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拉拢人心(1)
刚刚从云儿那里出来,不知不觉已是近了正午时分,按说这会儿的日头该是火辣辣的让人避之则吉,然而我刚一出来却是觉着温暖无比,倒是有种想要张开双臂紧紧拥抱的感觉。
我吸了吸鼻子,尽情地呼吸着外头略带灼热感觉的清新空气,不由想起了里面的潮湿与昏暗,心里登时觉着特不是滋味。
年伊见我出来,轻声问我:“要交代的事情都说完了。”
我略一沉吟,淡淡道:“当然说完了。”
年伊掩口轻笑:“也是,这么长时间了,要是还说不完,那才是怪事呢。”
我应景地点着头,嘴角出于本能地陪着笑脸,心里实在是不想再说什么。云儿的处境如此艰难,而我现在就是一个身份低贱的宫女,刚刚在里头和云儿把话说的天花乱坠,谁知道最后究竟会是怎样呢。
一股烦闷的感觉渐渐在心中升腾蔓延,嘴上的笑容也在转过身以后彻底垮掉。
立在原地,稍稍停了一会儿,想着年伊一定是会跟上来的,但是等了会子,结果就听见“吱呀”的开门声,刚一回头,只见敞开的门迅速合拢,那个纤细的身影仿佛要被两扇厚重的门扉所淹没。
年伊怎么会突然去和云儿商量事情,不过记得自己还是洛英的时候,和年伊的关系还算不错,因为我的关系,云儿和年伊也算是相熟,想来年伊应该会是全心全意为云儿的。
没一会儿的工夫,就听身后的门再次被人打开,我知道年伊应该是说完了。
“怎么还站在这里不走。”
身子不由一颤,年伊冷不防地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着实把我给吓了一跳。
“瞧你,怎么搞得,这大太阳底下站着都不觉着热的。”年伊走到我身前对我道。
我深吸口气,无心与年伊在这里说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于是直奔主题道:“你刚刚进去和主子说了些什么呀。”
年伊顺口说了一句:“也没什么。”
我轻咬下唇一字一句道:“不告诉我也就算了,也别用言语搪塞我不是。”
“好了。”年伊在我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嘴角露出神秘的笑容:“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的,知道的太早可不就没意思了。”
“哦。”年伊毕竟是年伊,神神秘秘的让我摸不着头脑。
年伊轻声道,似是显得有点儿不置可否:“秀儿,我想问你件事儿。”
我呵呵一笑,不禁有点儿好奇:“什么事儿说吧,你这样吞吞吐吐的明摆着不就是有事儿吗。”
“算你聪明。”年伊撇了撇嘴,郑重道:“你真的愿意留在这里,你千万要想清楚了,在这里面对的可是袁贵人,就没有想过回去吗。”
闻言,我坚定地摇了摇头:“当然是不想回去,要是我回去了,你势必也会跟着走,外人眼中你是莫名其妙的受了罚,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因为我的一句话才沦落至此的吗。”我顿了顿又道:“要是我们都走了,云主子现在岂不是更要任人宰割了。”
年伊轻轻叹了口气,淡淡道:“早知如此也就不问了。”
沉默了一会儿,年伊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你好像对这位云主子特别上心呢。”
我立即警觉起来:“奴婢是刚刚进宫的宫女,自然要对主子忠心耿耿,没准主子哪日就飞黄腾达了,到时候奴婢不就也跟着沾点光不是。”
“原来你是存了这个心思。”年伊细细打量着我:“那就好好帮着自家主子吧。”
我登时松了一口气,这些天我对云儿是百般维护,难不成年伊和朱由检是看出了什么,幸而年伊这次没有深究下去,我也就算是躲过一劫,至于往后,这一时半会儿却也想不了那么长远呢。
年伊喃喃道:“既然如此,那整个计划就开始了。”
我似是听见了,又似是没有听见赶忙开口询问:“姑姑刚刚说什么。”
年伊只是轻轻摇头:“没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很平静,很平静,袁梦那里也没有想着法子来为难我们,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是到了晚上,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和年伊并不怎么说话,另外两个丫头的话则相对要多一些,我想着同她们缓和关系,几次想要走进她们的对话,可最终都没有成功。
反观年伊,她只是平静地吃着桌上这些难吃的饭菜,就如一个入定的老僧一般,整顿饭都一言不发。
凭借我对年伊的观察,年伊是一个话不多的女子,但是一旦说话,却是不能不听。
这是我们在承乾宫的第一顿晚饭,就是在这样一种尴尬而怪异的气氛中匆匆结束。
晚上我睡得很早,年伊也是,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联想起今日年伊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什么叫计划开始了。自从进了皇宫以后,我就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任何看似不合理的表象背后,往往都蕴藏着一个或大或小的阴谋。
