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我迷迷糊糊地说出了这两个字，不得不说此时此刻我的大脑是处在一种完全混沌的状态。

　　“姑娘醒了。”一个清甜的声音缓缓滑入了我的耳朵。

　　这会子脑子稍稍清醒了一些，心里倒是泛起了嘀咕，怎么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应声，当时我在慈宁宫和张嫣一番交锋之后，究竟又发生了什么，这会子我究竟又身处何方呢。

　　“秀儿姑娘别动”转眼的工夫，一个小宫女已经走到了我的近前，轻轻扶我起来，坐起来之后，我才看见不光是她，此时还有另一名宫女在那里倒茶呢。

　　“秀儿姑娘喝点茶水润润嗓子吧。”不一会儿，倒茶的小宫女已经端着茶盏走了过来。

　　我接过茶水轻轻抿了一口，顿时觉着好受多了。

　　“对了，两位好像有点眼熟呀。”我微微抬头，瞧着二人，只感觉是在哪里见过的。

　　“姑娘记性真好。”只听一个宫女笑着应道：“姑娘莫非是忘记了，姑娘先前在这里时不就是由我们俩伺候的。”

　　“是吗。”我用了疑问的口气，脑子里不停地回想，好像还真的就是这么回事儿。

　　“那我现在是在乾清宫。”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好奇，赶紧问道。

　　另一名宫女轻轻颔首，不过似是不愿意对此做进一步的解释，只听她掩口轻笑道：“咱们跟着皇上从王府来到皇宫，也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大起大落，只是像姑娘这样传奇的，还真是少见呢。”

　　我摇头苦笑：“什么传不传奇的，只是在宫中苦熬岁月，一切事情都由不得自己罢了。”我本是随口说说，然说到后来还真是有点儿小伤感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边上的宫女轻哼一声，随即在看见我的时候又陪上了笑脸：“她不会说话，姑娘不要在意就好。”

　　我浑不在意，只随口应道：“秀儿不在意的，秀儿反倒是喜欢她的直爽。”

　　这种人说话固然直白，但看得出应是没有多少心计的，索性也只是在一些言语上不够周密，所以也无须太过在意的。假使宫里每一个人都像年伊那样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说话全是弯弯绕，那以后的日子当真是如履薄冰了呢。

　　“你们都退下吧。”外间传来了年伊的声音。

　　两人应声，又对我福了福身子，赶紧走了出去。

　　我目送着二人出去，年伊居然会来这里，那云儿那边呢。

　　“恭喜秀儿逃出生天。”年伊人未到，但调侃的花语已经先她一步传了进来。

　　“什么意思，弄得好像我是受了多大苦楚似的！”我躺下去，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难道不是吗。”年伊漫不经心地回我一句。

　　躺在床上身子不由一颤，随即便了然于心，我都跑到乾清宫来了，那年伊岂有不知情的道理。然而此刻，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我是如何从慈宁宫被转移到乾清宫的，其次到了乾清宫之后，我该如何面对朱由检，说到底玉佩当场掉落，且又是当着众妃子的面儿，当真是叫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私相授受”的罪过。

　　“年伊，你也出去吧。”说话的居然是朱由检，年伊闻言似乎也是一愣，但还是乖乖地走了出去，临走前丢下一句：“小心应付着。”便拂袖而去。

　　下一瞬，朱由检已经走了进来。

　　我本能地想要起身行礼，然而刚一动弹，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无数的针扎过一般，疼得让我有种每一块肌肉正在被撕裂的错觉——不对，因为我的确就是被针给扎的。

　　我将伸出来的腿又重新收回了被子里，对朱由检苦苦一笑：“请皇上见谅，奴婢有伤在身不能给皇上行礼，皇上不会怪罪吧。”

　　“自然不会。”朱由检也不看我，只是在屋子里踱步，半晌之后才慢吞吞地冒出一句。

　　接下来，朱由检便再不说话，他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直看得我两只眼睛直闪星星。

　　“皇上难道不上早朝吗。”我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只是试探着询问，他必然是能够明白的。

　　“下朝了。”朱由检不冷不热地说出三个字。

　　“那去披折子呀。”我大着胆子更进一步。

　　“不急。”朱由检语气平淡，平平静静的就好像是一个入定的老僧。

　　“呃。”我拼命吸气，要知道朱由检虽然多少有点儿刚愎自用，历史上对他也是褒贬不一，然而他勤于国事这一项，却是没有人反对的。

　　“朕等了你这么久，难道就没有话要说吗。”朱由检转身看着我，探究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

