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玚想从军中下手,那得倚靠拜托的人应该是英王才对,可他要见的却是唐小王爷?
这实在是让人不解啊。
梁媗疑惑的眼神,完全毫不掩饰的便都投向了唐梦澜,而唐梦澜被梁媗这么一望,顿时就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祁玚要找我大哥干什么,我也不知道,刚刚我们都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已经碰到钟晴了。”
梁媗一愣,怎么,难不成是她猜错了,祁玚与唐梦澜也才刚刚见到面?不然以刚才在东花园里看到的情景来说,他们三人应该是才相遇不久啊。
“唐小姐是与祁玚殿下一道来的吧,怎么会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都没谈论过这个问题?”
“我们的确是很早就来了,但我们才刚刚踏进太学,祁玚就被他的师长刘庄先生给叫过去了,我们也是刚刚才又见面的。”唐梦澜有些无语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那就怪不得了,中间隔了那么长的时间,但钟晴却在刚刚才与祁玚和唐梦澜碰到,这也就说得过去了。
梁媗想通了以后,倒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不过唐梦澜这时却忽然对梁媗说道:“但今天能在这儿遇见你也实在是意外之喜,省得我过两天还要亲自去镇东大将军府登门拜访了。”
说着,唐梦澜就从身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一封帖子,亲自递给了梁媗。
“这是什么?”梁媗有些诧异的接过帖子,她不明白唐梦澜这是要干什么,但等到略略的翻开看了一眼后,梁媗就笑了。
“宋小姐太客气了,其实前两天家母就已经收到英王妃派人送来的帖子了,她大可不需要这般客气的再送一份的。”更何况还是让唐梦澜来跑腿了。
唐小王爷和宋瑶华的亲事已经是差不多准备完毕的了,在半个月后就会正式举行仪式了。
而英王妃也早在前几天就已经把正式的邀贴,派人送到了镇东大将军府,邀请沈氏在那天一定要大驾光临,这事梁媗也是早就知道了的。
但她没想到的却是,宋瑶华竟然还会让唐梦澜再单独为她送来这份邀请的。
这可是给了梁媗极大的面子啊。
要知道,在建安之中,能让得唐大小姐亲自来送拜帖的人,可实在是凤毛麟角了,而其中不是说没有人能受得起这封帖子,只是能让得唐梦澜心甘情愿来送的人太少了。
因此梁媗在看清了帖子上的字,知道这是宋瑶华让唐梦澜亲自送来给她的邀贴时,她是有些吃惊的。
不过吃惊归吃惊,但梁媗也没托大到,会以为唐梦澜愿意亲自来送帖子,是看在了她的面子上。
能让得唐梦澜这般的人,自然是当属宋瑶华了。
尽管那天与宋瑶华,也不过就是在英王府里匆匆一面罢了,可时间虽短,但期间唐梦澜对宋瑶华的敬畏之情,就算她表现的并不明显,可梁媗却还是发现了的。
唐梦澜这次怕也是敌不过宋瑶华的吩咐,所以才亲自来向她递贴的,只是唐梦澜又怎么可能知道一定会在今天遇到她呢,竟还随身带着邀贴。
梁媗轻轻挑了挑眉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张帖子,而唐梦澜则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疑惑。
“今天在来太学之前,大嫂就又为了帖子的事对我耳提面命了一番,因此我也就一直随身带着了。况且我在来之前,也早就听说钟晴今日也是会来太学之内赴宴的。”
唐梦澜性情聪敏,她会看出自己没说出口的疑惑,梁媗并不奇怪。
但唐梦澜怎么知道今天钟晴也会来赴宴的?
虽说钟家公子这次大考名列前茅,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钟家内的情况祁玚了解不奇怪,但唐梦澜又怎么会能这么清楚的知道钟晴今天要来太学赴这场庆贺宴。
听说?是听谁说的?
