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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1)

西门坡 姚鄂梅 3320 2024-11-18 12:44

  早操结束后,整栋楼淹没在杂沓的脚步声里,依稀听见有人在喊:“快!要来不及了。”“行了,别弄了,再磨蹭就要锁门了。”

  脚步声渐渐稀拉下来,最后一个人跑过走廊之后,整层楼一片寂静。

  每层楼有一个公共卫生间,两个洗面台,我以为,这些人忙碌了一早上,卫生间里定会一塌糊涂,没想到干净得像刚刚打扫过一样,一星水迹都没有,窗口那里,居然摆着一只玻璃的椭圆形花瓶,里面养着一丛青翠的水竹。这已经是我进来后第二次感叹它的干净了,这里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

  洗漱完,收拾好房间,便带着小优下楼,说不定庄老太已经在餐厅等我们了。昨天她答应今天带我们出去看房子的。尽管这里不要钱,又很舒服,我还是不得不去租间属于自己的房子。

  有个年纪较大的老女人正拿着一只空饭盒从外面进来,见我们下来,笑着向我们指了指餐桌,那里有两只倒扣着的塑料小盆。

  一大一小两个托盘,上面分别写着:辛格的早餐,小优的早餐。

  我拿着它们问那个人,纸条是不是她写的,她摇头。

  那就只能是庄老太了。便问她庄奶奶在哪里,她还是摇头。她似乎不爱说话,但她的头摇得令人温暖,因为她是笑着摇的,让人觉得她在为她的摇头表示歉意。也许我们起得太迟,要不就是庄老太有事,只好先出去了。

  她开始在旁边打扫厨房,我揭开了倒扣着的塑料小盆。

  我的早餐是一小碗稀饭,一个馒头,小优的早餐是三分之一碗稀饭,半只馒头。真是精打细算哪,半个馒头都不浪费。

  馒头倒是不错,很有劲道,似乎是老面发的,比外面卖的好吃。稀饭也熬得不错,跟家里小锅熬的没两样。愉悦的口感顿时抵消了刚才的不快。

  小优的半只馒头剩了一小半,稀饭也只吃了几口,说是再也吃不动了。这才觉得,她们的量的确掐得很准,不象我们在家里,小优没有哪顿饭不剩,最后不是倒掉就是我胡乱吃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我们吃完,刚才那个女人马上绞了拖把,开始打扫餐厅。

  我刷了盘子,按照墙上的程序把碗放进立式消毒柜里。既然庄老太不在,我只好一个人去看房子,到门口一看,那个黑铁门居然是锁着的。

  敲了一会,无人出来应声,想起刚才打扫的那个人。

  但餐厅已经锁门了,整个院子里安安静静,就像没有住人一样,不免让人心生恍惚,难道早上第六套广播体操的音乐、还有那些做操的人,以及她们忙忙碌碌的声音,全都是我的幻觉?甚至,我和小优刚刚吃下去的稀饭和馒头,也是幻觉?

  一楼走廊尽头有间房里依稀有些声音,凑近去一听,果然有人在里面说话。小心翼翼地敲门,门拉开了,里面有三个人,都坐着,怀里抱着一堆毛线活,此时全都睁大眼睛,不出声地看着我。我很客气地问她们谁有大门的钥匙,她们全都不吭声,就像听不懂我的话一样。她们看我的表情也很奇怪,似乎她们知道我是谁,要干什么,但又爱莫能助。

  我提到庄奶奶时,其中一个年轻些的说:“庄奶奶出去了。”另外两个马上埋下头去织毛衣,似乎她是她们推选出来的代言人。她们织毛衣的功夫可谓一流,虽然我也有一点织毛活的基础,但她们的指法实在是太快了,别说看清针法,我根本连她们的手指都看不清楚。

  又问庄奶奶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年轻女人说了句不知道,也低下头去织毛衣。两只手像两只上下翻飞的蝴蝶,叫人眼花缭乱。

  只好拉着小优出来。门一关,她们就在里面嘤嘤嗡嗡,本想凑上去听听她们在说什么,但又一想,我一个贸然闯入的外来者,有必要偷听她们说话吗?即便听到了,我也未必能懂。

  小优高高兴兴地在树底下捡树叶玩,我则在一旁茫然地踱步。越想越觉得蹊跷,明知这里门卫管理森严,明知我今天要外出,庄老太为什么不给那些人打个招呼?白白害得我在这里动弹不得,跟被囚禁了似的。

