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宁小姐,但不用了。”
虽然不知道于翎是变性了还是怎样,但梁媗却都不想掺合进她和宁毓的事情里去。
更何况此时宁毓看着他们的目光都变了,那样含在了温煦笑意中的冰冷,实在是太吓人了,梁媗并不喜欢。
“这梅林大是大了点,但不是还有贵府的丫鬟们在吗,宁小姐随便派一人给我们带路就行了,哪还会能劳烦宁小姐亲自为我们领路的?宁小姐太客气了。”
“客气的是三小姐,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为你带一会儿路能算得上什么?”
难不成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梁媗直觉的就想抖一抖身子,把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给抖下来,什么叫做“我们相识那么多年,为你带一会儿路能算得上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常常当睁眼瞎,看到她也权当没看见的,这会就又变成相识这么多年了哦?
不用了!
梁媗牵起梁雍,就准备离开了,“宁小姐的好意,梁媗心领了,但这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真当不得宁小姐辛劳,那我们就先………”
“梁媗,我们一起。”
这已经是梁媗的告辞第二次被于翎打断了,如果是以往,那梁媗是真要冷脸了,可这次却和以往不同。
梁媗看着于翎,看着于翎眼中的祈求,脚下的动作就也停掉了,能让于翎对她露出祈求的事情,会是什么呢?这是梁媗以前从来就没有想过、也从来都是想不到的事情,可它现在却真真实实地发生在了面前,此时梁媗脑海里是比任何一次都要更清晰无比的回想出了于翎身旁,正在静静地看着她的宁毓的所有事迹。
它们无一都不再再的告诉梁媗,宁毓这个人不好惹、也惹不得,只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在这样突然就变得一触即发的时刻,她竟然还能想到了另外的一个问题。
既然宁毓这么厉害,那为什么当年他和于翎还能走到那样的一个地步?
“于小姐既然这般坚持,那我们就也只能是盛情难却,多谢了。”
但不管怎么样吧,梁媗可还是记得,她现在乃是镇东大将军府梁家的三小姐,她身边还跟着一个镇东大将军府梁家这一代的宗子。
就算宁毓再可怕又怎样,此时此刻已经不再是“当年”了,祖父和父亲、娘亲安好,外祖母和舅舅们也没再经历那场兰陵沈氏的家族剧变。
在这样的家世之下,就算宁毓再厉害,她也不可能一退再退,更何况还是在雍儿在场的情况下。
她不要面子也就算了,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们四人,可雍儿却不能,尽管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可梁媗也不能让别人一点可能把他给看扁了。
再者,娘亲和于伯母的感情甚笃,这也是自王氏之后,娘亲能再打开心胸接纳的唯一一个人了,梁媗怎么可能真不顾及于翎呢?
