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时辰差不多了,先传饭吧?”
“嗯,传吧。念湘,你带茂哥儿和雍儿先去盥手,准备用饭了。”
掌灯时分,沈氏和梁婳他们自然还不会回来,梁媗带着梁茂、梁雍也就直接在小云曛用晚膳了,只是平时梁媗只带着一个古灵精怪的小捣蛋鬼,那就够她费神的了。
这下倒好,除了梁雍外,还又加了一个比起前者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梁茂,两人分开也许后者就是那个最文静的孩子,但如果两人一聚在了一起,那简直就是一窝蜂的玩疯了啊,在梁雍的带动下,梁茂也是越来越有疯疯癫癫地小捣蛋鬼的气质了,白天的时候,简直就是疯得让梁媗都有些哭笑不得了。
而现在,那也是一刻都不让梁媗消停一下的。
“雍儿,不准再往茂哥儿的身上泼水了。”
“茂哥儿,你也不准再用屁股把雍儿挤出去了。”
“雍儿,不许抢你三哥的锦帕。”
“茂哥儿………”梁媗本是已经休养得差不多的身子,此时竟又隐隐的有了头疼的迹象了,最后梁媗额上青筋一跳,忽然就转头对着青茼和念湘,温柔的笑道:“去,去暖阁里把所有的史书和算书都搬出来,我看茂哥儿和雍儿此时都还不怎么饿的样子,那就让他们再温习一下白天的功课吧。”
“姐姐,我已经洗好手了,现在就去坐好,等着用饭了哦。”梁雍唰的一下就放开了原本还在与梁茂你争我抢着的月白提花锦帕,转身就往大堂快步小跑而去,仿佛就好似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张牙舞爪的向他熊扑过来一般,一溜烟的,梁媗就已经是快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三姐,我也盥手毕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去吧,三姐小心脚下,我扶你。”
看着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的梁雍,梁茂反应也不慢,瞬时就跑到了梁媗身边,露出了自己最灿烂的笑容,对着梁媗说道。
而望着一瞬之间,就把刚刚将近半天都完成不了的事情。
梁雍和梁茂此时是一眨眼就做好后,梁媗也真的是无语好半晌。
看来以后要是雍儿和茂哥儿又聚在一起的时候,她得随时都是书不离手了啊!
梁媗好笑的瞪了梁茂一眼后,也就让他扶着到大堂去了。
此时沈氏不在府里,但梁媗和梁雍他们的膳食却还是汪大娘直接负责的,因此等青茼几人从南兰溪畔提着食盒回来以后,梁媗他们也就开始用膳了。
家中无长辈,杨氏和小韩氏等人那里,梁媗自然是不用过去请安的,因此等到天色一暗,梁媗也就带着梁雍和梁茂自顾自的在小云曛里怎么舒心、怎么来了,期间除了梁媗今天下午临时加的一条,不许梁雍二人再接近小动物们外,梁雍和梁茂倒也还是玩得十分开心的。
或者该说,只要梁媗不让梁雍背史书,不让梁茂读算书的话,那他们就是怎样都高兴的了。
夜幕逐渐慢慢地完全笼罩了大地,待到深夜,等不到沈氏和梁婳回来前,梁雍和梁茂却就是已经开始小鸡啄米似的打起瞌睡开了。
梁媗怕他们俩着凉,原先是想送两人回阙秦院和裁素院的,但谁知这两个小家伙却都不肯走了,宁愿头靠着头的在一起犯困,也不愿意先回去。
“行吧,既然你们都不想先回去,那就都去暖阁的大炕上睡一会儿吧,等娘亲和大姐回来时,我会去喊你们起来的,这总行了吧?”梁媗颇是无奈的说道。
“当然行了,姐姐,那我们就先进去咯。”
都还不等梁媗有什么反应呢,梁雍和梁茂突然一溜烟就跑进暖阁里去了,看得梁媗是愣了好一会儿后,才有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的摇了摇头。
“没想到三爷和四爷的感情,居然也会有变得这么好的一天呢。”一旁的青茼十分感叹的也摇头笑道。
“是啊,我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梁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想起刚刚那两个小捣蛋鬼头靠着头打盹的样子,以前的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雍儿和茂哥儿能这般和睦相处的。
毕竟先不论梁雍,梁茂以前可就是个标准的刁蛮跋扈地小讨厌鬼的。
那时得梁媗可是实实在在得不喜欢这个三弟的,一看到他,那她绝对是要把头转开,就装作完全没看见的样子。
而那时那般让人讨厌的小鬼头,谁又会想到他能变成今天这样可爱的小家伙呢?