  又一想,没准庄老太此时正在外面帮我找房子呢,昨晚她就说过,叫我不要着急,不过是个住的地方,包在她身上。“不说别的,单看那段时间你对飞比,就值得我这样待你。”

  于是安下心来跟小优一起捡树叶,我告诉她,过会儿回到房间,我们可以把这些树叶拼贴在卡纸上,做一片“纸上森林”。小优一听,来了精神,非要我马上回房间去拿纸来(昨天登记时,庄老太为了哄住小优,给了她一些纸和胶带之类的东西。)她现在就要做“纸上森林。”

  等我拿了纸下来时,被树下一幕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不知从哪里跑出来四五个小孩,正团团围着小优,比较着谁捡的树叶最好看呢。再一看,飞比也在里面。

  孩子们有一句无一句地“审问”小优:“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几号房?”“你什么时候来的?”“你有妈妈吗?怎么没看到你妈妈?”

  飞比站出来说:“小优有妈妈,我看到过她妈妈。”

  “那她就没有爸爸。”

  “我当然有爸爸,我爸爸是做气象研究工作的。”小优哼着小鼻子说。

  “瞎说,有爸爸又有妈妈的人,不会到这里来,这里的人,只有妈妈。”

  “不对,爸爸妈妈和小孩,他们三个人永远在一起。”小优大声背着故事书上的句子。

  “你算老几?你说在一起就在一起?那我问你,你爸爸在哪?你妈妈在哪?你们三个人为什么没有在一起?”那个大男孩步步逼近小优,小优就快哭了,两眼却狠狠地瞪着他。

  我喊了声小优。孩子们马上安静下来,远远地看着我。小优噙着眼泪站在那里,我向她伸出双手,她却不像以往似的,朝我奔来。

  我走过去,像在幼儿园那样跟他们打招呼,可他们谁都不吭声。他们似乎还不会跟人礼貌地打招呼。

  他们当中,最大的可能就是刚才冲小优喊“你算老几的”那个男孩了,约摸**岁的样了,表情倔倔的,一看就不好打交道。我避开他,问那几个小一些的:“你们都住在这栋楼里吗?”他们点头。

  “你们的妈妈呢?”想想刚才他们对小优的“审问”,又想想起庄老太昨晚在洗澡间说过的话,觉得他们可能真的只有妈妈。

  “她们出去做事了。”

  难怪大门要锁起来,很可能只是想把孩子们关在里面。

  我把纸交给小优,她马上忘掉刚才的不快,兴致勃勃地做起手工来。飞比和另外几个小孩走过去,争着要给小优打下手。这下倒把那个大的给孤立起来了,他不屑地在旁边看了一会,开始往树上爬。树杆很粗,是经过多年修剪的老树,光秃秃的没有枝丫,爬起来很费事,也许他已经很用力了,但旁人看起来,他不过是可笑地抱着树杆蹭痒痒而已。

  我对他说:“找根绳子来,在树上缠几道脚蹬就可以了。”

  他看了我一眼,想了想,进屋去了。

  不一会,他出来了,手里拿着根长长的绳子,他看我的表情柔和了很多。我帮他往树上缠起来。还没缠完,他就迫不及待地往树上爬。这个年纪的小孩,手臂的力量已经足够了,身子却还很轻,没几下就爬了上去。

  这下他可成了那些孩子的榜样,个个甩了手上的树叶,争先恐后往树上爬。

  男孩继续往上爬,爬两步朝下面笑一下:“你们也想上来?做梦!”

  孩子们果然爬不上去,个个回头央求地看着我。我说:“我们不玩爬树,我们玩别的。”我记得三楼房间里有只小板凳,心里有了个主意。

  我让树上的男孩帮忙,把绳子穿过树枝挂了下来,再把板凳牢牢地固定在绳子上,一个简易秋千架就做好了。我让小优先来给他们做示范,稍微荡了两下,小优就高兴得尖叫起来:“高一点,妈妈再推高一点。”

  两招让我在瞬间成了孩子王。小孩子们认为那秋千架是我给小优做的,全都一脸讨好地望着我,希望我能抱他们上去荡一荡,一旦上去,就恨不得再也不要下来。表情倔倔的大男孩开始在树上叫我阿姨,我吩咐他下来,站在秋千架前做护卫,以防万一哪个孩子手没抓牢,从板凳上掉下来,我则在后面轻轻地推。孩子们按照我的命令,站在一旁排队等候,荡满五十个就下来,换另一个上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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