梁媗微微沉吟了一会儿后,便就只想到了祁玚,是祁玚对唐梦澜说的?不然就唐梦澜周围人之中,除了祁玚如此关心和了解钟家的情况之外,又能与唐梦澜接触的人,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了吧。
但祁玚既然都可以直言不讳的与唐梦澜这么说了,那他在来之前为什么就不能先和钟晴打一声招呼呢,莫不成是怕钟晴会担心和不高兴?
不过话说回来,事实也的确如此,若钟晴得知祁玚对请战一事如此积极的话,那她肯定是忧心不已了。梁媗回想起最近能让得钟晴愁眉不展的事情,好像也就只有祁玚这一件了吧。
对于西殷和西殷的老百姓来说,敢于奔赴战场,想悍不畏死得保家卫国家的祁玚,是一个称职的宗室皇族,甚至也是一位热血勇敢的少年英雄。
可对于钟晴来说,祁玚却就是一个有些不负责任的少年郎了。
祁玚和钟晴的亲事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一切也都已经早早的便提上了日程,可就在这个时候,祁玚却对钟晴说,他要上战场去九死一生。
这不管搁谁身上,那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啊。
最起码,梁媗就很能感觉得到钟晴的无奈和忧伤,尤其这种还是与至高无上得护国为民得理念为旗帜的理想,钟晴甚至于就连阻止的话语和权利都几乎不能有。
在就连二皇子妃杨氏都只能沉默下来的这个时候,钟晴又还能再说什么?
只是祁玚也不是稻草人啊,钟晴的不高兴和忧心他怎么可能感觉不到,但即使这样,他却都还是依然选择了往战火激烈的前方奔去。
这样的祁玚,梁媗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站在西殷百姓的角度上去想,这样的宗室儿郎自然是越多越好的,可若是站在钟晴的朋友这边,那梁媗除了沉默之外,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梁媗的心情忽然就沉重了起来,而这也使得在她和唐梦澜之间的气氛中,也不由自主的就渲染上了些许的愁闷之色,让得唐梦澜竟也跟着梁媗默然了下来。
但这种安静也不过就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因为下一刻,唐梦澜就又忽然抬头对梁媗问了这么一句,“你最近和楚孤公子还有没有相约见面啊?”
轰隆隆的一声,响雷就在梁媗的耳朵里猛地炸了开来。
“唐小姐,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梁媗那双琥珀色的瞳孔,看着唐梦澜微微的极缩了一下,可唐梦澜却丝毫不以为意,她望着梁媗坦荡荡的说道:“这有什么好不懂的,我就只是想说,若三小姐你再与楚孤公子相聚的时候,麻烦也通知我一声。”
为什么?
“因为赢王世子祁玖最近与楚孤公子走得实在是太近了些,而且因为边关与后蜀的大战已起,赢王殿下和赢王妃是已经勒令祁大哥不许再离京的了,因此这两天我收到消息,说祁大哥是与楚孤公子交往甚密。除了楚孤公子的邀约以外,甚至就连那位公主殿下也请不动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
那句为什么,梁媗根本就没有问出来,但人家却已经干脆利落的全说出来为她解答了。
此时,梁媗是很有些无语的,但早就憋到了嘴边的那些否认、那些她与楚孤根本就不熟的拒绝,此时在面对着唐梦澜那双再坦荡不过的眼睛时,梁媗是觉得有些头疼了起来的。
但她与楚孤是真的不熟啊,最起码在唐梦澜自以为的那些想法里,她与楚孤是真的一点都不相熟啊。
她有的,不过就只是凭着她两世的记忆,对他有比其他人先一步的熟知罢了,而且还借着这份“熟知”,让得她成为了他一辈子都不能忘的救命恩人。
可除此之外,其实她对于楚孤而言,也真的不过就只是芸芸众生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外人罢了。
若唐梦澜是想借着她靠近楚孤,再借着楚孤靠近祁玖的话,那梁媗恐怕她就只能失望了,毕竟她与楚孤之间,别说还没到这种熟悉的程度呢。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他们真的是熟识与好友,那梁媗也是不敢擅作主张的就替楚孤决定谁能接近他的。要是梁媗真那么做的,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明明就知道楚孤不喜人瞒他、骗他、欺辱他的,那她还要这般自作主张?
