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黎没有去接缰绳,宝石蓝的眼睛看着地面,脚轻轻地蹭了一下。
“那好吧,你和云潮一匹马。”霓裳看出了她不会骑马,面无表情地说了句,随即御驾而去。
两匹马踩着官道的黄尘路轻快而行,道理两旁的原野被月光描摹成浅灰色逶迤而去,扑面而来的风夹带着原野特有的气息。早春的天气,白天尚好,一到夜晚便冷的冷害,月黎的薄衫与赤足,抵御不了马匹急驰时带来的冷风,紧紧地贴在她的背后。
霓裳不想去看他们,在前面不停地催促奔宵。两匹马飞一般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一路上,相互都没有说话,默默跋涉。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灯火渐渐多了,原野依旧在四周蔓延,而眼前依稀是一个古老的小镇。
街上空寂,户户大门紧闭,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和婴孩的啼哭,将古镇衬托的更加荒凉和阴森。
这条街上似乎并无人烟,一进小镇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苔藓味。
整个镇上,似乎只有一家‘软红院’依稀还有几个喝的烂醉如泥的客人,怀里抱着涂着厚厚香粉、姿色一般的姑娘。即便如此,气氛也是冷寂的萧条的。
忽然一声,极低的饮泣从屋角传来。
霓裳的耳朵突地跳动了一下,眼睛在午夜透出鹰一样的光芒。
黑暗的墙角,躲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着一身破败的衣裳,棉絮一点的露出,乌黑的小手里拿着刚从软红院楼上丢下来的沾着泥土的一小块桃花糕。
她在哭泣。小小的身子瘦的像根竹竿,脸上生了很多的麻疹。——哭泣是因为,即使有食物放在面前,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直到霓裳走到她面前,她也没有抬头,依旧在哭泣。
“你叫什么名字?”霓裳问。
小女孩没有回答,缓缓地抬起头,惊恐地睁大眼睛,指着远处低矮的房子,“娘……娘在家里,她……她不动了,好多的老鼠,好多好多的老鼠。”
霓裳不觉一怔,问,“你娘怎么了?”
小女孩紧紧地八桃花高抱在怀里,咳了两声,不停地颤抖着,喃喃自语,“娘……娘在家里的床上,她不动了,好多的老鼠……”
霓裳的手想去触摸她的额头,她马上躲开了,指着她的身后惊恐万状地,说,“就像这样……娘……娘过来摸我的额头,我看见门被鬼推开了。有鬼,真的有鬼……他在娘的身后‘咔’地一声咬了下去……”说到这里她忽然站了起来,绕过霓裳眼睛直直地看着前方,“娘……娘……娘……”
话未完,瘦小的身子,缓缓地倒了下去,她的手里依旧紧紧的攥着半块沾着泥土的桃花糕。
霓裳忍住泪水,弯腰从地上抱起小女孩的尸体,朝她手指的房子走去。
那是一间不大的老房子,半片篱笆,围成一个院子,院里有口老井,依旧显然很久没有使用了,四周生满了锋利的青苔。
推开半片将合的门,霓裳缓缓地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