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的海湾沙滩上,一道道海浪漫过沙滩后又退了回去,空余下潮湿带有盐腥气的海风和浪花拍击礁石的嘈杂声响。
宋小双坐在一块最大的礁石上,不顾冲击而来的浪花撞击到礁石上发出轰鸣的声响,一双眼眸看着黑漆漆的海湾海面,听着举在耳朵旁卫星电话扬声器里女人的说话声,待她说完后这才声音低沉的说道:“阿黛拉,你可以办到的,就别打马虎眼了,你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才可以去做?”
“宋小双,太详细的要求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我知道你在海边,但是这还不够,我不想我们的交易被中国的有关部门抓住把柄,即使是加密卫星电话也是如此,你明白的,这样吧,现在是中国标准时间晚上八点,而我这里天已经大亮了,你坐今天晚上到马尔代夫的航班,只可以带郑海玲一个人来,她可以给你当翻译免得你走丢了,到了地头给我打电话就行,号码没忘吧?嗯,手上的卫星电话还是还给他们吧,你带在身边就不嫌电磁辐射有些大?”
卫星电话的扬声器里阿黛拉有些慵懒的说着话,给宋小双的感觉,这个美国娘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让她帮忙的一天,似乎她等着这一天已经很久了,话语里还心情极好的开了一个玩笑,就是宋小双只会说中文普通话,出境走到哪儿还得旁边有人翻译才行。
不过阿黛拉知道宋小双根本不会为此生气,再怎么说两人还算有几段伙伴情谊,她多少知道宋小双的秉性,不会为这样的小事情动怒的。
阿黛拉最后的一句话,其实是隐晦的提醒宋小双身边只能跟着郑海玲一人,至于其他人就不用去了,否则交易就取消。
“就这样,不见不散,明天见!”
宋小双说了几句后,结束了通话,把捏在手里军队制式的卫星电话举起来晃了晃,很快海湾椰子林里亮起了一道车灯光柱,轻快的汽油引擎声中,一辆米黄颜色的中巴车径直的开到翻滚着浪花的沙滩上,雪亮的光柱投射在硕大的礁石上。
雪亮的灯光让宋小双微微眨眼,单手一撑礁石一个侧空翻跃下接近四米高的礁石站在潮湿的沙滩上,没等中巴车停住已经疾步走到车门旁,驾驶车子的郑敏按了一下按钮,气动式车门往后打开。
宋小双疾步上车,把手里的卫星电话扔给后排的司马玉如,跨步坐在第二排座位上,语速很快的说道:“临时团队从现在开始解散,司马玉如可以在写完报告递交上去的时候,顺带把卫星电话转交给你的直属上级刘处长;郑敏先把我们送到机场,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然后就可以回家了,这样天亮时候你的乖女儿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坐在她的床边;郑海玲我们还得再去一次马尔代夫,幸好签证不用如此麻烦,昨天才去过落地签就行;诸葛含玉如果没事帮司马玉如处理好各种手续后,再一起回异调委机构,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我很肯定这一点,不过那个时候你得去人体科学研究所找我,我就在那里不会错!”
宋小双并没有提及是否返回军事情报系统资讯中心基地,回去那里只能继续和基地高层相互扯皮耽误时间,最后还不是得进行和阿黛拉接触的行动计划。
再说卫星电话是军事情报系统定制版,宋小双相信情报系统内部的侦听单位一直在监控他和阿黛拉的谈话,根本不用回去再兜一圈,刘处长就知道接下来他要干嘛,还是节约时间要紧。
听到宋小双如此快速的下了决断,诸葛含义手势示意郑敏先照着宋小双的话做,看到郑敏关掉车内灯后调转车头往来路开去,诸葛含玉皱着额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宋小双,你确定她能够办到那件事情?要知道她虽然是美国娘们,但是我怀疑她的活动能量有没有这样大,她说没说怎么达成你需要的目的?”