梁媗有些感慨不已的笑了笑,但过了半晌后却还是吩咐青茼进去看看那两个小人儿有没有好好的在睡觉,有没有好好的盖着被子。
虽说现下凛冬已过,但春寒料峭,一不小心还是极其容易冷到的,到时着了凉,那梁媗可就不好和沈氏以及梁婳交代的了,因此梁媗现下就还是得派青茼去看一眼后,才能放心的。
但青茼才刚起身离开不久呢,前面却就开始隐隐地传来了骚动之声,声音之大,是就连小云曛里都能听见的了,可见这动静是得多不同了。
“念湘!”梁媗忽然就高声唤道。
“小姐,念湘这就到前面去看看情况,小姐请在小云曛里稍候片刻。”
念湘现在也是最能懂得梁媗心思的人之一了,因此在一听到梁媗唤她之后,才刚刚从小厨房出来的念湘就立刻进屋,如此回答道。
“嗯,你去吧,多带点人,小心一些。”也不知道前面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尽管梁媗对镇东大将军府的守卫很有信心,可保不准是内里的冲突呢?
因而梁媗在又多嘱咐了念湘几句后,才让她离开的。
现在都快已是亥时正,前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在这个时候了都还能引起这般骚动的?梁媗真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可现下除了等念湘打探清楚回来前,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
梁媗先是命青茼和孙妈妈就在暖阁里照看已经睡着了的梁雍和梁茂,而她自己则是在裘妈妈的陪同下,只披了一件红织金缠的风毛斗篷,就出屋立在了芜廊之下,远远的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裘妈妈,你说前面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梁媗忽然开口,对着身后的裘妈妈就轻轻地问了这么一句。
“老奴不知,但如此深夜,府内竟还能引起这样的骚动,怕不可能是什么小事啊。”裘妈妈微微躬身,实话实说道。
镇东大将军府在梁思玄和沈氏的掌理之下,那规矩是一个比一个森严的。
虽然平时是看不大出来,但一等倒有谁犯了事,那到时就有人知道,什么是严苛厉条了。
也就正因了如此,镇东大将军府里若没有什么大事,那完全就不可能会出现此时得这种情况的。
“不会是什么小事啊。”
但梁媗却皱了皱眉,在这个时候还能于府里引起这么大的骚动,她自然也知道不可能会是什么小事了,可越是这样,梁媗就也越是担心啊。
此时她娘亲又不在府里,要是真的出了什么大事,那哪是她一人能决定的?这不是又在给她出难题了吗,梁媗蹙紧了眉头的想到。
可前面的动静却是有些越来越大的趋势,而念湘却又迟迟不见回来,在梁媗和裘妈妈都已经开始渐渐有些担心起来的时候,刚刚随着念湘一同离开的一个婆子却率先回来了,在梁媗着急的吩咐下,婆子立刻就神色喜悦的对她禀报道:“三小姐,喜事,大喜事啊。”
本来还以为是又发生了什么不好得事情的梁媗,在此刻是真的有些反应不过来的。
喜事?大喜事?
“什么大喜事,你快赶紧说来。”
梁媗心情有些着急,最近不管西殷或镇东大将军府里,糟糕的事情是真的不少,但喜事却已经很少见了啊,因此此时一听见婆子说是有大喜事到来了,梁媗在愣了一会儿后,就赶忙让那婆子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有什么大喜事,不要最后又是她空欢喜一场,毕竟有些“大喜事”在梁媗眼里,可就是实实在在的祸事呀。
“启禀三小姐,前面是夫人和大小姐他们回来了,而且与夫人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刚刚传来山海关大捷,老太爷率领我军大胜了后蜀一战,此时整个建安都沸腾了呢。”
婆子眉开眼笑的对着梁媗报告这个好消息。
而梁媗却是突然就怔忡了。
山海关大捷?这离上次传来的大捷捷报,到底是隔了有多久了?