而我,则是妄图凭借那些,从现代的宫斗小说里学来的东西,去努力应对每一件事儿,最后我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进行着自以为是实则徒劳无功的谋划和打算。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黎明,我便再也睡不着了,于是赶紧起来一番简单的梳洗过后,准备投入崭新的一天。多年以来的宫廷生涯,让我早早养成了早起的好习惯。
“起来了。”我收拾妥当之后,发现年伊已经站在外头等我了。
“起的真早。”我对着年伊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年伊亦是对我点头,莞尔一笑道:“走吧,一会儿准备奉茶,算算时辰主子也快起来了。”
虽然云儿现在只是一个小小淑女,但是一应的茶点供应却也是只多不少,这无关宠爱更加无关位分,这就是帝皇之家的派头。
等我和年伊将一切准备妥当,端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只见另外的两个丫头正在服侍云儿穿衣洗漱。
两个丫头看见我和年伊进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两双眼睛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齐刷刷地盯在了我和年伊的身上,眼中的那份敌意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我清了清嗓子,她们这才移开目光,继续帮云儿穿衣。
“主子……”云儿梳洗完毕以后,年伊端着茶水过去。
不等年伊说完话,一个小丫头已经上来,欲从年伊手里抢过茶盏。年伊自然是不让的,我在一旁看的真真的,那丫头居然还要抢。年伊不愧是乾清宫的老人儿了,端茶递水极稳,两人一番较量下来,茶水还是稳如泰山地被年伊端着。
另一个丫头狠狠地扫了眼年伊:“放手,这些近身伺候的活不都是我们姐妹来做的,你以为自己是谁。”
“好了,你们也别争了,今日就让她来吧,人家先前毕竟是乾清宫的管事姑姑,这点小事一定办得好的。”云儿忽然不冷不热地开口,打断了这一番争执。
“主子……”云儿明摆着是在偏帮两个小丫头,我心中自是不畅,可话一出口,就见年伊给我递了个眼色,,心中仍是疑惑,倒也不再多言。
年伊将托盘放到云儿的面前,云儿拿起茶盏,我在一边看的莫名其妙,年伊和云儿这是要做什么。
就在我微微愣神的当口,忽然听见云儿痛叫一声,微微有些发烫的茶水已经顺着云儿的手滑了下来。只见云儿忽然将茶盏往地下狠狠一砸,怒斥年伊:“你果然是在乾清宫当管事姑姑久了,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就是,就是。”边上的两个小丫头也跟着出来说年伊:“都说了主子近身的活都是我们姐妹来做的,你偏偏要插手,这下好了伤了主子,你满意了。”
刚刚年伊只是端着托盘,而茶盏却是云儿自己拿的,至于没有稳住也是云儿自己的事儿,年伊根本就没有半点责任。
然而年伊却也不为自己辩驳,而是直挺挺地跪下请罪。
“主子,都是年伊不好,这些日子当管事实在是生疏了,还请主子恕罪。”
云儿冷冷地道:“以后近身的事儿,你俩不许参合。”说着又狠狠地扫了我一眼:“听见没有。”
“是。”我赶紧轻声应道。
“你们俩先出去吧,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一连串的话把我弄得晕头转向,边上的两个小丫头更加是喜滋滋的找不着北了,我过去将年伊扶起来,年伊依旧是淡定自若。对着刚刚被责罚,现在仍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年伊,我真是心生佩服。
“出去吧。”年伊谈谈的口气,似乎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出去之后,我赶紧对年伊道:“想来姑姑应是很久都没受过这样的责罚了,都是秀儿不好,若不是秀儿的一句话,姑姑还会是乾清宫的宫女总管,哪至于在两个小丫头面前如此丢面子。”
“好了你不用说了。”年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你这句话也就是了,不就是责罚几句吗,这有什么关系的。”
也不知怎的,我心里就是特别的愧疚,禁不住小声嘀咕:“主子也真是的,平时和颜悦色的一个人,今日怎么这样呢。”
“好了,你别说了。”年伊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忽然凑到我的耳边淡淡道:“你以为我昨日是白进去的,现在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想必你也看得出刚刚主子是故意刁难,所以你不用担心,一会儿顺着我的话说就是了。”
“什么”我惊讶不已。
年伊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