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然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望庭我去过。”
“嗯?”
“记得城中有几口枯井,有废弃的宅子。”
“什么?”
“很适合杀人抛尸。”
……
天色擦黑,一行人便赶至望庭城。城守暂时由驻军首领田祈担任,他早已将食宿等事安排妥当,迎着几位议和使臣进城。一路跟随的军士亦妥善安置。
接风宴就堂而皇之的设在府衙大堂,酒菜歌舞齐备,只待贵人落座。
齐悦然实在不知道这种场合,霍连杰硬是拉着自己进去做什么,拒绝无果,只能拉着脸跟进去站在他身后。霍连杰是王府世子,又是功臣,自然做了上座,与议和使杨少卿正面坐了对面。
男人聚在一起,说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件事,在场人员众多,要紧事不能提,便只剩下酒色二字。除了堂中跳舞的数名舞姬,进来上菜的也具是年轻貌美的侍女。杨少卿等人在京城还要做做样子,到了这里山高皇帝远,更兼“辛苦”了一路,此处地主热情款待,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左拥右抱十分开怀。田祈一边热情招呼着,一边也享受着温香软玉在怀。
霍连杰左右也各坐一人,一个敬酒一个夹菜,衣着都十分清凉。许松不时偷偷打量齐悦然,只见她全程皱着眉头,心中暗喜。
田祈举杯道:“这一战有如此战果,多亏世子爷智计百出,运筹帷幄,田某佩服不已!这一杯,田某代兄弟们敬世子!”
霍连杰笑着喝了,身旁女子没想到自己无意中靠上个厉害的,心中一喜,水蛇一般的细腰贴了上去,娇声道:“世子爷好厉害!”
霍连杰呵呵笑了两声,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却发现齐悦然根本没看他,凝眉似在思索着什么。霍连杰不由有些挫败,挥手将女子揽在怀里,就着她的手喝了一杯,低头似乎在细细端详女子容颜。
另外几人起哄笑闹:“别急啊,还没喝够呐!”
“果然年轻气盛,回房接着啊!”
“一个可不够啊!”
“哈哈哈……”
……
许松偷瞄齐悦然,她稍稍仰着头,目光四处游移,但脸色很平静。不由叹口气,觉得自家主子算盘可能打错了。
霍连杰一杯接一杯,来者不拒,很快便抬不起头来了。
田祈等人喊了几声没反应,便叫人送他回房。两名女子紧紧跟随在侧,唯恐被落下。
霍连杰晕晕乎乎的,一路踉跄着,嘴里喊着“热,喝水……”。众人把他放在床上,许松随即打发了两名女子离开,惹来连绵不绝的幽怨眼神。
许松朝这里伺候的下人吩咐着:“去打盆水给爷擦脸,再拿些茶水。”
下人赶紧去了。齐悦然感觉没什么事儿了,正想着去旁边房间休息,许松说道:“穆言先别走,一会儿照顾世子爷。”
“我不会伺候人。”
“不会学着点吗,擦把脸而已,有多难!”卢平不高兴了。在他眼里,她就是拿钱不做事的“刁奴”。
“这不是有人伺候吗?”她指着门口站立的仆妇。
许松:“你听,爷叫你呢!”
有吗?齐悦然诧异。再一细听,里面果然有模模糊糊的“穆言,我喝水……”
此时,端水的下人回来了,许松指示着交给穆言,还挤眉弄眼道:“都交给你了,谁叫你厉害呢,能者多劳!嘻嘻……”
“好,交给我了。”齐悦然端着水盆走进去,用脚关了房门,走到霍连杰床前,说道:“世子爷,我来给你洗脸了。”霍连杰醉的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沉,听这声音察觉不对,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便听话?心道要不好,还没反应过来,便是“哗啦”一声,半盆水兜头泼下。
“噗,咳咳……”霍连杰当即跳了起来,“你干嘛!”
“帮你洗脸。”齐悦然淡淡笑着,眼中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有这么洗脸的吗!”
“都说了我不会伺候人,卢平非叫我来。”
霍连杰头脸几乎全湿,衣服床铺也湿了小半,瞪着齐悦然:“你是故意的。”
“用来醒酒多有效。”
“我哪里惹到你了吗,一直跟我置气。”
“没有啊,你是雇主,我能跟你置气?”
外面的人听到声音跑进来,看到落汤鸡一般的霍连杰也傻了。许松脸皮直跳,装醉这个招数是他给出的。
“穆言怕是手抖了,爷别跟他计较。不过这地方是住不了了,今晚住哪里呢?”
霍连杰指着齐悦然:“我住她房间!”
齐悦然哼一声:“好,我住你这间。”自己动手把湿了的被褥抱到榻上,站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哼!”霍连杰气呼呼走了,走到外面到底狠不下心,吩咐道:“给她找床被褥换上。”
许松紧追在侧道:“世子爷莫急,您眼光独到,看中的姑娘非同寻常,用寻常的法子定然也不好拿下。属下定然绞尽脑汁,再寻良策……”
卢平插嘴道:“有什么难的,大不了先拿下,用对付齐悦然的法子……”
霍连杰回头就是一句“放屁!”昂首大步走了。
卢平苦着脸,喃喃自语:“不就一个女人嘛……”
次日,燕陈两国使臣终于会面,在望庭府衙里的一间大厅。霍连杰和付洪是战场上见过的,此时甫一见面,付洪就目露凶光,恨不得择人而噬。霍连杰却是淡定的很,对方侍从一个个报出自家大人的官职姓名,霍连杰一一看过去含笑致意。
双方算是认识了,各自落座,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双方都不主动说话,目光交织游移,转瞬碰撞出不知多少火花。
霍连杰笑一声道:“不说话,你们大老远跑来是喝茶的吗?”
付洪冷笑:“霍世子,先不说这和要如何议,你可有胆量与我单独一战!”
田祈作为此地主人,首要保证双方不能闹翻,这两个人万一动手,伤到谁也不好啊。忙满脸堆笑想要劝解几句,霍连杰打了个呵欠道:“胜负已分,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