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紧张的谋划
“难不成是叫您太后娘娘。”这倒也没错,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册为太后,因为崇祯的生母早早不在人世,所以到时候这紫禁城里,她张嫣会成为独一无二的太后娘娘。
“叫我嫣儿姐姐。”
“什么。”我惊叫出声,“娘娘还是别拿洛英开心了。”在这宫里,我洛英虽然经常小小随意一下,但是这样的称呼我是绝对不敢使用的,我的胆子充其量就是在称呼上占陈圆圆一点小便宜。
“你知道本宫今年多大码?”
我想了想:“洛英不知。”
“实话告诉你,本宫今年不过二十四岁。”
早知道她年纪轻轻,可是没想到她现在年仅二十四岁,算算年纪,她不过比我大上一岁,但不久之后都要当太后了,就是当年咸丰帝驾崩,慈禧也都有二十六七岁。或许,她几乎会是中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后之一呢。
“娘娘,我们还是出去吧。”我又回头看了看朱由校,“也让皇上好好歇歇,今儿皇上说了这么多的话,一定是累极了。”
皇后对我笑笑,笑容怪怪的,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你呀,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
“洛英多谢娘娘夸奖。”我本能地还给她一个职业化的笑容,竟像是在向她挑衅。
走出来的时候,橙红色的云霞已经染红了半边天,入眼的那一轮小小的落日,云层悬浮在它的周围,它似是漂浮在一个水潭之上,只要一不留神随时都可能掉落下去,然后干净利落地将整个紫禁城提前拉入黑暗。
“娘娘,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芦文锡见我和皇后出来,赶忙两步上前,向皇后行了一礼,小声问道。
“一切顺利。”皇后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又伸手扶芦文锡起来,“皇上这个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聪明。”
芦文锡听后很是不解:“奴才倒是没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不过这才半个多时辰娘娘就说服了皇上,可见事情还不是一般的顺利。”
皇后仰头望天,仿若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她见四下无人,于是就向芦文锡说出了其中的一切。
芦文锡听后也是沉默良久,嘴边是一抹毫不掩饰的笑意。
整个过程,自始至终我都是立在皇后身后,静静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
“可是娘娘。”芦文锡回过神来,渐渐收住脸上的笑意,“口说无凭,皇上有没有。”
“瞧本宫这脑子,一时间居然把这个给忘了。”她从身上小心翼翼地取出朱由校事先拟好的圣旨,脸色在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皇上现在病重走不开人,但是这份圣旨最好能有个信得过的人亲自交到信王府去。”
“娘娘放心,这件事儿老奴亲自去办。”芦文锡看向皇后,对于皇后忽然凝重的脸色显得很是不解。
“不行。”皇后的手立即挡在芦文锡的前面:“你现在要是出宫,这宫里必然会有人起了疑心,所以……”皇后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芦公公,皇后娘娘。”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张口道:“要不然以皇后娘娘的名义召集文武百官,就说是商议皇帝的病情……”
皇后轻笑出声,直接打断了我的话:“你是说那个时候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皇上召信王继承皇位的遗照。”我点了点头,心想只要有了圣旨还怕那些人有异议吗。
特别是在古代,诸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尚方宝剑如天子亲临”这样皇权至上的思想在每个人的心里可以说是根深蒂固,想着现代的电视剧里借着皇帝的口谕都可以堂而皇之地取人性命,更别说此刻张嫣的手里还握着皇帝亲笔写下的圣旨了。
“洛英姑娘还真是天真。”边上芦文锡一句不温不火的话,彻底让我陷入凌乱。
