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沉默良久,云飞收回了紧盯着它的眼睛,漠然的点了点头。
仿佛对于这人不走心的回答十分不满,那猩猩挣扎着坐起身来,竟然还煞有介事的盘起了两条短腿。
“你们伤到了小爷我九分之一的躯体,勉强算是破阵了,想要传承的往右边走,想观光旅游的往左边去。”
“观光……旅游?”云飞的嘴角抽了抽,这是个什么鬼选项?应该根本不会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九死一生地破了杀阵,只为了“观光旅游”的吧?
“有些妖皇生前的朋友,不为传承,只为给他扫扫墓的,一般都走左边。”像是看穿了云飞的心思,那猩猩敷衍的伸手指了指,闭起眼睛来。
“但是更多人还是走右边的?”闻人还几乎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猩猩瞪起黑豆大小的眼睛,凝视了他一会儿,“嗤”的冷笑了一声。“倒也是明白人吗。”
云飞抬头看了看闻人还,那人在摸着下巴思索着。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急匆匆地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我……想找一个人,妖皇之子、妖地的太子妖夜。你既然是给妖皇守墓的猩……额,狒狒的话,应该认得他、知道他在何处吧?”
“我们下墓不是觊觎传承,是来找人的,这样说来,倒也不是走‘右边’的人。”闻人还接过话来,缓缓说道。
猩猩哂笑两声,而后猛咳了几下,半晌,他有些不耐烦的闭起眼睛:
“小爷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太子,也不在乎你们来的目的,反正爷这里只有两条路:一边有着妖皇的传承,另一边是妖皇的陵寝。”
“陵寝?”云飞心中狐疑,难道这个“传承”是被单独放置的,而非与妖皇并肩下葬的吗?
“怎么样,走哪边?我也不确定小念会怎样走。”闻人还动了动胳膊,换了条腿站立。
“我也不知道妖夜来的目的,是觊觎传承,还是单纯想……扫个墓的。”云飞也踌躇不定。
“那你就先思量着吧,我跟那猩猩聊一聊。”闻人还说着,蹲下身子来,拍散了地面的尘土就地坐下。
猩猩睁开眼睛,狠狠地瞪着他,怪他故意叫错自己的物种。
“你明明是个猩猩,为什么要自称‘狒狒’?”他不理会那红毛生物的不满,撑起下巴,懒洋洋的开启了闲聊模式。“还是说,你的品种是个猩猩,而名字却叫‘狒狒’?”
“啊……”那只猩猩翻了个白眼,不耐烦的答道。
“呵呵,谁给你起的名字,这么搞笑?”闻人还轻声笑了,他温和的样子真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过不管是谁,给你起了名,肯定会配一个姓氏吧?你姓什么?”
“老师……”云飞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哪有一个人会这样嘲讽一个灵长动物的名字,然后再一本正经的问它姓氏的啊?
“你。”果然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出乎意料的,那猩猩竟然同样一本正经的回答了闻人还,眼神中竟然还多了几分尊敬。“姓‘你’。”
“哦?”闻人还挑起了眉毛,一脸疑惑。“还有‘你’这个姓氏?”
“怎么没有!”猩猩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了,他用拳头重重一砸地面,云飞觉得整个洞穴都颤了两颤。“没学过《百家姓》吗人类?就是‘赵钱孙你’的‘你’啊!”
听罢这话,云飞先是一怔,
而后会心地笑了起来。以国都及其周边人的口音为基准,称为语言中的“官话”,而中部地区的未名教、北部北冥,这里的本地人说话带些方音,不过不甚明显,但到了东部蓝田、西部玉门关,人们的口音就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在说官话的时候也带着重重的自家方言的语音语调,而到了岭南地区在语言上,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了!
“你是哪儿的人啊?还是只带着方言的猩猩哦,狒狒呢。”闻人还眯起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它。
“林外镇,东南的一个小城镇。”那猩猩看了一眼自己扭曲碎裂的手臂,怨怒的瞪了一眼云飞。“妖皇大人说小……我的官话已经好多了,不似从前了。”
“哦?”闻人还似乎对于这只猩猩的来历很感兴趣,他继续追问。“生长在人类的城镇中?那你是灵兽或魂兽,抑或是人类?”
物种与身份接连被质疑,猩猩警惕地眯起眼睛。“你的话怎么那么多?要走的话就赶紧走,不想走的话可以留下来再战几个回合!”
“再战有什么意义?损兵折将的总是我们这边罢了。”闻人还压低声音,站起身子来,拍了拍猩猩结实的头。“既然你的伴生法是‘复制’,那么就说明我们面对的,也可能不是你的本体吧?”
猩猩猛地甩头,抖落他的手。“知道了就快滚。”
“他们遇到的是什么?”闻人还对他的不敬言辞并不怒,冷静的问道。“他们都没有到通天境界,是不是被你知道的信息更多,压制的更惨?”
