然当初张允修与王先进因为浅浅大打出手时,好多人都亲耳听王先进说过一定要给张允修一个深刻的教训,却也不能将纵火之事强加到他的脑袋上。
即将建好的宝船付之一炬,幸好当时是晚上,人员损失不大,不然张佑可真就欲哭无泪了。
人员和图纸都在,这是不幸中的万幸,只可惜,张佑仍旧无法重开造船厂,因为,有一个巨大的麻烦摆在他面前。
“你说什么?他们都不想干了?”花厅内,张佑满脸震惊,然后不等张允修回答便道:“我明白了,他们肯定是害怕了,又或者,已经有人恐吓过他们了?”
张允修拿起茶壶,试了试不烫,嘴对嘴猛灌了一气,这才坐到椅子上说道:“恐吓之事从来没断过,尤其是老楚那儿,半夜被石头砸破窗户,家里被人丢死老鼠,甚至孙子还丢过一次,不过搬进造船厂,有神机营负责造船厂安全,就再没出过意外了。谁想到他们狗胆包天,居然敢放火呢?”
邢尚智在旁边插话道:“至今咱家也想不明白那火是怎么起来的,郭把总是戚帅推荐的,行事稳重,对于造船厂的安全一直十分重视,从未出过纰漏,尤其是防火上边,更是丝毫也未曾懈怠过……”
这话题众人已经议过多次了,张佑打断邢尚智道:“我也相信郭怀德,他说部下没有内鬼,通过这些日子调查,应该可以确认了。”
“假如真有内鬼的话,应该就在那些工匠当中,可郭怀德已经询问过好几次当晚值夜的工匠,一共十七名,除了被烧死的三人以外,剩下十四人并无任何破绽……另外,这十四个基本上都是我亲自招回来的,我也不相信他们会背叛。”
张允修的语气十分肯定,显得十分自信。
李妍蹙眉道:“你们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火种是由外而内呢?比如火箭……”
邢尚智道:“这其实是最靠谱的推测,郭怀德也是这么说的,因为火势并非由一处而起,而是十多处地点同时起火,遗憾的是,并没有人看到空中有火箭射过。”
这话题也不是第一次谈到了,张佑的眉头高高耸起,沉默移时,说道:“这事儿慢慢查访,我相信,世界上不可能有完美无缺的阴谋诡计,只要咱们细心查访,总有蛛丝马迹可循。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把造船厂开起来……那些工匠的态度十分坚决么?老楚呢?老楚怎么说?”
这话自然是问张允修的,他道:“老楚也不想再干了,毕竟是江南地面,看咱们不顺眼的太多,势力又太过强大,这次是放火烧了造船厂,下次保不齐他们还会做出什么,老楚有点打退堂鼓了,老婆孩子也不想让他再蹚这汪浑水。”
老楚就是那位祖上修造过郑和宝船的,在造船厂相当于总工程师的地位,他都退缩了,其他人可想而知。
“他家住哪里?待会儿带我去看看。”张佑说道。
张允修知道张佑不死心,也不多劝,只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沈管家突然进门通禀:“老爷,新建伯王承勋的如夫人和公子王先进想见郑公子,态度挺强硬,我让他俩在门口候着呢……”
张佑眼眉一挑:“如夫人?可是那个……什么来着?”
他一时想不起来,看向张允修,张允修道:“沙氏!”
“对,就是这个沙氏,应该是她吧?”
沈管家点头道:“公子说的没错,正是此人,小人瞧她满脸不忿,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干脆连大门也没让他俩进,开玩笑,她以为这是新建伯府么?王承勋宠着她,可不代表咱们也得惯着她。”
沈姓乃江南大族,沈卫京管家却出身破落户,望五十了还不过是个秀才,给人教书为生,邢尚智来南京后,某次上街,恰逢他和人口角,听其言语颇有水平,干脆就领回了府。
此人办事挺有章法,唯一的毛病就是有点儿愤世嫉俗,邢尚智当然不怕他给自己找麻烦,提拔他做了管家,事物倒也处理的井井有条。
张佑闻言笑道:“说的好老沈,有些人就是不能惯他们臭毛病,堂堂守备太监府的管家,就得有这点儿觉悟。”
沈卫京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有些扭捏起来,说道:“也不是小人狐假虎威,什么人有什么对待法儿,沙氏这种人跋扈惯了,越敬着她越不知道姓什么!”
“就是这话,不怪老邢让你当管家,人情世故你算看透了……走吧,领我会会这对母子去!”
沈卫京急忙答应一声,头前出门引路,李妍和张允修也来了兴致,和张佑一同往外走去,倒是邢尚智,感觉自己的身份有点敏感,待会儿双方冲突起来帮谁也不合适,干脆就没动。
不能怪王承勋宠爱沙氏,王先进怎也有二十岁了,她却瞧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身穿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眉如柳叶,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
唯一的缺点是嘴唇太薄,眉宇间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淡青,唇薄则言语刻薄,淡青色说明此女肾虚,而从中医的角度来说,越肾虚的人欲望越强烈,肾水充盈,阳气旺盛者,反倒对性事要求不高。
“你就是郑爽?”沙氏见到张佑时桃花眼明显亮了一下,语气却一点儿都不客气:“我儿先进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用卑鄙手段暗算于他?”
“我怎么暗算他了?”张佑暼了王先进一眼,短短两天不见,眼窝已经深深陷了进去,正充满怨毒的盯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