　　“这个……”我一时懵了：“原来你是在等我发问。”

　　朱由检轻哼一声：“不问也没事儿，那朕就来问问你。”

　　“好。”我有点儿没底气，一股脑地坐了起来，整个人完全进入一种战备的状态：“皇上问吧。”

　　“告诉朕你是怎么受伤的。”朱由检瞥了我一眼，口气淡淡的。

　　“奴婢不知。”我当然不能说是太后弄得，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儿和太后有关，到时候也是不会有人敢于为我主持公道的，同样的道理，用银针扎人，虽然无比疼痛但左右伤不到根本休养几天也就过去了，所以也不会有人因为一个小宫女而去处罚妃子。

　　说不知道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合适的一套说辞。

　　“你会不知道。”朱由检冷着一张脸，显然是不相信我的鬼话的。

　　“皇上要是想知道，自己大可以去丢调查一番，何必问奴婢呢。”我轻笑出声，不着痕迹地将皮球踢了回去。

　　“知道你不敢说。”朱由检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太后当真是下得去手。”

　　心思一转，何不借着他这么句话，将话题引向我更加关注的地方呢。

　　“皇上。”我清了清嗓子，不疾不徐地道：“太后娘娘拿到了秀儿‘私相授受’的铁证，换做是任何人都会深信不疑的，所以因此而招致的一切后果，秀儿无话可说，只是不知道那玉佩怎会出现在了秀儿身上。”

　　“呵呵。”朱由检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那点心思还想瞒着朕不成，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什么呀。”我出于本能地问道。

　　“你在想自己那块玉佩成了铁证，纵使你费尽心机地出了慈宁宫，你该如何面对朕。”朱由检一字一句，有条有理地说完，禁不住反问：“难不成朕说错了。”

　　“那倒是没有。”我心不甘情不愿地道。

　　此时此刻，我知道主动权已经彻底落在了他的手上。。

　　“还请皇上解惑。”我淡淡地询问。

　　“你放心，我已经跟太后说了，这玉佩是朕给你的。后来太后问你，你恰好又只字不提玉佩的来由，这点很好，太后她就会认定你是害怕将与朕之间的事儿说出来，从而给自己招来祸端。”朱由检顿了顿，忽然高深莫测地一笑：“朕知道，这也很符合你的处事风格。”

　　“那就多谢皇上周全了。”一时想不出别的话，只得先如此草草应着。

　　“不必了。”朱由检摇了摇头，很不以为然。

　　“为何。”我不由自主地问道。

　　“你真想知道。”朱由检看了看我，问道。

　　我郑重点头：“自然是想的。”

　　“那咱们就从头说起。”朱由检嘴角含笑：“朕或许应该叫你洛英姑姑。你先是放走了陈圆圆，接着又被客氏毒死，后来又莫名其妙地复活，然后不知如何进了冷宫，接着你一心帮着云儿对付出了冷宫，又是留下年伊在身边遇事有商有量，又是拉拢人心，又是为云儿谋划，洛英姑姑你忙的不亦乐乎。”

　　“你怎么会知道。”我完全呆住了，后来才发现我这样说其实已经等于是在暗示他，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洛英，我自己也是承认的！

　　“你自己也承认了。”果然，朱由检抓住了我言语上的疏漏。

　　“这是皇上的一厢情愿。”我只恨自己不能站起来，躺在床上声音始终是软绵绵的。

　　“我看不是吧。”朱由检忽然走到床前蹲下，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情绪复杂：“承认一句就真有这么难吗，你放心这里没有别人，只要你说出来，至于你如何回的宫，还有那块玉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朕什么都不会追究不会问。你更加放心，你承认以后还是以秀儿的身份生活，洛英已经是一个不存在的人了。”

　　“奴婢还是无话可说。”我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

　　“好。”朱由检缓缓起身，眸子在一瞬间冷了下来：“既然你不说，那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

　　“解释什么。”这会子，我有点儿害怕。

　　“你是怎么进宫的，又是谁告诉你那么多关于她的事情，更加教你学着她的样子，引起朕的注意。”

　　这个，我一句也答不上来，末了缓缓吐出一句：“皇上，秀儿实在是累了，还请皇上成全，让秀儿好好休息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