云飞知道,闻人还是在担心叶阑等人。
“你要是想的话,可以去瞧瞧他们。”猩猩忽然冷笑两声,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他粗壮的手指在空中一划,半空中涟漪波动,像是将虚空扯出了个粗劣的口子来,撕裂的地方泛着深邃的黑光。他朝里面指了指。“不过在那边,遇到的人可就不是我这个性格随和的猩……狒狒了。”
“他刚才想说的是‘猩猩’吧?”云飞在心中疯狂吐槽。“他也承认自己是只猩猩了吧?!”
“这个通道,通往什么地方?”闻人还看来并不信任那只猩猩。
“什么地方……不好说呢,不过非要形容的话,那便是通往这坟冢之中,你最想去的地方。”
“冰火阵”内,果真是冰火两重天,不过遗憾的是,叶阑面临的是极高温的烈火,而宋不逾面对的则是极冷的寒冰。
“我们的属性太绝对了,所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了啊。”叶阑有些捉襟见肘,他本想用冰鲸吐息出来的冷水来灭火,但可惜水的数量有限,刚刚一喷射出来,就被那可怕的高温蒸发得干干净净了。
“……最讨厌这个温度了……”宋不逾的牙齿都在打战,低温对于他是一种绝对的克制,使他的火无法燃烧,甚至连发出热量都做不到。
“当然,我不是讨厌阑哥,只是不喜欢低温和冰……但是,不过,阑哥的温度和冰我自然是喜欢的……”宋不逾有些尴尬的解释道。
“得啦,越描越黑了!”叶阑伸手推搡了他一下,随着他身体的挨近,宋不逾觉得一股热浪,如同阵风一般,“呼”的一下子迎面吹了过来。
他一把抓住叶阑的手。
“喂,你干什么?”叶阑愣了一下,不过从那人的身上,他也感觉到了令他舒爽的冷气。“耍流氓啊?”他笑起来
,轻声喝他。
但是两人自然不是傻子,相视一笑,立刻明白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孤军奋战的话,他们自然敌不过属性上的克制,但是如果……
“合体?”宋不逾看着他,忽然有些坏坏地展颜一笑。
叶阑耳朵一红,翻手打落他的手。“你又在开黄腔是不是?”
两人后退,后背相抵,从对方的区域内,他们都感觉到了与自己属性相合的能量。
“豁”的一声,宋不逾出手,鲜红的烈火中心是金黄的颜色,金黄之中甚至翻滚着银色的幼小雷霆,这是绝世火灵脉中孕育出来的“雷池”,当年宋家老爷子宋门曾偶然从山中挖了出来,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青云教的耳中,他们派人来“回收”,但结果却带回了一个半大的俊秀男孩子来。
当然,青云教虽是红尘中的二流大教,不过也绝非世俗小家,他们相信修者与伴生物的“缘分”,既然一个凡人的老子能得到这样一块宝物,那么他的儿子,自然也有伴生此物、问鼎修行界的资格。
事实上,宋不逾是没有让他们失望的,青云教中能进入“小天地”的学员,那可是屈指可数的。
“能成啊,阑哥!”一击见效,宋不逾这边的冰明显消退了不少,他的火焰隐隐占了上风!“我们再靠近一点,阑哥!”
“不要,”叶阑的一只手被他紧紧抓着,别扭地说。“快点破阵出去,总感觉……好羞耻。”
“又没有别人,不是吗?”
叶阑“咯吱咯吱”地挫着牙齿,就像是在狠狠咀嚼那人的骨与肉一般。
“八卦阵”内,言必信和那道士渐渐地有些脱力了。单靠“定生门”的方式是无法从这镇中脱身的,道士渐渐有些乱了阵脚。
“难道我这十年修行,今天就要折将于此了?”他心中不无悲凉的这样想到。
“你说,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他忽然问言必信。
“哈?”那人正在小心翼翼地踩着线,跳过每一宫的攻击,被这样摸不着头脑的一问,他一个闪失,一脚踩到了“天乾阵”中。
“喂!小心啊!”道士赶紧纵身一扑,将那人推倒在地上,两人“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你让我‘小心’?”言必信一把推开他,单手将那道士按在地上,忽然间就怒了。“说好的破阵要紧,你每次都会扯出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来!你有干扰我的本事,怎么不去干扰干扰那个天杀的大阵去?”
“!!”道士被按在地上,震惊的仰视着他。忽然,他的眼睛一亮,猛地坐起身来!
“是啊!我可以去干扰那个悖时的‘八卦阵’啊!既然它能阻止我定位生门,那么反过来,我也肯定能让它露出破绽来!”
“哈?”言必信皱着眉头,疑惑的看着他。
“太棒了!小兄弟,你太棒了!我决定了,你就是我邢必果一辈子的朋友你就是命中注定的救我的人!对啦,我叫邢必果,‘言必信行必果’的邢必果,你叫什么?”那道士若是一只大狼狗,肯定是耳朵高高竖起,身后的大尾巴不断“打扫灰尘”了。
“言必信行必果……”似曾相识的一句话让言必信头上青筋直蹦,他伸手狠狠一推,那道士夸张地“骨碌碌”往后滚了几滚。“……少说没用的,你给我滚去……破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