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一切还和从前一样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都没有力气。
甚至只要身子稍稍一动,四肢还会传来阵阵酸痛的感觉。
“有人吗。”我闭着双眼,下意识地询问。
“有人吗。”我尽量提高声音,要命,先前还不在意,这稍稍提高了分贝,这个喉咙还特别难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人好像是接近瘫痪一样。
“娘娘醒了。”两个小丫头闻声从外面进来,一人手上拿着一套衣物,就听门被人打开的声音,我转了转眼珠,眼角余光瞥见又有两个丫头正捧着洗漱用具进来。
“娘娘醒了。”先前进来的一个丫头,放下手边的东西,赶紧走到了我的床边。
“废话。”意识尚不清醒,我只随口回了一句。
我这话本就是带着几分调侃的意思,可是她听了之后,却仿佛是犯了什么大的错误,就见她迅速地垂下头,表情很是难堪。
“怎么了这是。娘娘问完了话,怎么还杵在那里。”先前同她一道进来的丫头,轻声提醒,但语气里多少是带了几分斥责的。
“你姐妹叫你呢。”我轻轻呼出口气,低声道
“是。”她想是见我没有怪罪的意思,又对我欠了欠身子,转身走了。
不对,弄了半天我好像还是没有搞明白一些基本的问题。
“这什么地方啊。”我赶紧出言询问。
“回娘娘的话,这是乾清宫边上的一间配殿。”一个宫女耳朵尖,倒是听见了,走近几步笑盈盈地应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的。”搞清楚大致的方位以后,我又接着往下问。
“这个奴婢们就真的不知道了。”就见她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只是听了吩咐,今儿早上过来伺候娘娘。”
“原来是这样。”我轻轻咳了两声,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你们先出去吧。”我淡淡吩咐,想了想又补充道:“对了,年伊姑姑在吗。”
“年伊姑姑这个时候,怕是正忙着呢。”一个小丫头上前,大着胆子回道
“既然如此。”我顿了顿又道:“一会儿等她忙完了,叫她过来,我有事儿和她说说。”
“我想再睡一会儿,你们且先出去吧。”见几人似是面面相觑,于是我直接催促她们离开。
说完,我略显费力地转过身子,不再搭理她们。
就听,门被关上的声音,我知道她们应是走了。
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也就是短短一两日的工夫,先前自己还是在冷宫的一个被废黜的嫔妃,今儿个就成了正经的主子。最关键则在于,我面对那些丫头的说辞和语气通通都变了。
什么身份,说什么话,用什么样的语气说话,对此我好像掌握且转化的越来越熟练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也更加好的适应了这个宫廷。
记得以前和自己身边的人,总是以姐妹相称的,可是现在我却是再也没有了这个想法。
以后对于自己身边的人,我自然不会是刻意为难,当然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
然而话又说回来了,自己所遇到的一些宫女,貌似除了年伊之外,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和当年的彩莲等人相提并论了。
彩莲,说起来自从我重生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她究竟是怎么样了。
因为碍于目下自己田秀英的身份,自然不敢去随意打听从前洛英所认识的人。
原先还想过,等告诉云儿自己就是洛英的时候,再去询问那些故人的情况,可是现在云儿已经不在了,一切也就无从谈起了。或许她们是离宫了,又或许她们死了,心里又是一阵起伏,想着不问也罢,免得心里到时候又要难过,再者说了,哪有每一件事情都是可以搞得清楚的。
云儿——这是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名字。
一想到云儿末了对我所说的话,就觉着浑身一阵寒冷,同时对于皇后的恨意也就更深了一分。
从之前的事情不难看出,皇后是铁了心要对付我的,但她似乎又并不是那么的强大,至少每每我还能猜出她的心思。
我想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要和她过上几招。
蓦然想起,历史上的田妃和周后也是一直有矛盾的,如今这一切已经在我的身上得到了印证,这好像也是变相的与历史做到了吻合。
我无奈叹气,我的经历似乎已经无数次地印征了这样一个道理——历史是不可以违背的,但是我们的穿越会使得历史以一种不同于史书记载的那种方式,最终很巧妙地与历史实现了吻合。
但是,同时我也知道,田妃是活不到大明朝灭亡的,记得历史上的记载是,崇祯的田妃死于崇祯十六年。以前看资料看到这里的时候,心里还想着这个田妃可真是幸运,要知道朱由检可是在城破之日逼迫妃子上吊的,就是他最喜爱的长平公主也是被他砍断了一条手臂。
长平公主——不就是云儿的孩子吗。
就是到了崇祯十六年,大明王朝已经到了内外交困的地步,朱由检还是给长平公主选了驸马,然而一年之后,一切就都改变了。
少年时期的长平无疑是幸福的,可是历史上的她却是郁郁而终的。
大明朝灭亡以后,清廷为了稳定人心,于是将长平公主下嫁给了当年朱由检所选定的驸马周世显——因为局势紧张,婚礼一直没有举行。仅仅一年的光景她便撒手人寰,而当时长平似乎已经是怀了孕的。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这躺在床上好好的,这都胡思乱想到哪里去了。
经过了刚刚的休息,我感觉好像好受了一点,至少头已经不是那么疼了,浑身也渐渐有了力气。
“你怎么在这里。”我刚刚转过身子,就看见年伊正直挺挺地站在我这里,我着实吓了一跳,颤声道:“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田妃娘娘。”年伊见我有了反应,随意在床沿边坐下,轻声道。
“是呀。”我不禁有些发愣:“是我叫你来的,可是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进来了。”
“呵呵。”年伊轻笑出声,脸上表情古怪:“我可是告诉你,我让人在外面通报了三遍,结果你一点儿反应都没有,我这才进来的,结果你这睡得就跟死猪一样。”