因此在把这些七七八八的事情关系都拢到了一起后,梁媗也是不可能就这样走掉的了。
梁媗留下了,于翎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宁毓也仍然还是那样温和的笑着,只是他的不高兴谁都看得出来,他一点也没有掩饰,这让得梁媗尽管不喜,可也不怎么讨厌。
直白的人,永远比虚伪的人更容易被接受。
尤其是在勾心斗角的大染缸里行走的他们,对此就更是比别人要来得深刻了,就好像当初的唐梦澜。
梁媗曾经是那样的不喜欢她,可在相处下来,又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梁媗却慢慢的发现,她是那么喜欢唐梦澜这样直接而不迂回的人。
也许,是因为对人心的看不透吧,所以对于唐梦澜这一类完全就是把自己的情绪摆在了面上的人,梁媗极其的喜欢结交。
就算他们的直白有时候会气得人跳脚,但对于梁媗来说,她宁愿被唐梦澜气得跳脚无数次,也不会愿意去面对那些心思千回百转的人。
不过当然了,楚孤除外。
梁媗拉着仍然沉浸在了回去得补上功课这个噩耗里的梁雍,走在了于翎的身边。
而在于翎的有意下,宁毓自然是被隔在了另一边的。
但这样一来,梁媗二人自然而然的就也被他们两人夹在了中间,这可不是什么好位置,尤其是在宁毓一直在看向于翎时,还不忘笑中含冰的看上梁媗一眼。
向她明明显显得表达他的怒意。
这可真是一个十分糟糕的位置,不过才走一段极短的路程,梁媗就已经受不了了,所以连忙称累停了下来,说要休息。梁媗还真希望借此就能赶紧和这两人分开,最起码再不济,那也希望宁毓能够自己离开。可俗话说得话啊,好事不灵坏事灵,梁媗希望的事情一件都没发生不说,于翎还黏得她更紧了。
“于小姐,我知道你是想躲宁七公子远一点,但你也不用离得我这么近吧?”梁媗看着都快要躲到她背后去了的于翎,十分无语的说道。
“我没有在躲谁。”但被梁媗说得一愣的于翎,在破天荒的窘迫了一会儿后就否认的说道。
“哦,你没有在躲谁?那好吧,我和幼弟就不奉陪了,家姐和三弟还在等我们去汇合呢,这就先走一步了。”说着,梁媗就作势要起身离开,吓得于翎赶忙就伸手扯住了她。
“还说没有在躲谁?”梁媗挑了挑眉的看着于翎,说道。
“梁伯母向来心胸宽广,兼之聪明绝顶,在少年时更是就已经冠绝建安,但想不到梁三小姐竟然会与令堂差之何止千里之距,真是让人莫名惊叹呢。”
于翎看着梁媗,情绪一点起伏都没有的说道。
可于翎是平静了,但梁媗却被她给气笑了,这可真不错,骂人都不带一个脏字的。
于翎刚刚夸她娘亲
心胸宽广,兼之聪明绝顶,在少年时就已经冠绝建安城,又说她与娘亲差之何止千里之距,真是让人莫名惊叹?
这不就是在拐着弯的说她不仅心胸狭窄,还愚笨不已,与她娘亲根本就是萤烛之火与日月之光吗?
梁媗真是被于翎给气笑了,她转身望着于翎,十分温柔的笑着就说道:“我与家母相比,的确就是萤烛之火与日月之光,但于小姐你既然都有求于我,我也帮了你,可你不仅一个‘谢’字都没对我说过就算了,现下还这般的诋毁于我,敢问于小姐对自己的这番作为又有怎样的评价呢?我可真是好奇。”
于翎也没想过要激怒梁媗,最起码在此时此刻,她是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的。
可于翎和梁媗之间的不和睦,是早就存在的了,她们两人不管是从性格和思想都不是一个道上的人。
因此就算沈氏和于李氏感情甚笃,但梁媗和于翎却还是一直都冷冰冰的处着,比陌生人也完全好不到哪里去的。
而刚刚于翎又才被宁毓刺激过,心绪本来就不稳定,此时又再被梁媗看到这么丢脸的一面后,平日里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现下却就有些情绪不受她控制的爆发了。
不然恶言相向这种事情,于翎无论如何都是干不出来的。
或者又该说,恶言相向这种事情,对着像梁媗这样关系生疏的人,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要论可能性,那也得是宁毓才对啊。
“抱歉。”
于翎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垂下了眼帘,梁媗倒是很少能看到她这副模样,虽然能听见她亲口对她说出“抱歉”就已经很难得了,但于翎此时失落的神情,却才是更少见的。
作为于家的嫡女,于翎怎么可能不骄傲?
虽然于家受到了于老爷子的制约,一切都得奉行低调的原则,于翎也不能像长平公主或唐梦澜那般的在建安处处招摇过市。
但身份摆在那里,于翎可是一点都不比长平公主和唐梦澜的骄傲少一点的。
这样的于翎,梁媗那么了解,可现在却能听到她说一句抱歉,梁媗突然之间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感受了,毕竟刚刚她才被于翎那样诋毁不是?
