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福建已经被郑经占领,而清军在江西有一块突出部,深入四方势力的交界处。
值此各方僵持的当口儿,一直养精蓄锐的舒恕调集了五万兵马,结合佟养甲部开始大兵进犯朱延寿的广东。
可是,不知道舒恕得了什么信儿,他竟然武断的断定吴三桂和郑经不敢出兵断他后路。
他一声不吭地笔直地坐在.马背上,虽然他看上去态度十分安详,而且由于坚忍自制的天性,对他周围的大军的闹嚷喧哗显然也漠然处之,但在他那种野蛮的平静之中,却隐藏着一股阴沉、凶狠的神气,这模样其实就是佟养甲最讨厌舒恕的地方。
应该承认,近几天来的急行军,.全军上下都有些疲惫得吃不消了。可又有谁能找出时间使自己恢复正常呢?想着,佟养甲不禁欣赏地低头瞅瞅自己挺起的胸膛,瞧,这才是大将军的样子,什么时候都是那样的精神抖擞,并且能时刻不停地观察着大军的每一处角落。
佟养甲的脸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急忙机警地.瞅瞅四周,***,上百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一下子,这个刚才还自鸣得意的大将军的脸成了一大块红布。周围的亲兵、将佐们识趣地做出有事情忙着的样子,很快就四下里散开了。俗话: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谁能傻到在这个时候留在佟养甲身边,万一有什么招惹到这位上司,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满人和成吉思.汗时期的蒙古人一样,将手下的异族按照投降时间的先后,分成了三六九等。而佟养甲碰巧是辽人,属于最高级的走狗,天生就最受重用的那一类。在那个时代,“从龙入关”本身简直就是一种身份的象征了,这种身份是你攻下多少城池,斩杀多少敌人都无法逾越的!
这回,佟养甲恼怒得心里大骂:“树桩子(舒恕的外号),看你狂的!老子在辽东大战明军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喽啰呢!”但还是没敢出来,于是,俩人谁也没搭理谁,佟养甲带领本部的两万人马从右面的岔道拐下大道,进入树林深处,按计划找僻静的地方安营去了。舒恕则带着自己的八千骑兵和新分配来的福建的降兵降将继续向广东进了!
其实,为了确保以少胜多,玄烨的算计实在不坏。第一步,通过清军密探的能量,骗朱延寿相信舒恕和佟养甲也已经闹得水火不容了,所以,进攻潮州的只有舒恕的一支人马。
舒恕的大军由于要掩护佟养甲的秘密行军,出了分水关进入广东界以后走得很急,部队到达饶平以后,现这只是一座空城,朱延寿的人早就组织全城的百姓撤到潮州城去了。虽然没有粮草寄养的补充,也没有屠城的可能,但舒恕还是盘恒了四天,才继续向韩江边杀来。
朱延寿笑了,“树桩子狡诈,多半是疑兵之计,不用搭理他。”并传令,四更开饭,五更出,在十里外的青云岗布阵迎敌。
时值温暖圆润的春季,在朱延寿大军的中央,是一座高坡,朱延寿手里所有火炮都已经设在这里。而高地前所展现的是一片辽阔平坦的丘陵地带,从福建而来的官道就从这些丘陵中间斜cha了过来。四周是浓密的矮灌木丛,由于天刚刚亮,还只是些模糊的墨绿色,看不大清楚。
朱延寿借助天时地利,将左右两翼也分别布置在高坡之上。左边是孙望麟的定北军,定北军埋伏在山坡后面东侧的一条被灌木丛遮盖了的河沟里,由于是春季,河沟里并没有多少水,孙望麟麾下的火炮手就领着手下就趴在里面,一动都不敢动。右面的形势和左翼一样,也是由李轻车带着大军一部埋伏在山坡上,另一部埋伏在山下。
可以,朱延寿已经将自己最精锐的数万人全都带到了韩江北岸,摆出一副背水一战,一决雌雄的凶狠架势。
“正是,也就四五里的道路就到了。”跪在地上的斥候抬脸道。
随着一声令下,清军也迅列阵了,还是对付明军屡试不爽的“螃蟹阵”。两翼各两千骑兵在前,其后是五千步兵,舒恕的中军只有四千骑兵,另有两千步兵押着粮草、辎重拖在后面。
朱延寿接着传令,将最后两句话传谕全军将士知道。于是,朱延寿麾下的将士们也纷纷从地上站起来,准备开始作战了。
在朱延寿身后的这座高地的几十尊大炮之间,火炮手在前面站着,并用望远镜观察地形。在他背后几步路远的地方,从中军赶来的朱延寿的侍卫长周破天正坐在炮架尾部,把背囊和军用水壶递给凑在身边的几名火炮手们。军官们现背囊里藏着牛肉干,水壶里竟然是烈酒,顿时出了欢呼声。
“喂,兄弟,开一炮,看看能射到什么地方去!”周破天把脸转向一位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的火炮长,道,“真***闷,开两炮看看!”
