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大惊!
刚刚还极有气势质问着夜如风的柳若伊就这样倒在他面前,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北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嘭”一声倒在地上,竟没来得及上前一步接住她!
而顺着杂草看去,夜色下翠绿色变成墨绿色的枝叶上被血染成了黑褐色,触目惊心!
北漠把捡来的大刀一扔,然后三步上前,手足无措的看着脸色苍白如薄纸一般的柳若伊,酱紫色的嘴唇竟颤抖着不能言语,手停在半空似乎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了,不知道柳若伊是哪里受了伤,总之那血似乎越流越多,而她的脸上的肌肤早已透明一片,似乎体内的血就这样流干了一样!
北漠咬着嘴唇,如捧着一个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的将柳若伊抱起,然后摸到她整片后背被血浸湿,粘稠腥甜的血味让北漠的心一度停止跳动!
他急切的抱着她爬上长坡,然后直往原来的营帐赶去,本来营帐里就只剩下三两个留守的士兵,刚入夜的时候就早已不知踪影,因此,此刻的营帐便只有李甫。
北漠背着柳若伊赶回营帐便匆匆叫醒了李甫,然后粗略说了一下如今的情况,两人当下决定,此地不可久留,无名军师暗杀柳若伊不成如今又被她中伤,自然是旧恨又添新仇,而中了麻药的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醒来,因此他们必须要尽快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唉!都怪我当时慌了手脚,不然补上一刀,那无名军师定然一命呜呼,再难纠缠于李姑娘!”北漠边四处翻找军医留下来止血之类的药物,边自责道。
李甫的高烧已退,此刻身体虽然虚弱但已经勉强能支撑着自己起来,他从怀中掏出一瓶药道:“北大哥无须挂怀,墨儿的性命都亏了你才得以相救,这是止血的药粉。
北漠见有了止血药稍稍松了一口气,接过,却又停在那里,尴尬的回头冲李甫道:“李兄弟,这,这,这男女有别,你是她哥哥,还是你来吧!”
李甫轻笑,“不妨事,墨儿自小开明,此刻又是非常时期,北大哥对包扎伤口比较有经验,我信得过你!”
北漠闻言,便不再耽搁,小心将柳若伊翻过身子,然后撕开后背的衣服,用营帐内找到的纱布将血污擦拭干净,然后在略有些溃烂发红的伤口撒上药粉,伤口大约五公分长,参差不齐,显然是被锋利的石头割伤。
后背还有多处小伤口,估计全身上下都有这种伤口,北漠倒抽了一口冷气,由于时间紧迫将主要伤口处理了一下后就给其披上了自己的外挂。然后冲李甫道:“李兄弟,李姑娘这伤势恐怕得请个郎中来,不然怕是留下难看的疤也难好,如今已经有些低烧了。”
“好,我们事不迟疑,这就离开这里!”李甫急道,刚迈了一个步子,又顿住,“可是,北大哥,如今东西战争,巫山又是混乱之地,哪里又近又安全呢?”他不是没想过回李府,只是路上如今肯定都是官兵,他和柳若伊都身负重伤,定要被人盘查,墨儿哪里经得起如此拖沓?而那个无名军师又是军中之人,指不定他利用职权在官路上设置路障,查他们的去路。
北漠略一思索,道:“李兄弟,东西都不宜走,那我们就往南走,只要遇到山村就有救了!”
李甫一思量,也觉得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便重重的点点头,道:“好!我们这就出发!”
于是北漠背着柳若伊和走路还有些蹒跚的李甫一起往南走去,夜路本就难走,再加上道路不平的山路,因此速度不快。北漠和李甫都疲惫不已,但丝毫不敢停歇,还没有出巫山,心里总觉得不安全,趁着夜路走还能掩人耳目,若是白天,恐怕容易被人抓到。
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所想,然后鼓起力气继续往南走去。
终于在天亮时分的时候,他们走出了巫山!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油菜花地,半人高的油菜花梗错落无序的在田间随着清风摇曳,北漠惊喜道:“这里的地有被人犁过的痕迹,不远处肯定有山村!”
李甫闻言,干裂的嘴唇扬起一个弧度,却裂开了,流出血珠,一抿便是一抹甜意。
油菜花田并不大,没一会儿两人就穿了过去,一条半米宽的小溪汩汩流着清水,想起一路上滴水未占,李甫立刻道:“北大哥,我们给墨儿喝点水再走吧!”
