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过了七天的修炼,新的《地阙八剑》张承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不过,这七天内,他一次也没有施展过第八剑。毕竟对于此剑的凶残yīn狠,张承轩还是有些避讳。
然而第八剑却清晰如昨地印在了他脑子里,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施展出来。
除了练习《地阙八剑》之外,其余时间依旧是有条不紊的炼体、调息练气。
而元丘子则要求张承轩将所有的近代地图和地理志全部摊开放在储物袋之前,他要好好研习三千年后的地形和变化,以求能顺利地找到紫髓芝。
所以这几天,张承轩一直把储物袋藏在弟子房中,并未随身携带。
今rì一大早,他如往昔般沿着星河峰跑了上下三次,却只花了半个时辰。他觉得身轻如燕,甚至再也感受不到背上七曜星轮的重量了,身体比原先又强壮了几分。他慢悠悠地走在去找洞天福地的路上,忽然听到路旁两个弟子的交谈。
“太忘师叔祖最近怎么沉迷于围棋了!”一个弟子抱怨道。那弟子正是星河峰的九羽真人门下,张承轩以前好像见过他。
另一个弟子道:“那不很正常吗?师叔祖向来风雅,棋琴书画皆是样样jīng通。”
先前一个弟子接口道:“话虽如此,但是我也给他整怕了。昨天我向他请教土法术的招式,他竟然对我说,倘若破了他的残局,他便多教我一招。可怜我往他棋盘前一坐,压根什么玩意都看不懂。”
“哈哈。”后一个弟子大笑,“还有这等好事。敢情我也去钻研围棋,破解了他的残局,便学了你说的那一招。”
张承轩在一旁听得好笑,心想这太忘真人还有这兴致?又想起自己围棋一窍不通,否则就把那一招学了去。
算起来,他也有十来天没见着太忘真人了,不知道这破落老头现在如何?想到这里,张承轩竟然有些想念他,便移步向偏峰走去。
偏峰上一切如故,还是几颗寂寥的苍松,几株落寞的冬草,还有几块冷清的怪石。而太忘真人正萧瑟地坐在棋盘的前,孤独地摆弄着手里的棋子。
张承轩蹑手蹑脚地走到太忘真人跟前,想给他一个惊喜,可太忘真人多深厚的修为,早就发觉他的到来。太忘真人缓缓地抬头,看着张承轩道:“你来啦。”
张承轩嘿嘿一笑,跑到他身后帮他捶背道:“我来看望我的太忘爷爷啦。听说他一个人在偏峰上下棋,无聊得紧,需要有人陪他说话解闷。”
太忘真人摇摇头,“的确无聊,谁帮我破了这个残局才好。”
张承轩注目望向棋盘,但见棋盘上黑白二棋交错,金戈铁马、杀气腾腾,可惜他一无所知。
这残局是太忘真人自我对弈下出来的。
因为他了解自己,所以步步皆是杀招,棋局十分凶残。终于下到最后,黑子愣是无法破解白子,眼看就要输了。然而这黑子是太忘真人苦心培养出来的反方,他竟然不舍得黑子输掉,然而他自己又太局限于自己的棋路,竟然想不到破解方法了。
“你看,目前黑子占184目半,要输也是险输。”太忘真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张承轩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他只觉得莫名其妙头晕眼花。
“太忘爷爷,我不会围棋。”张承轩坦白道。
太忘真人又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不会。不过依你的聪明,想必很快能学会。”
张承轩苦笑道:“现在昊天门上下都忙着修炼呢,徒孙哪有时间学围棋。太忘爷爷,除非有什么特殊奖励,不然我可没兴趣。”
太忘真人老眼一抬,瞟了他一眼,“你想要什么奖励?”
张承轩一怔,“徒孙想、想……”
他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因为他本来就不爱下棋,也知道自己无法破解太忘真人的残局,所以想了也是白想。不过既然太忘真人一本正经地问了,他也得一本正经地思考一下。
缺秘籍?随身带了个元丘子,什么下乘秘籍都能改成上乘的;缺功法?太忘真人和元丘子都一致认为《道德经》中能悟出绝世功法;缺天赋?那是他最不缺的;缺法宝?他已经有甲级法宝储物袋、怨灵戒指和神剑七曜星轮了。缺丹药?