诸葛含玉的话语中显露出来的观点其实具有普片性,不论是郑敏、司马玉如这两个还有军职身份的情报员怀疑,就连郑海玲也显得极为谨慎,不对宋小双和美国特工阿黛拉做私下的交易,以此换回萤火虫行动的杰出情报员表示看好。
因此诸葛含玉一说,大家都把注意力投在宋小双身上,就连已经驾着车开上滨海大道的郑敏,也一边开着车一边关注宋小双到底还会说些什么。
“诸葛含玉,这个美国娘们比你预计的要狡猾许多,东方文化对她来说并不陌生,有野心有魄力而且够狠,能让一众手下叹服服从她的命令,其人很不简单,上次她明明知道你在布局还赶来,可见是心思缜密之人,在打电话之前我只有不到三成的把握她会接手,不过电话一接通,就知道她的布局同样很庞大,要把阳光放长远些才能跟上她的布局脚步,现在我有五成把握她能够完成看似不可能的任务!”
“你确定有五成机会她能够做到?”
诸葛含玉已经知道宋小双是去定马尔代夫那个岛国了,宋小双为人极其小心谨慎,五成把握从宋小双嘴里说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说明宋小双脑子里,已经把各种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的意外情况都推导过了,五成把握不是信口胡说的,是根据各种情报线索综合分析推导而来。
按照秘密情报战线情报员、特工的一贯做法,五成是成功率很高的说法,因为到了五成就是一个机遇换算法的临界点,情报员和特工会尽力而为提高完成任务的成功率,一点点稍纵即逝的机会只要成功掌握在手,再是困难的任务,执行时候的临界点就有可能翻过去往目标迈进。
“不错,我也是只能根据各种线索来推断她有五成机会达成目的,因为事在人为但是她必须冒很大的风险,如果在达成我们的目的前有什么她不能抗拒的阻力出现,并且这样的阻力超过她的心理预期,事情就很难说了,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
宋小双很快接着说了几句,把他自己的分析简单的阐述了部分,话语末了还着重的强调了时间的紧迫性,反之要是时间拖长了,宋小双很明白,即使是阿黛拉也会一步步失去对局面的掌控力度,宋小双当然不想这样的情况出现,最好在出现局面失去掌控的苗头之前达成目的。
“郑敏,最近的一班航班应该是深夜11点的转场航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现在我们搞快点还能赶上那趟航班,再加快一点车速,机场附近有一个加油站,等把宋小双和郑海玲送走,你就加满油回去吧,天亮之前,不,五点半就能够赶回家应该没有问题,我和司马玉如自己想办法......”
听到诸葛含玉如此说,郑敏很佩服她的过目不忘和极高的分析推导能力,心里面暗想:果然是从有着军队背景的计算所出来的研究员,人体计算机的外号可不是吹出来的。不由得脚上的力度加重了一些,载着几个人的米黄涂漆的中巴车车速为之快了不少,座位上的几人为此都系好了安全带(中巴车是部队幼儿园的车子,主要的乘客其实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安全带是标配)。
......
太阳的光辉照耀在海边的穹顶高脚木屋窗框上,海风习习贼鸥嘶鸣,海耶的枝叶倒影在附近的海水里,呈现一种奇怪的弧形,穿着格子花纹短袖汗衫短裤的宋小双,坐在木屋外木板铺设的邻海楼板上,一双光脚丫吊在楼板外。
宋小双用手指撩了撩脑袋上戴着的遮阳帽,抬头看了一眼天穹上已经偏西的太阳,还晃动着脑袋,眼眸扫了几眼远处沙滩旁浅水里的穹顶木屋和活动的游客,收回目光后,再次挥动了一下手里的钓竿,抛到在阳光下呈现淡蓝色的海水里。
这里是成熟的旅游区域,海里的海产已经不多了,加上是浅水区,宋小双坐在楼板上待了好几个小时,只是碰运气的钓上来一只一尺多长浑身有着斑点保护色的海蟹,以及几条还没有巴掌大的彩色珊瑚鱼。
宋小双觉得鱼太小,钓上来就放掉了,只剩下悲催的海蟹被郑海玲放进木屋里的蒸锅里,蒸锅不动火用电,电力来自于沙滩后面,位于长满海岛植物山峰上的大型风力发电机组,宋小双鼻翼猛地扇动起来,因为一股闻起来味道有些怪怪的蒸蟹香味,从身后的木条窗框里发散出来,宋小双就知道钓上来好久的海蟹已经变成蒸蟹了。
同样短袖汗衫短裤光着脚丫的郑海玲,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手机走出没有关上门的木屋,一双杏眼打量着宋小双坐在楼板上的背影,眼里一丝柔情闪过,不过很快这样的情绪就被她抛之脑后,只是声音温婉的说道:“时间已经足够,可以给她打电话了,宋小双,你是什么时候记下她的手机号码的?”