“一号位,放!”出了口令。
第一号炮手迅地跳开。大炮出震耳欲聋的隆隆声,一枚炮弹从山下朱延寿中军官兵头上飞过,出一阵呼啸,炮弹落下的地方,冒出滚滚的硝烟,爆炸了,但炮弹离敌军阵地还是很远的一段距离。
在这隆隆的炮声中,炮兵官兵们脸上都流1ou着愉快的神情;全体都站立起来,观察那了若指掌的山下我军的动态,观察那逐渐kao近的敌军的动态。这时候,太阳完全从云堆里探出头来。这一声单调但悦耳的炮响和灿烂的阳光汇合在一起了,使人感到分外的雄壮和快乐。
左翼的清军骑兵开始起进攻了,他们呐喊着从正面和侧面冲了上来。孙望麟不慌不忙的组织射击,但敌人的阵型实在太稀疏了,一连三次齐射,密集的子弹只是撩倒了不过二三十个骑兵。而清军冲到一定距离,立刻张弓射箭,然后转身就撤回去了。好在由于他们阵型的稀疏,射来的雕翎箭也并非如雨般密集。于是,几个回合下来,双方的死伤都在百人以内。
但清军可并没有按孙望麟想象中的那样进攻,这些骑兵的进攻其实全是佯攻,他们真正的主力,集中了一千人一下绕到孙望麟他们的身后,突然呐喊着从后面迅加,向山坡冲了上来。
远处的周破天先现不对劲,急忙招呼全部大炮的炮口左转,对着左翼山坡的后背开炮了。但李轻车马上现右翼也同样出现了危机,没办法,只好又将一半大炮的炮口右转。此时,他也不敢耽搁,飞马下山报信去了。
朱延寿突然听到背后炮响,扭头这才现背后的敌情。好在手上还有数十门火炮,于是他便令旗手挥旗,指挥炮手射击。
战争进入胶着状态,孙望麟的四千火枪手与清军的四千骑兵纠缠在一起,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军与清军双方的士气都在一一的消褪着。
要不是之前朱延寿带领的广西军、以及孙望麟麾下的定北军曾经接连大胜清军,只怕只是这一阵子,依着明军的传统,明军对清军历来的恐惧就会一一的吞食掉士兵们的士气。
这时候,朱延寿派出了以胡汉三为的援军,胡汉三很幸运地从清军中间疾驰而过,已经驰近森林之后的田野,不多久,他们就从灌木丛旁边经过,越过灌木丛,这帮士卒很快就来到了清军的侧翼。
玄烨虽然不在这里,但他对于这次进攻潮惠,可谓精心准备、巧妙布局。原来的计划是舒恕诈败,将明军引入三十里外的青云峡谷佟养甲的埋伏圈,聚而击之。但没想到的是,舒恕两翼各两千骑兵的冲锋竟然与孙望麟的火枪手以及兵卒纠结在一起。这时的舒恕已经心烦的皱起了眉头。这时候,就算他们再后撤诈降,只怕明军也不会轻而易举的上当,落入埋伏圈。
“爷,一鼓作气,将这群虾兵蟹将赶进韩江喂王八算了!听潮州城,很富裕呐!”参将郝尚久凑过来的低语如当头棒喝,让舒恕顿时清醒过来。看来,此次要是不依kao佟养甲,自己的大军也还有几分获胜的可能。
想到这里,舒恕的帅旗便摇了三摇,这个时候两翼的步兵也开始进攻了,中军随着向前压了上去。
佟养甲留在舒恕身边的耳目,游击杜汝青眼开大军全军压上,知道不会再有什么诱敌后撤了。“***,连皇上的话也敢不听。”杜汝青知道佟养甲大人还在峡谷口傻等着呢,急忙叫过自己的亲兵,“赶快去给总督大人送个口信,就舒恕自己要独占攻克潮州的大功了!”
这时,山坡的山脚下,冲过来的清军骑兵的后部大概有三四百人,促不及防,被从侧面袭来的弹雨击中,基本上无一幸免。一些人就此什么也不知道了,一些人并没有死,正捂着流血的伤口呻吟着,但有一部分幸运的,只是战马被击中了,正费劲地从死马下拖出被压着的大腿。
从中军转移到这里的胡汉三大喝一声,冲向没有来得及起身迎敌的清军,他带有一种酒醉般的奋不顾身的亢奋,手持一柄军刀,向敌军横冲直撞。这些骑兵还没有醒悟过来,就被他砍下了脑袋。跟着他身后的士兵,有的停下来拔下身后的大刀,有的干脆用枪砸,重重的枪托,硬生生地将清兵的脑袋砸出白花花的脑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