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伴随着脚步声,又有一个清脆明快的声音略显不满地嘟囔。
“你自己可怜还不能被人说了?”还是这个招人烦的声音。
绿萝倒是轻声道:“别说话了。”
那个招人烦的声音好像是挣脱了一下,怒气冲冲地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小姐不想想他以前是如何对待我们的!有此下场,只能说是活该!”
张残慢慢的转过头,入眼是一个清秀的美丽脸蛋,张残对她有印象,她是绿萝身边的那名俏婢。而此刻她眉间拧成麻花一样,根本不掩脸上的不悦。看着张残转过头来盯着她,她也没有半点收敛,反而不屑地道:“怎么,我说错了?”
张残笑了笑:“没有,实则是我刚才说错话了,说话太不懂礼貌。”然而张残分别看了看绿萝和那俏婢,淡淡地道:“请滚。”
说完之后,不理会她的暴跳如雷,又把头转了过来,呆呆地看着青色的墙壁,泛着冷色的墙壁。
身后叽叽喳喳了好久,张残根本充耳不闻,但是依然觉得烦躁得难受,直到最后绿萝说了一句会再过来的,随着两人离去,张残才得以享受片刻的安宁。
此刻的张残,心理生理上,都痛不堪言,然而他却麻木不仁,只是一直呆呆注视着那厚实的青色墙壁。
发呆一向是无意义的举动,但是张残现在却找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事情可做,于是只能如此。到了现在,也不知道多久了,张残连墙壁上那细细缝隙的纹路,都不自觉地记得清清楚楚。
他眼睛发木发痛,但是就是不愿闭着。因为黑暗,将会使得自己堕落的更深。
好吧,这种状态,通常来讲,那就是失恋了。
沮丧、懊恼、后悔、痛苦、失意、悲伤、黯然、失望等等等等,其实没有单个的词语能够表达出此时的心情和状态。或许只有把以上的分量全部加起来,才能简单的将“失恋”二字大致说个明白。
张残只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惨过,他明明觉得天都黑了,但是娇艳的阳光又透过窗户,把死气沉沉的房间温暖明亮个通透。
是啊,外面精彩依旧,从不会因个人而停止。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张残很鲜明地“看到”完颜伤提着一壶酒,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的床头,美美的干了一口。
要命的是,这货还吧唧了一下嘴,一副意犹未尽的回味无穷样子。
忽然之间,张残也好想大醉一场。然而却又想起了完颜伤曾经说过的字眼,他说酒精更多的只是麻痹自我,真要想醉,谈何容易。
记得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在他心情低落之时,自己在对他劝酒时他所发出的感慨。
也奇怪,张残在劝慰完颜伤的时候,是一副超脱的样子,并有着似乎阅尽人情冷暖,看透世态炎凉那样的睿智。然而当张残现在也重蹈完颜伤的覆辙,却又根本无法做到当时自己那样的潇洒。
你不懂的伤悲,便不要妄自曲解他人的痛苦,否则就像个白痴。
作者以无数次的失恋经验写下这段话,只为求证可否有人感到共鸣?
“张大侠再不出去走走的话,就真的发馊了。”
张残沉默了许久,说道:“我失去了她。”
感觉完颜伤一边摇头一边笑道:“张兄说笑了,好像你从未拥有过她。”
张残忍不住回头:“你从来都是这么安慰人的?”
完颜伤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道:“相信我,安慰人,更多只是徒劳。最简单的方法,便是直接撕开他的伤口,往里面灌辣椒水再撒点盐。”
“孜然要不?”
“少来,少来,多了拐味儿。”
张残又把头转了过去,呆呆地看着墙,不过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眸中已经多了一些生机了。
完颜伤又咕嘟咕嘟灌了两口,试探性地道:“要不,找几个姑娘去?”
张残想了想,掀开了被子:“走吧。”
完颜伤长大了嘴巴,惊诧地道:“这样都行?身残志坚?寻花问柳之心永不磨灭?”
张残没好气地指了指左肩:“我要去找唐姑娘,求她医治肩膀。再过一段时日,或许这肩膀就永远残废了。”
完颜伤点了点头:“张残张残,不残一个臂膀,对得起这个名字么?”
张残面无表情地看着完颜伤:“你叫伤,我叫残,伤残伤残,要不,咱俩就这么凑合着过?”
完颜伤又灌了一口酒,吧唧着嘴巴:“别逗了,我好歹有索琳。什么时候我像你失去雨儿小姐这样,到时候商量这事儿不迟。”
张残深吸了一口气,淡淡地道:“麻烦完颜兄再说一次。”
完颜伤赶忙作投降状:“好吧好吧,不说了。”
见张残作罢,他又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晃脑地道:“可怜雨儿小姐,是那样的体贴,那样的温柔,那样的善良。”
张残看着完颜伤,看了好久好久,忽地笑了出来。
完颜伤也眯着眼睛,同样是笑着看着张残。
张残点了点头:“好,好,说得真好,真对!”
说完之后,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花瓶,咣当朝着完颜伤的脸上砸去。
完颜伤酒壶一扔,半空中将花瓶撞了下来,酒壶花瓶全都落地,噼里啪啦摔了个粉碎。
然后张残一拳就捣在完颜伤的眼眶上,完颜伤也一脚踹在张残的肚子上。两人瞬间就扭打在了一起,你一拳我一脚,哪有半点武功高手的样子。
到了最后,张残躺在地上,呼哧呼哧:“还要点脸吗?竟然扣我的左肩?”
完颜伤也躺在地上:“笑话!真打起来,谁还会在乎你的伤痛?攻敌之弱,更能显示我赢得潇洒和漂亮。”
又呼哧呼哧了好久,完颜伤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
“那么,出发吧!不向前走,我们便只能永远停留在此,止步不前,任人遗落。”
桌子上密密麻麻摆着长短不一的银针,唐幻从中取出一根,对着张残柔柔地道:“可能会很痛。”
张残扯了一下嘴角,做了个不屑地表情,昂然道:“姑娘下针便是,大不了我喊出来。”
完颜伤又提着一壶酒正在灌,听了张残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张残一眼。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直白的……额!!!”
原来唐幻的银针已经刺入张残左肩,挑到了扎进肉里的碎骨,正在用心将它挑回原位。
锋利参差的碎骨,在血肉里钻来钻去,那种痛不可当,使得张残豆大的冷汗,立马布满了整个脸庞。
完颜伤端详着张残的脸:“疼吗?”
“爽!”张残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这么一个字。
“居然是个受!”完颜伤一边喝酒,一边摇头晃脑。
连续爽了半个时辰,张残几乎都虚脱了。再看唐幻,也是香汗淋漓,身上散发的清幽香气,比之平常更加强烈,几乎都芬芳了整个房间。
她也长舒了一口气,疲倦写满了整张俏脸:“好了!记得半个月内,千万不要用力,不然的话,以幻儿的手段,便不能医治了。”
张残点了点头,无奈地道:“又欠了姑娘一次恩情。”
唐幻略显开心地道:“张公子言重了,医者父母心,我也不忍看到世人被病痛所折磨。”
“您真善良,妈。”
回去的路上,铺满月色的小路,完颜伤说道:“其实,我觉得张兄可以试着去追求一下唐姑娘。”
张残嘿了一声:“这算什么?人家只是拿我当朋友,而我却一心想去那啥?”
完颜伤笑道:“相信我,忘掉一个人的最佳办法,就是转而爱上另一个人!咦?怎么不走了?真的动心了?”
张残苦笑了一声:“那具行尸来了。”
真龙之血在这个时候,再次有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