这不就是典型的自找死路嘛!
因此,梁媗此时自然是不会回答唐梦澜得这个问题的,她要是敢敷衍的认了,那恐怕以后更大的麻烦就会来了。可如果要是她不回答——
梁媗抬头看了看身旁一直聚精会神地紧盯着她的唐梦澜,一声叹息就在心底响了起来。
好半晌之后,梁媗才再次开口了,“唐小姐怕是误会了吧,其实我与楚孤公子不过就只是在去麟央宫给太妃她老人家请安的时候,见过几面罢了,那可是万万担不得‘熟识’这两个字的,更不是能常常相约见面的关系。”
“这些客套话,三小姐就不用再说………”
“但若是唐小姐真的那么想与楚孤公子相识的话,我却是可以为唐小姐带个话的。”
在有关于楚孤的问题上,唐梦澜早就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起了。
可不管唐梦澜把话说得再怎么清楚,梁媗却总是极力回避,对此唐梦澜都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可就在她打算再接再厉的要说服梁媗帮她的时候,唐梦澜整个人却忽然就顿住了。
“梁三小姐,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梁媗有些无奈的揉着额心说道:“我刚刚说,若是唐小姐真的那么想与楚孤公子见面的话,我是可以为唐小姐带个话的。”
唐梦澜这次顿住的时间更久了,半晌后她才反应过来的拉住了梁媗,惊喜道:“真的!”
梁媗那瘦弱的身子骨差点就被唐梦澜的那一扯,给扯了个趔趄,要不是唐梦澜反应极快的又赶忙扶住了梁媗的话,估计梁媗现下早已经摔了一大跤了。
梁媗身后的念湘也是被吓得不轻,本来是落后于梁媗和唐梦澜五步之距的,但现在却一个箭步就忙跑了过来,扶着梁媗的另一只手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梁媗轻喘了一口气的回答道。
也不是说刚刚唐梦澜的力气有多大,能把梁媗给差点掀翻了,只是她实在是太瘦弱了,而刚才唐梦澜又太过惊喜,因此手上的力道一个没拿捏好,就下得重了一些。
但说实在的,此时的唐梦澜才是受惊最大的那一个,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在传闻着的病西施,还真是一碰就碎啊。
刚刚那力道对于正常人,顶天不过就是稍微感到有些疼痛罢了,可一到了梁媗身上,竟就是可以把她翻个圈的力道了?
这未免也太瘦弱了些吧!
唐梦澜只要一想起刚刚触碰到梁媗手腕时的那种触感,心底就会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冷颤,那是手腕还是枝桠啊,简直瘦弱得好像她微微一用力就能折断一般嘛。
唐梦澜有些不可思议的就又向着梁媗的手腕看了过去,而等到视线一触及那张瓷白色的小脸时,唐梦澜却蓦地就有些过意不去了起来,“三小姐,不好意思。”
还在被念湘不放心得询问着有没有哪里磕到碰到了的梁媗,忽然看见是一滞。
她刚才是听错了吗?
梁媗有些惊愕的转头看向了唐梦澜,在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脸上的歉意之后,梁媗的惊愕也就慢慢地散去了,梁媗笑道:“这也不是唐小姐的错啊,唐小姐不必介怀的。”
刚才本来都已经喜悦了起来的气氛,现在被这个意外一冲,忽然就又冷淡了下来,而梁媗和唐梦澜一时之间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场面瞬时就安静了下来,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却忽然有小丫鬟从后面快步走了过来,凑到念湘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小姐!”
梁媗和唐梦澜正默默无语的一起在前面慢慢地踱着步,念湘却忽然走到了梁媗身后,低声的唤道。
“怎么了?”梁媗停住了脚步,稍稍有些紧张的转头看向了念湘,是不是梁姷那边有什么动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