北漠也觉得此刻有些体力不支,这个好趁此休息一下,便应声将柳若伊轻轻放下,探其额头,依然有低烧,便掬了水先给她浸湿了嘴唇,然后再将水灌进去,但她已经毫无知觉,水总是沿着唇角溢出。
李甫见状,急中生智,折了油麦菜茎,然后折成管状,自己嘴里包了一口水,含住油麦菜管,再将另一头塞入柳若伊的口中,缓缓将水沿着油麦菜管滑入柳若伊的口中,这样一来虽然溢出的水还是占多数,但好歹总算灌了一些下去。
喝完水,北漠再次背起柳若伊,然后和李甫跨过小溪继续往前走去。
但奇怪的是,走了大约半里路后竟还没有发现村落,倒是又迎来一座小山,北漠有些失望的看着那座山,李甫见状便出声鼓励道:“北大哥,也许这山上就有人家。”
“李兄弟,你的身体?”
“放心吧!”李甫笑笑,“我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用担心我!”
两人相视一笑,继续往山上走去,爬到半山腰,竟真的看见了一排茅草屋!
茅草屋呈“L”型,外间还有篱笆,分有前院和后院,后院里似乎是菜地,但没有作物,前院里摆了张四方桌,估计是人家用来吃饭用的。
北漠和李甫欣喜万分,有了这茅屋就意味着他们可以暂时休息,也许附近还有其他人家,这样墨儿的伤势就能尽快的好转了!
如此一想,便急急在篱笆外喊道:“有没有人啊?”“我们是路过的商人,有人受了伤,还请收留片刻!”
结果却无人应答,李甫试探的推开篱笆门,然后摸了下四方桌,上面有一层浅浅的灰,又往前走推开了茅屋的门,里面空无一人,锅碗瓢盆俱在,但散发着一股久未有人居住的味道。
李甫转头冲北漠道:“北大哥,这里没有住,估计主人出远门了,我们就无礼打扰一下吧!”
北漠闻言便将柳若伊从背上放下,然后打横抱起,径直走进茅草屋,然后在李甫的示意下,放到已经由李甫铺好被子的床上。
再次探其额头,依然只是低烧,没有发展成高烧,但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李甫有些担忧,在他的那个时代,高烧急性的病症往往比低烧慢性的病症容易好得多,看来得尽快请一个郎中过来。
如是想着,便道:“北大哥,墨儿的伤势怕是得尽快找一个郎中过来,你背了一路,一会儿就照顾一下墨儿顺便休息一下,我再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村庄。”
“那哪成!你身子刚好一些,还是留在这里,我去找郎中!我身子骨硬实,不怕!”
两人推推搡搡间,却见门外站着一个表情狐疑的老汉,老汉背着一个箩筐,正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李甫心道,难道是主人回来了?于是忙上前抱歉道:“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我们是过路人,舍妹不慎跌落山谷,受了伤,如今昏迷不醒,我们一时没法子见这里有个茅屋就想过来借宿几宿,刚刚没人在屋子里,所以才如此鲁莽,还请老人家可怜可怜我们,行行好收留一下,晚辈自当做牛做马来报!”
老人闻言才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摆摆手抽起水烟,往外吐了口道:“呵呵,年轻人,老汉我不住这里,我住山那头!”
“那您?”李甫有些不解。
“嗨,这里的主人出远门去了,拜托我平常来照料一下,别惹得虫蚁横生,你们爱住就住着,不妨事!给弄干净了就成!”
李甫闻言,心下一喜,又问:“舍妹如今昏迷不醒,敢问老人家这附近哪里有郎中?”
老汉敲敲烟斗,不满道:“别一口一个老人家,老汉我还没老!哪个小丫头啊?我瞅瞅!”
李甫看其打扮,粗布粗衣,若是走在繁华街头估计要被人认为是乞丐,手指甲里都是脏物,衣着邋遢不像是郎中,但老人家如此一说他也不好拒绝,就点点头,让老汉进了里屋。
老汉一看柳若伊的面色,“啧啧”了一下,然后又将手搭上柳若伊的手脉,李甫看着架势,挺像那么回事,紧张的候在一旁。
没一会儿,老汉便把完了脉道:“年轻人,你这妹子怕是一时半会儿难以醒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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