“你才是死猪呢。”我第一时间反驳,心道:不会吧,刚刚我居然想的那么入神,外面的宫女通报了三遍我都没有听见,要命。太要命了。
“奴婢失言,请娘娘降罪。”年伊忽然开口道。
我听了就觉着好笑,年伊居然还会请罪,心里存了戏弄的心思,于是没说话。
“娘娘是不肯原谅年伊了。”年伊语气骤然一冷。
“好了,和你开玩笑呢。”我坐起来,笑着向她解释。
“真的?”年伊不停地打量着我,像是要一再确定似的。
“当然是真的。”我再一次郑重强调,玩笑过后,我适当地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道:“记得我当日说过,会一直尊称您姑姑的,这一路走来少不了你的帮助和提携,所以不论对别人如何,对姑姑你,我一定是恭恭敬敬的。”
说到了后来,我倒是真的有些动容了。
要是没有年伊的帮助,我哪里会坚持到现在。
“此话当真。”年伊撇了撇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
“当真。”我诚恳地点点头,又道:“我说到做到,以后对姑姑必然是以礼相待的。”
“看来我没有白白帮你。”年伊轻叹一声,漫不经心地加了一句:“看来,他也是没有挑错人。”
“这次,要不是有你们的帮助,就是凭我一人之力,根本就是难以翻身的。”我沉吟一瞬,淡淡道
“你心里清楚就最好了。”年伊深深地看我一眼,对我道
一时之间,忽然觉着气氛有点儿莫名的沉重,于是想着赶紧岔开话题。
“你和皇上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年伊微微一顿,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
“发生。”我的思绪还停在前一刻,忽然听见“发生”这两个字,顿时觉着有点儿想入非非。
“怎么了,这有什么害羞的,你先前就是田妃,这样的事情不是常常有的吗。”年伊盯着我略显绯红的面颊,疑惑道。
“没怎么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夸张地摇了摇手,赶紧澄清。
“欲盖弥彰。”年伊白了我一眼,嗔道。
“没有。”我嘴里一面说着,此刻就是连死的心都有了,发生,这明明就是两个很平常的字眼,结果自己却是想入非非,平白令她误会。
这下倒好,话题被扯到了这个上头,我是怎么也解释不清了。
以前,朱由检把对我“宠而不爱”看做是对我的一种莫大的羞辱,当然这一点是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我总不能告诉年伊,其实到目前为止我和他还什么都没有吧。
“既然害羞,那就不说了。”年伊挑了挑眉,好像是要放过我了,谁知她忽然又鬼使神差地添了一句:“这都什么时候了,睡到现在还不起来吗,分明是昨儿晚上辛苦了。”年伊还着重加强了“辛苦”这两个字。
“够了没有。”我拔高声抱怨。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年伊耸了耸肩,面色瞬间恢复如常。
“对了,你今儿找我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年伊瞧着我,轻声询问。
我——经过了刚刚的说笑,原先的那件事情已经是不好提了,想了想,最后又无可奈何地陷入沉默了。
“可是你叫我来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年伊轻轻蹙眉。
“我本来是想说我其实……”我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不出口,于是坦言道:“可是现在你来了以后,又拿我打趣,弄得我都不好说了。”
“你不说那就算了。”年伊晃了晃脑袋,我以为她或许是会一直追问的,哪知道她果断的不再去问了。
“我说还不行吗。”年伊不问了,我反而是慌了,这些话憋在心里面总是挺难受的,我何不把它说出来呢。
“我觉着自己很不堪。”我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谈笑过后,每当我陷入一种平静的思考的时候,我总是会觉着格外的难过,心里也会一次又一次又质问自己。
“怎么这么说。”年伊微微一怔,面色瞬间就变了。
“没什么。总是觉着自己现在每天都是在不停的算计和谋划,与不同的人,为了相同的利益而走到一起,然而事情结束之后,就又各自散开,从此再不往来。”
“这没什么,宫里人想要生存,任谁没有做过点违心的事情。”年伊微微动容,说的很是诚恳。
“你不用安慰我什么。”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决定毫无保留地说下去:“可是不仅如此,我还在那里装清高。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堪。”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年伊摇了摇头。
“算了,”我轻轻呼出口气:“反正我知道就行了。”
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说出一切,想是因为她若是知道我在朱由检面前那样,她一定是会很痛恨我的吧。
朱由检他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存在,我没有资格要求他对自己好或者不好,至少在自己投入之前是这样的。
“总之,你记住一样。”半晌之后,年伊忽然开了口:“算计和谋划是必要的,但是却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用它们来换取的。”
我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是受教了,其实这个道理很简单,只是我需要经历去实际体会一次,而如今我有了深刻的认识。
“那你会愿意留在我身边,以后咱们还可以向以前那样,遇事有商有量。”我抬起头,勉强撑起笑脸。
朱由检同意了怕是还不够,要是年伊不同意,想来也是不够的。
“一切听从娘娘安排。”年伊背过身子,无比生硬地应了这么一句。
听见她这样的口气,我的心咯噔一下。
“不要用这种口气。”我低声抱怨。
年伊没再理我,而是径直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