在梁媗的记忆之中,好像剩下的就只有西殷在前线的战争之中一直是节节败退的消息。
每一天、每一天的等待,却好像都只有坏消息。
人们都快要已经忘了,原来西殷也能打胜仗了呀?
梁媗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转头看向了裘妈妈,想问她一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等到梁媗转眼看向了身后时,却只见裘妈妈此时,竟也是一脸的惊喜,好像也和梁媗一般,完全就没想到刚刚让得他们还十分担心的事情,居然会是这样一件大喜事,实在是让人又惊又喜啊。
“念湘呢?怎么念湘她们没与你一起回来。”
原本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梁媗,在转头看见了裘妈妈的神情以后,一切就也不用再多言了,所以梁媗凝了凝心神之后,就反问起其他的事情来了。
“念湘现在正被夫人留了下来询问小姐你和三爷的情况呢,但念湘怕小姐担心,所以就先派老奴回来禀报一声,好让小姐安心。”
沈氏今天离府去宫里赴宴了一整天的时间,回来时自然先询问的就是小云曛里梁媗和梁雍的情况了,这一点倒没有什么好值得惊奇的地方。
但既然现下沈氏都回来了,那梁媗自然也就不能再待在这儿,得去南兰溪畔请安了。
在裘妈妈的陪同下,梁媗先是去暖阁叫醒了刚刚才睡下没多久的梁雍和梁茂,然后又在关妈妈她们的服侍下梳洗更衣完毕后,梁媗就带着梁雍二人去往南兰溪畔了。
“三小姐,三爷,四爷!”
小云曛离南兰溪畔本就没多远,加上梁媗心里着急,所以抬轿的婆子们也用了最快的速度,没过多一会儿梁媗三人就已经抵达。
“墨画,娘亲是回来了吗,现下正在屋里吧。”
梁媗一行人一踏进南兰溪畔之后,梁媗就看到了院内的墨画,于是立刻向她询问道。
“是的,三小姐,夫人才刚刚回来没多久,此时正在屋里呢。”
墨画看出了梁媗来得急,现下神情也是有些焦心的,因此便也不敢耽搁,马上就回答了梁媗的问题。
而既然已经知道沈氏在哪儿了。
梁媗就也直接带着梁雍和梁茂往正屋的方向走去。
现下已是初春,正屋那厚厚的捧云缠丝地锦五彩氅帘,是早就已经被换成了红翡滴珠的珠帘,在梁媗三人走近之时,也早就有小丫
鬟在旁为其掀起,好让梁媗和梁雍、梁茂能快一些进到屋里去。
“娘亲!”
而在梁媗才刚带着梁雍和梁茂进到屋里时,还不等梁媗看清沈氏是在不在外间呢,就只听到身后一声开心不已的清脆声音响起,然
后就从梁媗身边跑过,一溜烟地就扑进了正坐在右边临窗大炕上的沈氏怀里。
“你们倒是来得快啊,我都还回来没多久呢。”摸着梁雍那软软的黑发,沈氏抬头看向梁媗,以及梁媗身后的梁茂,淡淡地说道。
“娘亲回来时,前面引起了那么大的动静,我们就算想不知道都难啊。”
在梁媗也不等沈氏的命令,就笑着自顾自的走到她娘亲身边坐下前,是还顺手牵了梁茂过去的,让他也直接就坐在了自己身边的羊
脂镂空盘花木椅上。
“前院的动静可不是因了我,你祖父在山海关取得大捷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吧?”
梁媗牵着梁茂过来的动作可没有扭扭捏捏的,沈氏自然也就看得清清楚楚了,但她却没说什么,连目光都没看向梁媗,就只是低头轻轻抚着梁雍的软发,一贯冷淡的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