“刚刚,多谢你了。”
而就在梁媗也渐渐沉默下来时,于翎却忽然又开口了,一句话就弄得梁媗更沉默、更不知道该有什么感受了。
于翎这种性格,梁媗还真是不喜欢,她本来就不善于揣摩人心,但偏偏于翎却就是那种把心思埋得最深的人,虽然梁媗不想这么说,可于翎和梁姷真的很像,两人都是可以把心思藏得很深,如果她们不愿意,那其他人是很难弄懂她们得真实想法的,只不过唯一的区别是,梁媗对梁姷太了解了。
有些记忆就像是噩梦一样,想忘都忘不掉的。
可于翎就不一样了啊,她不仅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心思还非常细腻,任何一点小事到了她那儿,可能都会无限延伸,只不过她的延伸永远都只会伤到自己,而不会去伤害别人罢了。
这是于翎和梁姷最大的区别,这也是梁媗还会坐在这里的最大原因。她不喜欢和心思深的人待太久,但于翎也能算是一个例外了。
“两位小姐,休息好了吗?”而就在梁媗和于翎两人是莫名的越来越沉默时,宁毓却忽然起身走了过来,让得梁媗二人都是一惊,尤其是于翎,在宁毓的目光下,差点就被惊得跳了起来。
于翎这么大的反应,着实是让梁媗顿了好一会儿的,但相比于梁媗,宁毓的反应就很是镇定了。
好像于翎此时的反应,才是他想要的结果一般,看见于翎在梁媗眼中这破天荒的动作时,宁毓却镇静的不得了,就像是在面对着已经很是熟悉的事情一般。
梁媗微微挑了挑眉,看来于翎在宁毓面前,在她眼中是这样破天荒的失态的举动,已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好了,三小姐呢?”
于翎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赶忙就又重新坐下,视线也从宁毓身上收了回来,转身对着梁媗,再也不肯看向身边的宁毓一点。
“哦,我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眼看着宁毓的目光就转向了她,梁媗赶忙声明自己也没事,可以走了。不然宁毓扫来的眼光可真是恐怖。
梁媗和于翎起身,念湘也把早跑去一旁玩耍的梁雍带回来了,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说是要帮梁媗找梁婳和梁茂他们,可梁媗却早已经感觉不到他们这是要去找人了。
反正宁毓的注意力是一直都在于翎的身上,而于翎却是一个劲儿的避开他。
这一追一躲的,搞得梁媗也很无语,她倒是想直接走人算了,可于翎却不放过她了。
这下可好,除了某只小老虎外,黏在梁媗身边不放的人又多了一个,搞得梁媗都觉得头又疼起来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的话,梁媗还真是不想搅进这趟浑水里去。
瞥一眼仍然毫不动摇的宁毓,又瞥一眼仍然拒不回应的于翎,梁媗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见的却是一蹦一跳,自己玩得正是高兴的梁雍身上。
还是小孩子好啊,什么都不用管,自己就可以玩的很高兴,一脸无忧无虑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梁媗一行人各有心思的在梅林之中走着,原先定好的方向也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但竟然都没人发觉,梁媗也是只顾着回避宁毓那随着时间,已经快成寒冰渣子的目光了,根本就没有空闲再去想其他问题,扭过头就胡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反正就是不看向宁毓的方向。
“于大小姐,你可真会给我找难题,我现在都快要被你的宁七公子给瞪穿一个洞了,你到底想怎么办啊?总不能就一直这样吧?”
梁媗又一次转身避开了宁毓扫来的冷光,转头瞪着于翎,也没有心情再保持什么风度了,她都快被宁毓的目光给逼疯了,又哪儿还会有什么心情再去想其他的事情啊?
梁媗使劲瞪着于翎,就像想把宁毓给她的压力全都瞪给于翎一般的看着她说道。
“梁三小姐,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