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真的。
我甚至不记得我是不是和恶鬼打了一架。
仅从我自身清晰的记忆来回溯,我只记得我师父李正淳和法印大师一起启动了天鬼降生大阵。
然后我一阵恍惚。
再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至少师父是这样说的。
我一脸懵逼:“这就结束了?我怎么不记得我做了什么?”
师父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没有做什么?好吧,那就没有做什么吧,这总比做了什么要好,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
师父拍着我的肩膀笑得非常的得意。
我更加的一脸懵逼。
但很快我就发现一些端倪。
当我看向之前师父指出有监视头的位置时,我看到那里有一大团烧焦过的痕迹。
事实上,一开始我都尽量避免看向那里,因为怕被监控后的人发现我知道了那里。
但那个角落里发出的噼啪声和电火花还是把我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那里的监控头已经变成了一块焦黑的半熔融物,不时会有电火花从接线里面跳出来,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过载?”我觉得那状态很像是过载。
以前我见过被雷击过载之后的电子设备,那种从内向外的过载融毁和现在这东西的情况很像。
师父很神秘的上来:“你什么都没看到,你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眨了眨眼:“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啊!”
“那就好!那就好!”师父哈哈一笑,然后推了我一把,“她要醒了,你给她说说情况吧。但你要记住我以前给你说的!”
我知道师父指的是让我尽量不要对许攸然动情的事。
但感情这种事情要是真的可以自控,那也就不会成为千古话题了。
虽然我现在不认为我已经喜欢上许攸然了,但谁知道未来?
走到许攸然的面前,我发现她已经被法印大师盖上了一件睡衣。
我刚站在面前没一会儿,她长长的睫毛就抖动了一下。
“柳絮!”许攸然醒来,她迷糊的眨了眨眼,然后才把视线对焦到我的脸上。
“先穿好衣服!”我按住她准备起身的动作。
这姑娘现在就披着一件睡衣,要是起身的话那就走光了。
虽然之前她已经和走光没区别了。
许攸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双手捂住胸口低呼了一声。
我很自觉的转过身。
身后立刻传来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这让我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我好了!”许攸然的声音传来。
我转过身去,尽量的让自己的脸看起来像是个多年面瘫患者:“你还记得你自己的情况吗?”
许攸然本来有些发烫的脸颊这个时候也冷却了一点。
也许是我的面瘫脸多少起到了缓和尴尬的作用吧。
大概。
“我……不知道!”许攸然在长久的沉思后,却是摇了摇头。
“那你最后最清晰的记忆是在干什么?”我又问。
师父说过,种鬼术会让当事人的记忆出现相当严重的问题。
并不是失忆,失忆反而是最简单的问题。
真正可怕的是记忆错乱。
种鬼术的条件之一就是许攸然这样的阴法之人,阴法之人半人半鬼的体质,决定了她们并没有一个明确的“被控制状态”。
用电脑程序来举例的话。
一般人被鬼附身,那就是电脑中毒,是不是中毒,什么时候中毒,全都有一个明确的分割线,只要查系统日志就可以看出来。
但阴法之人是电脑程序本身就有问题,它们其实不是中毒,而是直接程序开了后门,所以根本不可能从系统日志里看出任何分割线。
阴法之人被种鬼术控制也分为两种状态。
一种是许攸然之前在山村里袭击我时的状态,那是完全控制状态。
另一种则是潜意识影响状态,看起来正常,但所言所行其实都受到种鬼术的控制。
后一种控制有点像是洗脑,或者是潜意识催眠。
防不胜防,而且无迹可寻。
此时我看到许攸然那迷茫的样子,就知道最糟糕的情况被师父说准了。
许攸然可能从认识我没多久就已经被控制。
或者更糟,她认识我也是受暗示所影响的。
“我,我想不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攸然一脸茫然。
茫然之下是她努力克制的恐惧。
她刚刚暂时的摆脱了种鬼术的控制,不管是绝对控制,还是暗示。
她的意识这一刻是完全属于她自己的。
正是因为这样的清醒,她反而恐惧起来。
看着许攸然这个样子,我对师父的几种推测就有了自己的判断。
也许她真的连与我认识都是受到暗示的影响吧?而从她突然想住到我家里开始,这种影响就已经开始偏离了正常思维了。
其实现在回过头去想想,许攸然突然想要住到我家里,就已经很不正常了吧。
我甩了甩头,把心头的一丝烦躁给甩掉:“许攸然,你先休息一下,等你精神恢复了,我再慢慢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许攸然看向我,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
我能看到,在她眼底深处的一丝疏离和质疑。
这是面对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但对方却要安排自己行程时的自然反应。
我心头一声叹息,带着许攸然离开了术技楼,在师父的帮助下先给许攸然找了个酒店住下。
至少,先让大家都恢复一下精神再说。
当我们订好酒店房间的时候,我看到东边已经吐露出一丝鱼白。
“师父,她可以摆脱暗示多久?”我找到了师父。
坑货师父一开始有很多东西都没有告诉我,等到仪式都结束了,他才跟放电影彩蛋一样的往外面出货。
“如果我们可以干掉幕后黑手,那就是永远,但在干掉那个黑手之前,一个月就必需做一次仪式!”
师父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的解释起来。
“这种小仪式不费什么材料,弄起来也简单,现在的你都可以做,但问题在另一方面!”
我已经明白了师父的意思。
“问题在于许攸然会不会信任我吧?”
“如果她从认识我开始就是受到暗示,那么当她开始真正清醒的时候,她还会不会信任我?”
“如果她的记忆再错乱一下,反过来把我当敌人都有可能!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