忽然他眼睛一亮,想起了黄泉圣水。他现在最缺的恐怕就是这个东西。
张承轩搓了搓手,道:“徒孙想要一味丹药。”
“什么丹药?”太忘真人问道。
张承轩当然不能直接说出黄泉圣水的名字,一来怕引起怀疑,二来怕药物太珍贵太忘真人不愿批准。于是含糊道:“反正就是丹药了,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太忘真人那耷拉着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表示。
这徒儿从小顽劣捣蛋,此番神神秘秘地想要一味丹药,恐怕不是什么易取的丹药。
或许是提升修为的稀有丹药,或许是改变修炼体质的大补丹药,总之至少是七、八品的。不过太忘真人十分疼爱张承轩,若是这丹药有利于他,给他倒也无妨。
再说,这徒儿虽然生xìng聪明,但对下棋画画都是一无所知,太忘真人不信他能轻易破了自己的残局。
太忘真人微微一笑,“有趣有趣,竟然在我面前卖关子。好吧,你若在十天内破了我的残局,我便赠你一味丹药。”
“一言为定。”张承轩嘿嘿笑道。
生怕太忘真人反悔,张承轩拉着他不放,二人还拉了勾勾。
他摸了摸头,自己给这个师父下套,帮助那个师父,还真是有点两面三刀。
他抱着几分戏谑和试探的想法往棋盘前一坐,开始琢磨起来。不过他确实一窍不通,怎么也不明白接下来黑子的走势。于是挠挠头道:“太忘爷爷,我先去看一看围棋的规则,等我搞清楚规则了再来找您切磋。”
太忘真人捋了捋胡须,道:“好,你去吧。”
拜别太忘真人后,张承轩当真拿了一本围棋规则的书籍,走回弟子房翻阅起来。他生xìng聪明,很快就明白了围棋的规则和如何定胜负,黑子185目半算赢。也就是说,他只要多扳回半目便胜了。只是扳回半目子谈何容易?
他将太忘真人的残局画在纸上,仔细琢磨起来。可太忘真人棋艺jīng通,积累几百年的棋艺道行,哪是他一时半会破解得了的?
张承轩越看越垂头丧气,越看越无jīng打采,他想起自己浪费了宝贵的修炼时间竟然琢磨这个,心里还当真有些不安。
“实在不行,就乱走一步,赢了固然是奇迹,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是这样失去一个获得黄泉圣水的机会,还当真可惜。”他暗想,不过,他本来也没指望赢太忘真人。只是抱着一个试试的心态而已。
就当他愁眉不展时,储物袋里忽然传出元丘子的声音:“小子,你最近迷上围棋了啊?”
“啊?”张承轩蓦地想起房间里还有一个元丘子。这七天没戴储物袋,自己竟然险些忘了。
元丘子道:“你是受你那师叔祖太忘真人的影响吧?”
张承轩点头道:“是啊。确实是太忘爷爷教我的。”
元丘子“哼”地一声,“老夫不监督你练功,你就去弄不务正业的东西去了。”
说完,他神识一扫,看看张承轩这七天来落下了多少修为。谁知这一扫,大吃一惊,这小子非但一点没落下,还jīng进了不少!
元丘子忽然有些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随即他往纸上的棋局一瞟,只瞟了一小会儿,便惊奇道:“咦?这棋路……相当高明啊。”
张承轩一怔,“哦?你也会围棋?”
元丘子“哼哼”两声,“老夫可下了几百年的棋,是棋中高手。这自然难不倒我。”他话题一转,“这是你下的?”
张承轩眼珠转了转,“照着残局走了几步。我是白子。”
元丘子“哦?”了一声,“显然你这盘棋还没下完。黑子如今落后半目子,要想获胜,恐怕得出奇招。你这白子大后方十分牢固啊,那么黑子须得从此处入手……”元丘子沉默半晌,竟然开始思索如何破解残局。
“这残局的黑子就由老夫跟你对弈吧。”元丘子说道。
张承轩没想到遇到了高手,眉开眼笑道:“那自然太好了,元丘爷爷你快走下一步。”
“你别着急,高手下棋,思考几天几夜都是正常的,更何况你这白子势如破竹,老夫得好好想想。”元丘子道。
张承轩也料到元丘子一时半会想不出破解之法,便笑道,“元丘爷爷您慢慢想,我先去打坐练气。”
“去吧去吧。”元丘子忙道。
元丘子也是个棋痴,看到复杂艰险的残局更是沉迷上瘾。
太忘真人这个残局当真激发起了他埋藏已久的兴趣,一下子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元丘子观察棋局少许时候,张承轩早已入定了,灵息力在他的丹田处正行了好几个小周天。
元丘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这少年短短七rì棋艺竟然如此jīng进?
眼看张承轩翻看的是一本基础的围棋入门书籍,然而画在纸上的黑白二子无论布阵还是攻防却十分老手。元丘子啧啧称奇,“这小子当真聪慧,连围棋都jīng深得像学了几百年似的……嗯,有可能是太忘那老头教给他的。若是如此,倒也不奇怪。”
他哪知道这何止是太忘真人教给张承轩的,其实全部出自太忘真人之手。
饶是他文武双全、博古通今,还是被这小子耍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