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松偷偷瞅着霍连杰,自从齐小姐在他们眼皮底下被人抢走之后,他脸上的阴郁就没消散过。此时只有被骗的气恼,之后是识破对方诡计的得意。所以,其实是很在意的吧。
“世子爷,他们不敢公然投靠西宋吧?”
齐翰死了,属下部众立马改换门庭。说出去可不好听啊。
“有什么不敢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汉子!”卢平倒是理解。“军人就是要打仗,陈国没得打了,就换地方接着打,我倒是佩服他们!”
许松咳嗽一声:“他们要打的是咱们。”
“三天后,董大将军就要开战,若只有西宋兵将,他们大概会全面防守。若多了陈国人,就没那么简单了。”霍连杰笃定道。
卢平:“周兴和吴良晏确实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货色,可是这地方毕竟不是他们的,西宋统帅会由着他们折腾?”
许松也道:“西宋忍了多年,如今刚敢对我大燕说个‘不’字,难不成还敢提前动手不成?”
霍连杰再次扫视远方群山:“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说不定一个疏忽就导致满盘皆输,不可大意!”
“爷是打算回去告诉董大将军吗,怕是他不一定会听吧。”卢平担忧道。
“听不听是他的事,准备我们自己来做。”
卢平:“我们?我们只有几百人啊!”
相邻关隘不下七八处,防守哪里啊?
霍连杰调转马头:“走,回建阳。”
山坡被清理出大片空地,士兵们百人一方阵,卖力的挥刀砍杀,一个“杀”字随着刀锋落下从口中迸发,气势十足。方阵中有四五名衣着略有不同的将士在阵中巡视,随时规范指点士兵们的动作。同样的一个动作,他们做出来便更加的干脆利落,透着一股异样凌厉的气势。
山坡之上,周兴一手背在身后,看着山下将士们操练,不时点点头。几人从山下来到面前,行礼道:“周将军,吴将军的信。”说着呈上信封。
周兴当下拆开看了,见来人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笑道:“你们将军要我当面回话是吧?”
“吴将军是这么吩咐的。”
“好,回去你就这么告诉他,新地方,老规矩。”
送信军士猜测着这是双方都明白的暗语,便点头道:“是,属下一定将话带到。”
齐悦然一行人两天下来翻了五座山,陈郁兄弟都有些不解了,战争迫在眉睫,您这儿不回去防守,还一个劲儿的查看地形,这也不是干这个的时候啊。可是,他们没敢问。因为梁飞等人就一直同她一样,四处查看,什么都看,连有几棵枯树,有什么草药都细细看过。
打仗是这么细致的活计吗?
陈郁陈疏兄弟不懂了。他们没有打过,但是任何一本兵书上都没这么写过啊。
夜间,众人没有下山,马背上带了简易帐篷,就在树林中过夜。篝火点了一小堆,用石头围了,防止发生意外。
梁飞坐在齐悦然身边,低声问道:“明日便是最后一天,燕国怕是要动手了,我们还不回去吗?”
“西宋再不济,总能撑几天吧。而且,不是还有两位叔叔吗?”齐悦然笑道。
梁飞皱眉:“可是我看西宋人的意思,一定要等燕人先动手,这样先机尽失,再大的本事也不好施展啊。”
“你跟着吴叔叔多久了,他是那么迂腐古板的人吗?”
这一夜,很多人睡不好。不管被多少人期盼或者抗拒着,日头终归还是要升起来的。
清晨,嘹亮的号角响彻大燕边境数处大营。整装待发的军士们站成一个个方阵,听着高台上将官的高声陈词。这样的场景在各军营上演,说话的将领不同,话都是一样的。大燕国的尊严,不容践踏!
建阳,作为此次大战总指挥所在地,董舒昨夜也是宿在军营。走出大帐那一刻,他神色有些惆怅,并不是畏战。
站在高高的点将台,由最得力的手下副将高声宣读了维护燕国尊严的宣言。战鼓起,旌旗飞扬,董舒上马,亲自上阵。
陈玄等人站在城头,眼看黑压压的大军由远及近,带着碾压一切的气势,一眼看不到边界。没有人声马嘶,只有低沉的战鼓声,一声声直敲进心底。每一下,仿佛都震得脚下的城墙一颤。
陈崇也是一身戎装,此时站在陈玄身后,低声道:“二哥,我们准备的很充分了!”
陈玄点点头:“没错,打就打,谁怕谁,为了西宋有朝一日,也可以这样的强横!”陈玄不能让部将看透自己的怯意,他们这边的将士们同样更需要鼓舞。
“擂鼓!”他喊道。
“咚,咚……”城墙之上,牛皮大鼓的声音传播的更远。
燕军的先头队伍已经快要进入射程了。
“弓箭手准备!”陈玄下令。
弓箭手早已站在城垛边,他一声令下,人人就位,弓箭在手,弯弓如满月。
然而,对方鼓点突然一变,一声尖利号角即长且刺耳。西宋这边,便只见漫天飞蝗般扑来的利箭。
“大将军小心!”亲卫们忙将陈玄兄弟护在身后,用身体,用手中兵刃保护主帅。城头之上,猝不及防中箭者很多,大部分还是及时躲避开了。
陈玄脸色发白,不解道:“尚未进入射程,他们怎么做到的?”
守城一方,照理说居高临下,有效射程更远才对,他们测量过的。
然而对方不给他们思索的时间,箭雨密不透风,铺天盖地一般。在箭雨掩护之下,先头骑兵步兵骤然加速,在己方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很快冲向西宋一方。
大将军董舒淡淡一笑,马背上的身躯稳若泰山。身旁副将笑道:“他们定然想不到,我们的弓箭都经过改制,射程大大增长了。”
董舒得意的点着头:“本将军坐镇西南,朝中只看到我数年兵不血刃,又有谁知道,本将军一刻未曾懈怠!”
“大将军的苦心,这一日终于为天下知了!”
“哈哈哈……”
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同样的箭雨扑向不同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