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轻轻帮着青茼顺气的手一顿,念湘没说话。
终于是到这一天了呢,而本来应该秋决的人会提前这么久,也是在梁思玄献上了《抚国书》不久之后的事,至于其中是不是有些什么牵扯,那就不是他人所能得知的了。
“对了,小姐呢?”
青茼的气终于顺过来了,可她东瞄瞄西看看,却发现梁媗居然没在这儿。
念湘就笑道:“在后院呢,前两日小姐不是千求万求的让夫人给了她一盆麒麟心嘛,如今小姐可是时时刻刻都离不开它了。”
沈氏极喜花草,这在梁家已不是什么新闻了,但梁媗却也开始拨弄花草树木,那就是奇事一桩。
沈氏和梁媗这对母女在外人的眼中之所以不合,也是因了两人那几乎南辕北辙的性情,并且但凡是沈氏喜欢的东西,梁媗要嘛就是根本不喜欢,要嘛就是完全不擅长,例如花草。
“夫人这次也是难得,竟会愿意把麒麟心给小姐呢。”青茼笑道。
“要不是老爷帮腔了,这事还真说不准。”念湘也笑。
两人一面往着后院走去,一面说起了前两天晚上在南兰溪畔,梁媗突然向沈氏要那一盆麒麟心的经过,当时真是大大吓了她们一跳,就连沈氏也有些没反应过来,怔然了好久后才说的不行。
但也不知那晚的梁媗是怎么了,硬是缠着沈氏,非要房内那盆刚成功发出新芽的麒麟心不可。
可麒麟心这种花是何其的娇贵,比照顾人都还要费上无数的心思也还不一定能成活呢,房里的这一盆也是沈氏费了大功夫才好不容易发出了新芽的,她又怎么会把它丢给完全就不会种花弄草的梁媗?
沈氏一开始是很坚决的拒绝了梁媗这无理得要求的,可耐不住的却是人家的死缠烂打啊,更何况最后不止梁雍,就连梁思玄也破天荒的倒戈后,沈氏就无奈了。
小云曛,后院。
“小姐!”青茼远远的就看见了后院中花圃旁,那蹲着的浅蓝色身影。
“哦,你们来了。”
梁媗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蓝色青刻丝白绣袍,此时她又蹲在了一片种满姹紫嫣红的花圃旁边,两者真是再相得益彰不过。
“小姐,你又在守着那盆麒麟心咯。”青茼一路小跑的跑到了梁媗身边。
“嗯,我想好好的看着它。不过胡斯的处决开始了,是吗?”梁媗头也没回的问道。
“对,差点忘记这事了。小姐,胡斯的处决已经开始了,行刑的队伍都已经到达罚场了呢。”
“这么快。”梁媗手一顿,“看来陛下这次很坚决啊。”
“当然该坚决了,胡斯的所作所为可是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了他的。”青茼十分愤恨的说道。
近两年的西殷,天灾人祸虽都不多,但像青茼这种在灾患中存活下来的人,对于那种在绝望中求生的感觉是再刻骨铭心不过,也因此他们对于连赈灾的粮饷也能昧得下良心侵吞的狗官,是真恨不能千刀万剐。
“凌迟处死,这比千刀万剐也差不到哪去的。”梁媗道。
“那也是便宜他了。”青茼恨恨的说,让得梁媗和念湘都有些无语。
“不过小姐你不去罚场吗?”青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两眼放光的看着梁媗。
梁媗却笑了笑,“不去。”
“为什么啊?”
“不为什么啊。”梁媗又用手轻触了触花圃里的那颗麒麟心,“我现在可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梁媗的眼里此时只有那株麒麟心,而旁边的青茼和念湘却是一头的雾水。
……
……
胡斯被斩,闹了建安将近两个月的风波终于尘埃落定,而京城的戒严也从胡斯的人头落地那一刻解散了。
“如今建安戒严已解,从明天开始,京城内外的出入将不再严查,到时就可以行动了。”
“很好,那你立刻通知下去吧,让他们今天就开始准备,明天就把人给送出京去,免得夜长梦多。”
“是。”
梁羡躬身对韩氏应声,但稍后他又道:“娘亲,我们这会不会还是太冒险了?戒严才刚解不久,不如我们再等两天为好,反正陛下到了今日胡斯斩首后,也不是没有针对胡家下任何的旨意?”
春凝居,上房里,此时就只有韩氏和梁羡二人,韩氏更是脸色微沉的对梁羡说道:“此事不可再拖了,不管陛下对于胡家剩下的男丁们打得到底是什么打算,这都跟我们无关。我们现下紧要的就是赶紧把‘他’给送出京去,让胡夫人把那些东西还给我们。”
说着,韩氏竟有些严厉的看向了梁羡,可梁羡的面色却依然悠闲,“是,娘亲说的对,那我就先去料理了。”
梁羡对着韩氏弯身行礼过后,就退了出去。徒留了韩氏一人在房。片刻后,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被刚好进屋的珍眉给听了个清清楚楚。
“姨娘,这事不是都要完了吗,你就不要忧心了。”
“我怎能不忧心。”韩氏又长长地叹了一声,说道:“我从来都知道他是个有沉府的,虽说平日里爱玩了些,但我以为他到底是有分寸的,可你看看他都干了些什么好事,竟然把自己的信物都留给了别人做把柄?不然我们今儿何必被那落魄人给挟制住了。”
韩氏是越说越气,可旁边的珍眉却一点儿声音都不敢出。
对于韩氏,她可是再了解不过的了,别看现在韩氏对梁羡是气成了这样,但说到底在她的心中,梁羡的位置始终是最重要的,梁婳梁茂与梁羡一比,那简直就是腹背之毛了。
“胡家当势时,他要跟胡家人走多近我都不会反对,但现在胡家都已经没落了,胡斯被斩首不说,整个胡氏一族现下还都被圈禁了。这样的人家,赶紧撇清都还来不及,可他倒好,居然给我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绊子。”
春凝居里,韩氏还在一个劲的数落着梁羡,但此时的梁羡却是已经回到了碧漱院。
“真是恭喜胡兄了,时间已经定下,明日你便可以出城。”
房里的丫鬟们在梁羡一进门后,就全被他遣了出去,独留下了那正卧榻高坐的一人。那一人在听了梁羡的话后,眼皮连动也没动,只说道:“那真该多谢你了。”
梁羡皮笑肉不笑的回道:“不客气,只是别忘了你的诺言,在你一离开建安之后,你名下的那几处私产,就必须归我。”
“那是自然,但梁兄的胃口不小啊,竟想独吞。”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知道,若不是我,你此时可还被困在胡府就行。”
梁羡看着胡大公子,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不舒服,而胡大公子更甚者,居然从头至尾就没有看过他一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