“芦公公你看。”皇后环视四周,见着的确是四下无人,于是打开圣旨到芦文锡的眼前,“看看上面的字迹,足见皇上当时是笔力尢健,大臣们大可说我们蓄意假传圣旨。”
原来,这份圣旨运用不当很可能会成为一道带来灾祸的旨意。
“娘娘,即便如此,那也只要说是皇上早早写下的旨意不就是了。”
皇后道:“不行,难道芦公公忘了皇上当日已经先应允了魏忠贤的从宫外找孩子来继承大统的意思。”
“难道娘娘觉着魏忠贤到时候敢把这些见不得光的事儿说出来。”
“那倒未必,不过他当日那样做了,一定是和朝臣有所预谋的,所以就算他不敢赤裸裸的将事情公布于众,但许多朝臣到时候只怕是会心照不宣地和他站在一边,纵使你再如何如何,也仍会处于被动的境地。”
以前我一直都认为慧慧是工于心计,对于皇后的手段倒也是深有体会,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这样分析问题,还是很令我惊讶的。
现代的我们可以上网看资料,可以去书店购买有关的书籍,但那个时代的女性,能有如此见地,实在是颇为难得。当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女人都把心思放在怎样争宠的时候,她却是全然不顾对自己颇为冷淡的朱由校,把心思投入到了更加复杂的王朝命运当中。
能有这样一位皇嫂,崇祯还真是三生有幸。
“那究竟应该怎么办。”芦文锡看着皇后,脸上是如水般的平静。
“只有让信王亲自拿着圣旨进宫。到时候我们再在群臣面前宣布旨意的内容,到时候我们直接让信王手握圣旨走上大殿,只有如此那些素日对魏忠贤不满心存观望的大臣,才能够站到我们这一边。”皇后双拳紧握,脸上的表情更是凝重到了极致,“这件事儿还请公公务必办妥。”
芦文锡点了点头,沉声道:“今天晚上奴才会亲自去一趟信王府的。”
“好,也只有晚上了。信王府的大总管王承恩表面上是魏忠贤安插的眼线,不过数年下来他已改投了信王,公公切莫担心只管去就是了。”皇后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道:“为保万全,芦公公明日一早同信王一道进宫。您是皇上身边的人,这宫里任谁都要给您几分薄面的。”
“娘娘说笑了。”芦文锡又向皇后欠了欠身子。
皇后没有理会,接着道:“公公只管放心的去,宫里头本宫会亲自坐镇。”说着她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暗自低下头,不明白她眸子里的含义,难道皇后还要我和她一道坐镇宫中吗。
“娘娘,还是先回去吧。”过了一会儿芦文锡道,“娘娘在这里待得太久,总是惹人注目的。”
“公公说的对。”她转过身子,拉着我离开了乾清宫。
暴风雨前会有宁静,而暴风雨过后,似乎亦是如此。
皇后拉着我的手,看着方向是要去坤宁宫,我想抽手离开,可碍于她一直把我的手握的紧紧的,一言不发地走着路,这样的情形下,我根本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怎么不说话了。”她试探着开了口。
“洛英一贯笨嘴拙舌,所以也不知从何说起。”经过了刚刚的事情,我哪里还有说话闲聊的兴致,无奈之下只好说一些万金油的废话。
“你现在倒真是会说话。”这次很明显,她短短的几个字无不充斥着对我的讽刺。
“娘娘,这会子娘娘需要的是平静,而不是洛英%在这里和您胡说八道,弄不好反而会乱了心智。”根据“暴风雨前后都需要宁静”的理论,我淡淡地回应道,这个时候似乎格外特殊,既是暴风雨前,又是暴风雨后,这会子才是最最关键的时候。
“洛英姑姑。”好像每个人都喜欢用这四个字来调侃我,我禁不住笑了起来。“你少在这里摆出一副无时无刻都能看出旁人内心的模样。”这句话,好像也很耳熟,记得在数年前的某一天,不知是慧慧还是朱由校,也对我说过这样如出一辙的话,
“洛英只是就事论事罢了。”我抿唇一笑:“娘娘千万不要多想才是。”
“呵呵。”皇后竟是也笑出声来,手上的力气稍稍松了一些,“好一个就事论事。那你先论论本宫这次为什么要刻意叫上你,按说这样的事儿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我低头不语,其实这一直都是我心中的一个疑惑,本还以为自己可以有所作为,可真正进去以后,才发觉自己完全没有插话的机会,而且事情牵扯慧慧,我也无心多嘴多舌,这的确是个问题,就好像是上帝硬生生地把我拉过来,要让我经历这惊心动魄的一切。
这些年,低调做事低调做人一直都是我一以贯之的原则,但到了最后,不禁发觉好像无论自己想不想知道的事儿,自己一件都没少知
道。
“洛英也不知道,还请娘娘明说。”
她定定地望向远处的一片虚空,语声渐变得恍惚起来:“洛英呀洛英,其实本宫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