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媗对于梁姷,是一点小看她的地方都不敢有,但今天孟太妃凤驾下至,梁府中全部紧肃,除了沈氏以外的人都需赶快回院闭门不出,以防冲撞凤颜。
按说梁姷自然也应如此,可其实刚刚在楚孤与梁媗闲逛时,有一次梁姷却差点就撞了上来。
楚孤今天身边可是被护卫着的,方圆几丈外就都被监视了起来,梁姷只不过是才踩进一步,就马上被制止了,气得她身边的银安大叫,那声音吼的楚孤和梁媗在好远的地方就都已经听见了。
当时楚孤就问,那是谁,要不要接进来?
梁媗马上摇头。
开玩笑,她千方百计的要让梁姷远离他,现在又怎么可能把楚孤亲自送到她的嘴边去?
二话不说,梁媗拉着楚孤就往反方向走,速度奇快不说,后来更是觉得还不安全,最终就假托了身子不适,拉着楚孤直接就跑回南兰溪畔去了。
这样的一场“意外”,梁姷最后当然不可能通过楚孤的护卫们,最后也肯定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可看看她现在的神情,哪里有一丝挫折的样子?
“女儿给母亲请安。”
“听说你刚刚冲撞到贵人了。”
沈氏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对着正在给她请安的梁姷问道。
梁姷面色不变,“是,是女儿先前不知道前面有贵人在此,不小心就冒犯了。”
“哦?不知道?”
沈氏淡淡的笑了笑,梁姷的脸色终于还是变了。
“母亲恕罪,可能是女儿错过了婆子们来通知的时间,不是故意的。”
梁姷看着沈氏,神色孺慕。可她越是这样,梁媗就越是捏紧了自己的指尖。
“没事,可能是真的不凑巧。你先回去吧,明天把三十遍族规交给我。”
沈氏背对着梁媗,看不清她的神色,而被沈氏淡淡盯着的梁姷,脸上却始终孺慕,此时亦然。
“是,女儿领命。”
沈氏点头,牵着梁媗越过了梁姷,在她们两人错身而过时,梁媗看见了,梁姷对她笑的无比娇艳。
……
……
春时亦过,立夏将至,如今梁思玄离京也已有二月之久,但梁媗却很不厚道的想,其实她父亲不在,府里才是最静谧协和的时候。
小云曛
青茼和念湘趁着午光,正在炕上结络。
樱穗子的流苏,在她们的手上不停翻飞,不一会儿也就结出了一个繁复精美的络子。
不远处,梁媗在练字,午后的阳光透过了沉月纱落在她的身上,把她映得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了。
“申妈妈,你来啦。”
屋内安静的气氛一滞,梁媗率先抬起头看去,就见果然是申妈妈掀了帘进屋。
“老婆子给三小姐请安了。”
申妈妈笑着给梁媗行礼,梁媗忙放下笔,绕过书案去扶她起身,笑道:“申妈妈你可别这样,快坐,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申妈妈顺着梁媗的手,一起坐到了青茼和念湘让起的炕上,说道:“这不是夏天要到了,二舅老爷那边也已经派人去云归书院准备起来了,昨儿就已经唤人来问,说这次有没有什么要带的?”
云归书院,是二舅的一位好友在代县创办的一间书院,规格虽不大,但那里不仅位隔溪洲,是个极好的避暑之地,而且当地偏僻,多数孩子们都很难有机会能接触到书学,贫瘠的简直难以想象。
二舅的那位好友,也是在一个极其机缘的巧合之下,才一路辗转逃难到了那里,见当地民风淳朴,村民们对人又极其和蔼,在那样极度的贫瘠之下,却还肯对他这个外乡人毫不犹豫的施以援手之后,二舅的那位好友就决定在那个名为云归的小村子里定居了下来。
至于之后开的义学,善堂,以及医斋,却就都是在二舅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的找到了他后,才陆续缓慢的开展起来的。
其中善堂和医斋自是有其他人去负责,但那义学嘛,二舅自然不推脱,在每年的夏至时都会借口出京去溪洲避暑,而长途跋涉的到达代县,开堂讲学。
就算那里的孩子们,根本不懂,沈家易元到底是代表了什么。
“二舅老爷那边派去溪洲打点的人已差不多准备妥当,就只等我们这边了,因此夫人派我来问问小姐,上次你说的那个石桃心,还要吗?”申妈妈笑问。
溪洲距离建安遥远,且水路不通,来往一次非常费时费力。
更何况是代县了,就算那儿也有沈家盐号,但鉴于道路的艰难,往往是每隔三四个月才会大规模的行进一次的。
因此每当沈云朗要派人去往那边时,也一定会派人来问问沈氏,需不需要顺路带什么东西回来。
而申妈妈刚刚说的石心桃,就是代县的一个特产,是一种难得的玉石佳品。
梁媗上次不过是因在沈氏那儿见到后,不经意的提了一提,没想到她娘亲就记下了。
心里不禁暖了起来,梁媗说道:“好啊,那就麻烦申妈妈回去和娘亲说,劳请二舅舅为我寻一块好玉回来了。不过这只是一件小事,申妈妈怎么会亲自过来?”
申妈妈笑道:“本来夫人是要让别人来的,但我凑巧有事要往这边来,于是便替那个小丫鬟揽了过来。”
申妈妈笑着和梁媗解释了一下,稍后又与她家常两句,便起身告辞了。
梁媗知申妈妈事务繁杂,也不挽留,只是让念湘亲去送她离开。
小云曛一时间,就又安静了下来。
而另一边,申妈妈在离开小云曛后,就向着院里的东北方向行去。
半个时辰后,才又施施然的出来,回南兰溪畔,在已经看得见那奢丽的建筑时,申妈妈却忽见一道身影急匆匆的跑了过去。
“靖海管事?”
前面的人影一顿,然后就停下了脚步,转身看来。
等申妈妈看清了前面那人的脸后,她却脸色一变的问道:“靖海管事,出什么事了?”
靖海管事神情慌乱的说:“申妈妈,我们还是赶紧先去求见夫人吧。”
靖海管事和申妈妈是一样的,都是在梁府内握有实权的管事和婆子,在经过了岁月的惊涛骇浪之后,如今若还有能让他们露出慌乱神情的事的话,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当下不再多言,神色都不太好看的就一起往南兰溪畔疾步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