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三小姐,东西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我和宁七公子就只是表兄妹,他怎么会是我的?”
于翎没看向梁媗,她就只是直直的望着前面,语气毫无波澜的说道:“所以以后也还请三小姐慎言,不要再说出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话语了。”
“让人误会的话?我说的?”
梁媗十分无语的道:“于大小姐,你是把别人都当成瞎子了吧?就你和宁七公子这种光景,你还说别让我讲使人误会的话?或者我们这样吧,等一会儿回去后,我就当着于伯母和家母的面,把现在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她们二位,让她们为我们好好的评一评,到底是谁对谁错,怎样?”
于翎的步子停了一瞬,然后就又如常的向前走去了,只是她的语气可在也不像刚刚的那般平静无波了。
“梁媗,我觉得既然我们都已经及笄了,那就不要再这么幼稚了,如何?”
梁媗心底好笑,但面上却没显现出来。
“于翎,到底是我幼稚还是你啊?明明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和宁七公子不一般,但你还偏偏要让别人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是不是有些太过欲盖弥彰,也有些太过强人所难了?”
“好,那梁媗,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于翎从刚刚开始到现在,是第一次直勾勾的就看向了梁媗,“既然你都知道、都看得出来,那我问你,如果梁大……如果梁四公子和你都喜欢上了自家表亲的话,那你会怎么办?”
西殷表亲之间是可以通婚的,但要是一代之中超过两桩婚约的话,那就几乎是没有的了。
如果于衍真和宁芷成婚了,那于翎和宁毓之间就不会再有可能了。
而这也就是前世时,宁毓和于翎最终分道扬镳的直接原因,那个时候谁都没想到于衍和宁芷的婚事能被定下来,所以最后宁毓和于翎二人其实也是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
到如今,宁芷之所以怎么看于翎怎么不顺眼的理由,也是因了这个原因,他们四人中,注定是有两个人要伤心的了。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僵局,于翎静静地看着梁媗,也许是已经为了这些所有的所有而悲伤过太久、太多次了,因此现下再说起它们的时候,梁媗已经从于翎的眼中看不出太多的悲伤来了。那样平静的眼神,梁媗看了都会莫名其妙的心一堵,就算说不上来到底是怎样的心情,可还是会难过啊。
“喂,不要突然就这么直白好吗?”
梁媗半晌后才硬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看向于翎时也是顿了顿,突然之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些事情一旦摊开了来,那些残忍就不知道该怎么再收回去了,梁媗不知道,于翎也不知道。
“不是你要问我的吗,现在又说我直白了?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到梁夫人和家母的面前去让她们二位评评理吗,现在又嫌我直白了?”
于翎真是不说话则已,一说就吓死人不偿命,梁媗可是真的从来没想到,她挤兑起人来会是这样的犀利,当下就也微微地挑了挑眉,很是惊诧的看向面前的女孩。
“我刚刚会这么说,还不是你径睁眼说瞎话,老讲些气死人的话,你说宁七公子怎么可能和你无………”
话说到一半,梁媗才意识到这些话不该讲,倏地就也闭上了嘴,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说这话的,最起码不应该是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啊。
“于翎,我就问你一句话。”深吸了一口气,梁媗也忽然抬头看向了于翎,“如果、我是说如果,于大公子要是知道了你和宁七公子互相喜爱的话,那他会为了你让步吗?”
于翎一怔,没能回答梁媗的话,这个问题她从来就没有想过,或许也应该说是她从来就不敢去想。
在遇见宁芷之前,于衍一直都是一个好哥哥,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和宁芷越来越靠近以后,他和于翎之间却就越来越生疏了,渐渐地他们之间也越走越远。
如果不是知情人,乍一看见于衍和宁芷,以及和于翎之间得相处模式的话。
那其他人绝对只会以为于翎是外人,而宁芷才是于衍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呢。
但这不是说于衍不喜欢宁芷,只把她当做妹妹看待,恰恰相反的就是,于衍太喜欢宁芷了,喜欢到可以把任何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只想着送给她。
而只要是宁芷喜欢的、想要的,于衍无论任何东西都会想办法弄来给宁芷的。
在这样一天一天的消磨下,要说于衍和于翎之间是一点隔阂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于翎从来不说,可其实她都明白,自己和大哥之间是早就已经和以前不同的了。
他们之间不止隔了一个宁芷,甚至还得再加上一个宁毓,他们四人在不知不觉之间,竟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僵局,在不知不觉之间竟也变成了这样不可缓和的局面。
宁芷一心想嫁给于衍,所以在知道了自己若想嫁给于衍,那于翎和自己的七哥就绝对不能在一起后,从以前对于翎的亲昵,一夕之间就变成了讨厌和疏远。
而这一切都是在于翎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发生了的事情,等她终于回过神来,弄清楚这到底是因为什么的时候,宁芷已经把一切都变得是她先来,而于翎却成了后到的那一个了。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于翎也不是没有想过和于衍好好的谈一次,可每当她想平心静气的和于衍谈一下的时候,宁芷却总会出现。
也不知道是她的运气着实不好,还是宁芷的运气太好了,她和大哥之间,好像永远都没有能够静下心来谈话的时间,一次次的拖延下来,也就再没有机会了。
就连于翎自己都不知道,她和于衍到底是怎么走到这一步得生疏的。
不然,梁媗的问题,于翎不会一句都答不上来,还就那样怔愣了许久,然后才出声道:“你说的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不知道。”
“不知道?那好吧。”梁媗也知道事情的复杂性,可能根本就不是她能想象得到的,所以她自然也不会对他们四个人的事情做过多的置喙。
“你刚刚不是问我,如果我和雍儿都喜欢上了我们的表亲,我会怎么办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如果是雍儿和雍儿真心喜欢的人,那我自然是愿意主动退出的。”
于翎的脸色,忽地就黯淡了一瞬,可梁媗的话却并没有说完,看着于翎,梁媗继续说了下去。
“但如果是像你大哥和宁芷那样得两个人的话,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了。可不管怎样,那也绝对不可能会是主动退让,成全他们的。”
“为什么?”