“很久了,那时还在印度,她欠了我很大的一个人情,后来想要我去美国,就找了一个机会说了手机号码,这件事是在樟木小镇口岸给纸条之前,安娜都不知道,现在看来这条线没断还是有它应有的价值,你不会介意的是吧?”
宋小双没有回头有些意兴索然的说着话,让准备想要在他腰间肌肉上揪几把的郑海玲心软了,狠狠的瞪了宋小双一眼,一屁屁坐在宋小双旁边的楼板上脚丫吊在楼板外,把手机递给宋小双,接过宋小双手里的钓竿望着碧波荡漾微微起伏的海水,竖起耳朵想要听宋小双怎么联系阿黛拉那个美国娘们。
郑海玲知道宋小双看似一脸放松的样子,其实他的精神力一直在探查周围的动静,警惕着任何突如其来的袭击,自己的动作他全都清楚,手指揪着腰部的肌肉根本就是两人之间默契的一种游戏而已,正事要紧,郑海玲蕙质兰心不会在这个时候自找不快。
手机没有意外的拨通了,只不过提示的“嘟嘟”声响了很久,阿黛拉带有美国派腔调的中文话语声才在手机扬声器里响起来。
“宋小双,你们两人就吃一只螃蟹?看来今天你钓鱼没有大的收获,吃了螃蟹到岛礁上来吧,就在你们右侧两海里,看到了没有,就上那儿,是一个无人小岛礁,上面有很多鸟类,根本没有人上岛,到岛上我们可以一起研究鸟类,要注意双脚别陷进鸟粪堆里,那会相当恶心人的,当然我的要求也是有一定限度的,不会让你为难的,就是不能踩着鸟蛋,这个容易做到吧?”
“山峰观景平台确实不错,我们有时间还是上去一次看看整个岛屿的风景,说不定上面还能给满是鸟儿的岛礁留下好看的全景影像!”
宋小双声音低沉的说着话,听到阿黛拉提及螃蟹,就知道阿黛拉采取了远程观察的策略,因为使用的是普通手机容易泄密,宋小双只是隐晦的点出,他早已猜到阿黛拉会派人到山峰光景瞭望平台,利用望远镜观察监视他和郑海玲的一举一动。
从海边到山峰顶处直线距离超过几公里,那里本来就搭建了一个用于瞭望看海景的瞭望平台,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也有上到瞭望平台利用大倍率望远镜欣赏海景的,谁也不会特别注意有人特意用望远镜观察监视宋小双和郑海玲。
“可以啊,不过我现在在遍布腥臭鸟粪的岛礁上研究鸟类,发现了珍惜品种的鸟类,我正在给它拍摄照片,如果你喜欢我的作品,赶紧来吧,租一条小型快艇不会浪费你多少时间的,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听到手机扬声器里阿黛拉提及,她在岛礁上发现了珍惜品种,宋小双眼前一亮,眼神示意身边的郑海玲收起钓竿,吃完螃蟹后租赁汽艇,在听到阿黛拉结束性的话语后,宋小双对着手机重复了一句后结束通话,把手机随意的往短裤裤兜里揣,疾步往木屋里走,待在临海楼板上好几个小时,被人盯着的感觉很不爽,宋小双决定吃掉蒸螃蟹,在往木屋里走的时候,充满恶意的把待在山峰观景瞭望平台执行监视任务的人,想象成一只蒸熟后背壳暗红色的蒸螃蟹......
