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紫妍想不通其中关节,也不愿去想,只又回答一句:“平时上课,放学回家,和你我现在一样。”
字条第三次递来:“他喜欢你吗你喜欢他吗”。
这个人完全没有用标点的习惯,而且竖行繁体隶书,就像是从古代穿越来文人似的。
苏紫妍最后回了一句:“他很招人厌。”递回去,然后打定主意无论这古怪的丫头再问什么,都不理她了。
结果也再没有字条传过来。
这一整天,直到放学前最后几分钟,两人一直相安无事。眼看下课铃将响,柳闻莺突然又递过来一张字条:“如果让我知道你对程翔有想法你就必死无疑”。
苏紫妍看着字条,心中冷笑:“什么事嘛,就那个愣头愣脑的程翔?他倒底什么背景,能让有这么大后台的疯丫头对他如此倾心?嗯,我倒是要查查这个人了,同桌两年居然还能被我忽视,可见他也不简单。我还不信了,赁我们天羚门这么庞大的消息网,还不把他查个底掉?至于这疯丫头,也一并查查,看看她倒底何方神圣。”
正这么想着,又一张字条递过来:“天羚门为何物你又如何能查我”。
“呃?”苏紫妍一怔,“怎么我心里想的她就知道?”
再一张字条恰好压着下课铃声递过来:“最简单的读心术你都不懂吗”。
苏紫妍抬头朝柳闻莺看去,她已收拾好东西起身离开了。
“读心术?这是哪门哪派的绝技?为何我从未听说过?”
天源市榆林大街49号,是本市一座比较知名的商贸中心,名为友榆商贸,楼上第七层,为一家名为欣敏实业的皮革公司整租办公。公司里大部分员工,从到公司任职以来,就从来没见过老板长什么样,只有非常有限的几个公司高管,才能进出那间总裁办公室接受老板指示。
公司老板有一个很可爱的女儿,名叫杨欣梅,公司里几乎所有员工,都见过也非常喜欢她,这小姑娘嘴特甜,每每来到公司找她妈妈时,总是见谁叫谁,叔叔阿姨地不厌其烦。叫过一圈人,得了一堆零食点心,杨欣梅进了总裁办公室,把零食点心往桌上一堆,漫不经心地从中挑一两种比较合口味地吃着,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总裁那把真皮椅上。
公司的两位执行总经理,先后敲门进来,一面杨总杨总地叫着,一面将各自手中的文件递给杨欣梅审批签字。
是的,她正是天源七怪之首,大姐头杨欣梅,她正是这家皮革公司的总裁,尽管她生于三国年间,时至今日已超过一千八百岁的年龄,可是她毕竟只有九岁的模样啊,这个总裁,她若不借尸还魂地干着,还能怎么干?不得已,也只得借她那位三国时代就活活饿死在乱军中的母亲,来做这个名义总裁了。
两位执行总经理办理完事务出门后,杨欣梅便在门上施了个咒,任何人都无法直接推门而入,她看看自己身旁,一只老鼠挪动着它那笨拙的身体缓缓爬上她的桌台上,一条巨蟒则洞着墙壁游移而来,在她的桌台上蜷曲成一个圆盘。
“你们两个,今天有没有发现程翔的踪迹?”
“没有,那小子好像突然蒸发了似的,一点气味都没留下。”
“我也找了好几个地方,像西山,那学校对面的旅馆,都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却依然没找到人。”
“你们两个办事能不能牢靠点?现在柳大小姐专门来找我们帮忙,我们得尽力啊。”
“大姐头,这话我们不爱听,你现在是大老板,好多事要处理,不敢离开,我赵子就认了,怎么说,我赵子也是个首席顾问吧,他赵坤也是个知名度相当高的装璜设计师吧,您怕担误工作,我们就不怕担误工作吗?”
“赵子说的没错,其实我们两个之外,老周那家伙,一个普通的历史老师而已,一节两节课不去上,有多大事啊,小叶他们兄妹俩,一修电脑的,一卖服装的,这种低收入的烂活还怕耽训吗?最可气的就是那只死兔子,他一个记者,东奔西跑明查暗访这本就是他份内的事,让他去最合适不过了。您就高抬贵手,让咱哥俩安安心心挣点钱吧。”
“钱有什么用吗,难道能像仙币一样转成修为?”墙壁一闪,柳闻莺突然出现。
杨欣梅一见她就背脊发麻,不由自主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活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姑娘骤然见到她二姨时的神情。
自己什么实力?一千八百年的修行,说倒底也还是凡级九阶,人家呢,人家是仙啊。一凡一仙,这道鸿沟,是根本不可能僭越的。
柳闻莺嫣然一笑,赵子和赵坤两个瞬间连骨头都酥了。赵子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从桌上栽到地上,而赵坤刚像一串失了重心的链条,哗啦一下滑到桌子底下去。
柳闻莺往杨欣梅的座位上稳稳一坐,笑道:“二位想去哪啊?平时在镜子里看我时,不是口水直流吗?现在本座正仙在此,你们怎么又想跑呢?”