于翎怔了一刹,然后忽然就抬头看向了梁媗,“为什么是我大哥和宁芷,你就不会再主动退让了?”
“因为我觉得不值啊。”都已经说到这里了,梁媗也不想藏着掖着,拐十八个弯说话了,“你大哥怎样,我们先不说,但只宁芷一人,我就不可能会退让成全的,原因是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
宁芷的自私自利,想必不会再有人比于翎了解的更清楚明白了。
但她能说什么呢?在和于衍都已经冷淡疏远到了这种地步,就算她去对他说宁芷到底是怎样的自私自利,于衍会相信吗?
于翎不说话了,而梁媗见状,也知道于翎的确是什么都知道的,可她都只是沉默的话,那梁媗又能做什么。
她终归就只是个外人罢了,有些话就也只能说到这儿,不然对谁都不好,本来有些事情就是其他人无论如何都插不进来的,到了这里,就应该停下来才是最好的。
梁媗和于翎一直在咬耳朵,在外人看来,两人就像是关系极好一般,最起码在一旁的梁雍和宁毓看来,梁媗和于翎突然之间就要好了起来,亲密到都能说悄悄话了,这可真是个不小的惊诧。
恐怕在建安之内,没人不知道梁媗和于翎之间,可谓是与其母成了绝对相反的情况,沈氏和于李氏感情越好,梁媗和于翎也就被衬得感情愈发的冷淡。
两人一碰在一起后,那绝对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的,而这倒也不是说他们会争吵什么的。
只是梁媗和于翎一旦碰到了一处。
没有几句话的时间,那四周是就都能冷得结起一层冰来。
梁媗和于翎不和,还曾被人戏称过,是继长平公主和唐梦澜之外,另一对建安之内最引人注目、也是最为人所知的冤家。
但这对冤家现在竟然十分融洽的走在了一起不说,还一路上都在咬耳朵。
当这种情景落入了别人的眼里,就好比梁雍和宁毓,他们可真是受惊不小。
尤其是宁毓,他看向梁媗和于翎的眼光里,惊诧的意味是越来越少,考究的意味却越来越深,使得梁媗和于翎在注意到时,是吓得她们差点就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你快想想办法啊,现在怎么办?你家和你无关的那位表哥,看向我们的眼神可是已经越来越恐怖了,我看接下来你还是自己主动点走过去,别再躲在我这儿了,不然接下来要是宁七公子忍不了发作的时候,我们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梁媗侧身,又一次避开了宁毓扫视过来的冷光,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对于翎说道。
“梁三小姐还真是‘深明大义’啊,居然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相比于梁媗,于翎躲避宁毓的火候,早已经练得纯熟,此时也比梁媗轻松,只是垂下眼帘就能不受宁毓的干扰,最起码在面上看来就是这样的。
因此梁媗也才会在于翎的刺话一说完后,就又无语的说道:“我的确是深明大义啊,不然怎么可能会同意当你的挡箭牌这么久?”
梁媗和于翎两句话不和就又再次吵起来了,但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争吵的样子,落在了别人眼里的时候,可就是突然变得亲密无比了,宁毓的目光也变得更深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找于伯母和我娘亲吧,有她们二位在,你表哥也不能怎样了吧。”
“能如此自然最好,但你不找梁大小姐和梁三公子了吗?”于翎问道。
其实于翎早就想往回走去找她母亲了,但她又怕梁媗不和她同去,那不就又得重新和宁毓独处了吗?所以她也才会一直耐着性子陪梁媗在这偌大的梅林里乱转。
但现在既然是梁媗自己提出来的,那自然是最好不过,其实于翎也怕宁毓最后会不耐烦,直接抓着她就走掉。
反正这在以前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梁媗和于翎两人悄悄地商量了一阵,最后就这样拍板决定了。
只是等到二人在商量到底是谁去和宁毓说时,就又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争执,最后二人妥协的条件就是一起去,但说话的人得是于翎。
不管怎样,宁毓都不会恼她不是,但梁媗可就不一样了啊,这一路上她这碍眼的角色可是扮演的再尽职不过了。
宁家的那位七公子怕是早就把她恨得牙痒痒。
此时如果再是由梁媗去和宁毓说,她们现在就已经准备要回头去找沈氏和于李氏的话,那她可怕会真的要被人家给结结实实的恨上了呢。
结仇,梁媗不怕。可她怕的却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就被恨上的感觉,太冤枉了,也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呀,更何况那人还是宁毓呢。
一面暗自感叹自己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这么大的梅林随便走,都能一头就撞进了这样的大麻烦里。
一面却还得推着于翎,半强制的让她走到了宁毓面前。
“表哥,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久,是该回去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其他人在哪里,但终归是在这梅林之中,丫鬟和婆子众多,倒也不用怕他们会迷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