......
等宋小双和郑海玲上到满是鸟屎的无名岛礁上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租赁小汽艇的过程倒是没任何问题,问题出在这条只能载几个人的小汽艇船用发动机老化的厉害,宋小双和郑海玲只是短时间恶补过驾驶这种小汽艇的技术,不想出现满功率运行让发动机中途熄火不能再启动的故障,所以只有两海里的路程都用来接近二十分钟(吃螃蟹五分钟,租汽艇五分钟),速度慢一点倒是还能接受,要说发动机熄火撂挑子那可就得游泳回来了,而宋小双根本不打算游泳回来。
无名岛礁成狭长型,遍布大小不一的礁石,宋小双和郑海玲在一块没有大石头的浅滩处跳下水,穿着凉鞋的双脚踩在高低不平的鹅暖石上,用缆绳把小汽艇拖到岸边,缆绳绑在一块蜂腰型礁石上,在附近没有发现有人从此处上岛礁的踪迹。
宋小双神情一顿,手势示意郑海玲小心的跟着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遍布鸟屎的岛礁外围往里进发,越是往里走,堆积起来至少有一米来厚鸟屎,散发出浓厚的胺味在接近地表的海风刮过后变得很刺鼻,不过让人感觉诧异的是,前进了一段路靠近一道有着茂密海岛植物的陡坡附近后,不仅鸟鸣声变得稀疏起来,鸟屎更是很难看到了。
郑海玲和宋小双身上沾了不少的鸟屎,不是双脚陷入粪堆里栽倒所致,而是岛礁上的各种鸟类见到有人上岛,噼里啪啦的扇动翅膀飞起来,飞在空中的鸟儿很不客气往闯入着身上投下鸟粪,这让宋小双感觉有些滑稽。
看到总算是离开鸟类密集区域了,宋小双和郑海玲攀上了陡坡,撩开植物枝干往前走,没有多久陡坡就走完了,地形一下子变得低洼。
郑海玲已经发现视线尽头的有一片微型内陷的湿地,湿地地势相当平坦,只是在外面有一圈几米高的黑色硕石带,外面就是蔚蓝的大海,一艘蓝色涂漆的高速汽艇静静的停止黑色硕石带外的凹陷水域,几个欧裔白人男子持枪站在快艇甲板上,距离有一百多米远,在宋小双和郑海玲出现以后,他们手里的枪管并没有转过来,而是继续紧接着大海方向。
微型湿地长着一人多高半青半黄的蒿草,阿黛拉身穿一身米色的运动衫长裤站在蒿草中间的一小块空地上,看到宋小双和郑海玲满身都是鸟屎,阿黛拉脸上显出奸计得逞的神色,看到宋小双神情一凌后,阿黛拉往后挥了挥手。
看着疾步走来的宋小双,阿黛拉语速很快的说道:“一点鸟屎算什么,我可是折损了两个精英级好手才把他弄出来,宋小双,你的任务我给你办到了,现在该轮到你展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毁掉派克实验室的人工制备能源晶体的,丛林里的地底大爆炸能量释放级数并没有预估计的高,我们的研究员检测过那条河水里含有的各种微量成分,表明河水曾经被瞬间升温到沸腾的程度,你用河水近乎无害的毁掉了一箱子人工合成能源晶体,这是研究员推导出的答案,你是怎么知道用水来处理它的,告诉我,我就放人!”
“这说起来话就长了,不如我们喝点什么坐下来聊一聊,你的快艇上一定有葡萄酒吧?我都闻到你身上的酒味了!”
宋小双一边手指掀掉头发上的鸟屎,一边语气平淡的说着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