“啊,元气镜里的,是你本人?”赵子颤巍巍问道。
“笨蛋,那既是本仙子的分身,自然也会有本仙子的神识在里面啊。”
赵子赵坤此时虽现蛇鼠身,那脸上同样显出相当尴尬的神情,一看便可想到,他们平时使用元气镜时,面对着镜中出现的柳大仙姑,做出过多少下流动作。
柳闻莺悠然一笑,道:“今天本仙姑心情还算不错,也就留下你们两个妖精的小命。只要你们老老实实为我办事,好好查查那程翔的下落,嗯,最好找到他之后,劝他回学校上课,那本仙姑自然有赏。”
“啊,赏什么?不会还是元气镜吧,我们早就有了,不像某些人一个不顺心,连仙姑的东西也敢砸。”
杨欣梅闻言狠狠瞪他们一眼。
柳闻莺随手取出一面元气镜来,送给杨欣梅:“妹妹以后就别再乱砸东西了,听见没?你们两个,也太小瞧本仙姑了,一两个元气镜?以我仙界首富的名头,会那么小气吗?”
赵子赵坤闻言大喜,忙幻作人形,伏地磕头。
柳闻莺仙界首富之名,倒也不是她吹,只她售卖元气镜这一项,做到人手至少一镜,就已经足以让她当坐上首富之位了。仙币不同于人间的钞票,人间的钱,不过是一张纸,而且现在更发展成为计算机上的一个数,说不值钱,立时成为废纸一张。哪怕是黄金白银,如果哪天真的不需要它们来充当流通货币了,它们也就是比铁更没有用处的金属而已。但是仙币不同。每一枚仙币,实际上是一记被封存的修为,这种东西是永远不会过期,对于修仙修圣的人们而言永远者是真正的至宝。
仙币交易,说白了就是以修为来换取法器。天上地下,有哪个凡人仙人甚至大圣,能像柳闻莺那样可以量产这种虽然价值不高却人人需要的法器?的确不会有第二人选。
除此之外,柳大仙子学习了人间银号的操作之后,她又发展了第二条财路,那就是仙币高利贷。谁需要仙币?那些为解一时之需,需要购置重要法器的人,那些修为升到瓶颈,需要直接用吸收仙币中的修为来助自己破关冲阶的人,把仙币贷给他们,待他日他们终于可以缓过劲来好好打坐修行时,再提取修为融练仙币来偿还给柳大仙姑,当然,这个时候就有利息了。
一个如此懂得挣钱的人,却始终没有想明白,凡间的钱,究竟有什么用。
傍晚时分,在苏紫妍的书桌上,已经摆上了两份份简短的报告。
第一份:“程翔,本市人,学生。父亲程昊,母亲早亡故,无其他亲人。程昊为市第一铸铁厂的浇铸工人,工作表现良好,无特异行为,偶尔与两名自称是宏勤居士和闲语散人的老者打牌喝酒,不吸烟,除与此二人适量饮酒以外,并不嗜酒,也不好赌。程翔与刘胜曾有过短暂接触,并取代刘胜做了一个名为红龙会的古惑仔团体的首领,但并无过多集会行为。目前程翔本人已失踪。程昊近期连续在工厂加班,至少三日未归,还不知其子失踪。”
第二份:“柳闻莺,来历不详,所提供的简历为伪造,其所谓父母身份不实,与之亦无亲缘关系,且大量钱财来历不明。柳闻莺及其伪父母,均与何森副市长无任何亲缘关系,我们已查到何森私人日记,记载着他因被要挟只得出面承认。其他事项,进一步调查中。”
苏紫妍一拍桌子:“这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她拿出手机,立时拨了一个电话,安排了诸多事项的布署,这才躺到自己床上,拿出一张全班合照来,放大了在上面找程翔的像。从前她是根本不可能多看一眼像程翔这样又懦弱又毫无特点的小男生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对他产生浓厚兴趣,甚至,她发现自己连程翔一张照片都没有的时候居然有那么着急,急着想找到一张比全班合照更加清晰的照片,比如三好学生照,数学竞赛获奖照之类,照片中人数少点,他的头像便可以更加醒目的点。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竟在莫名其妙中,喜欢上他?
不可能!苏紫妍在内心大声地告诉自己,那是绝地不可能的,她生来就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她也不可能去与一个平凡的人过一生,像程翔这样的平凡人……
他真的是平凡人吗?
苏紫妍发现,她已经无法回答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