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似乎有什么在振动。奇怪,这儿又没有信号,手机应该是接不到电话或短信的。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原来是系在手机上的蓝色石头在颤动。而且那种蓝色像之前一样变得暗沉,完全失去了那种蓝色的深邃。猛然想起这颗石头触及子宁将军时的情形,她连忙将手机连同蓝色石头塞回口袋里,生怕石头和尸体有一丁点儿接触。她可不想再和僵尸打架了。就在她以为只要收好蓝色石头就会没事的时候,口袋里的石头振动得越发强烈,她的脑袋甚至开始有些发麻的嗡嗡作响。"啊..."她抱住脑袋所在密室的角落。
修文怔了怔,手中的培养皿险些就摔在地上,幸好旁边的研究生师兄眼明手快帮他捞了起来,"嘿,师弟,发什么呆?"
"没什么。"修文很快地回过神来,浅笑了一下,"谢谢你,师兄。"
"小心点。"研究生师兄放好培养皿,叮嘱了他一句,"做实验要专心。"
"对不起。"修文笑嘻嘻地说。刚才他感应到子归了,她似乎去了子宁将军的墓室。可是为什么?她怎么可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难道...他放下手上的实验器材,说:"师兄,我突然想起有件很要紧的事,得先走一步。"
"看出来了。瞧你就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师兄很爽快,"行了,剩下的我来弄,你今天就先走吧。"
"谢谢。"他很快地收拾好东西离开。他还是赶紧给老家那边打个电话,看看子归是不是在那边出现了。
没想到走出大楼迎面碰上了皇甫律,"阿律!"他向皇甫律打招呼。
"修文?"皇甫律有些意外地向上抬了抬眉毛,"今天的实验这么快就结束了?"
"没有,我有事先走罢了。"他笑说,"阿律你们组今天好像没有实验,怎么会到这儿来?"他们住在西区的宿舍,可是皇甫律却跑到大老远的北区来了。
"有点事。"皇甫律回答得很含糊,似想遮掩什么。
"什么事啊?"他却没打算就这么放过皇甫律,继续问道。
"你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么?"皇甫律沉声问。
如果是平常人,被皇甫律这么冷冷的目光一扫,立刻噤声了——可惜,皇甫律遇上的是他,他可没那么容易唬弄。"我不过是想看看阿律你的"有点事';会不会和子归师妹"有点关系';罢了,干吗给我脸色看呢?"他无辜地说道。
"子归?师妹她怎么了?"皇甫律皱了皱眉,问。
提到子归可就有点像人的反应了,不然冷冰冰的活像机器人。他说:"我感觉到师妹有危险,所以想去找小修修打听打听。"
"师妹和悟皈不是在准备文化节的活动吗?能有什么危险?"皇甫律淡淡地说。
"上次师妹不是在越野寻标的活动力遇到危险吗?难道危险来临还会给我们挑时间?"他笑着反问。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皇甫律的情绪没有受到他有些挑衅的话的影响,"师妹和悟皈挑的那个地方我已经去特别检查过,那儿没有危险。"
"阿律,你对师妹的事情还挺关心的嘛!你以前和师妹好像没要好到这个程度吧?"他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笑呵呵地说着,"哦,我知道了,因为阿律你的前世曾经把师妹五马分尸了,你觉得愧疚对不对?"
一抹狼狈狠狠地扇在皇甫律脸上。
"其实阿律你用不着那么在意,我看师妹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咧着嘴拍拍皇甫律的肩膀。
皇甫律阴郁着双眼,说:"你不是担心师妹吗?怎么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的情况?"
"嘿嘿,对哦,我都急糊涂了。"他说着赶快摸出电话走到一旁去。
相比起来,皇甫律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他无法像子归那样清晰地记起前世发生的事情,许多事情都仅仅是朦胧的影子出现在脑海中,最清晰的只有过去复杂的情绪。有时候他很羡慕,甚至非常嫉妒子归可以让过去完全过去,而他做不到,明明记不清什么,内心却益发在意。明明花钱请人调查,已经能知道归王当年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可他却不敢看那份详细的报告。他也厌恶起变得婆婆妈妈的自己了。
"小修修的电话打不通。"修文走了回来,说,"我们就去师妹他们选定要当作这次文化节活动地点的地方吧。"
他沉默地点了点头。
子归还没有想到要怎样才能离开这个地方,因为她现在所有的精力都只能花在对抗脑子里的嗡嗡作响了。她吃力地摸出手机,扯下那颗蓝色石头丢在一旁,那种感觉才算过去。"还以为这次要挂了。"她吁了一口气。真搞不懂这颗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难道它特别偏好尸体?不应该吧,至少以前她遇到有人死的时候它也没什么反应。那就只能说它特别偏好子宁将军的尸体了。"卞俞雷..."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也许过去子宁将军和他相处得不是特别好,可是她从没有否认过,子宁将军在卞俞雷面前才有喜怒哀乐这些正常人有的情绪。即使对自己的妻子柔娘,子宁将军也没有表现过自己的怒气,在归王面前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到他知道卞俞雷杀死了他的好友赵北易,他才在卞俞雷面前戴起了疏离的面具,而他这么做也让卞俞雷非常恼火——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卞俞雷要生气,卞俞雷和子宁将军之间不就只是一个条件交换的关系吗?难道卞俞雷在不知不觉间把自己认为是"交换回来的东西"的子宁将军放在了心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修文师兄说过,归王死的时候是仿佛被五马分尸一般,人们传说是子宁将军化为厉鬼作祟,可是她知道子宁将军死后便在鬼界做苦工了,根本不曾去当厉鬼杀人,而且在被归王处死的时候,子宁将军内心虽然悲伤绝望,可是更多的是释然和解脱,他是不可能去杀归王的。那么做那些事的很有可能就是秦霜和那些殉葬的人们的鬼魂了。但归王也懂得一些奇门异术,应该有所防范的。从过去卞俞雷煽动那些被归王杀死的人复仇,她很直接地联想到,或许归王的死是卞俞雷操纵那些被归王冤杀的厉鬼前去报复的结果。
又反复拨了楚修的电话,还是拨不通。"卞俞雷..."为什么她始终无法记住卞俞雷的长相呢?他知道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正说明他就在她身边,而且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没想到子归小姐会提起主人的名讳。"一个熟悉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会说卞俞雷的是主人的不是...
"雪蕴?!"子归吃惊地看着突然出现在墓室里的白衣少年,"你不是受了重伤吗?现在已经没事了?"对于雪蕴怎么来到这儿的,她已经觉得根本没必要追究,反正他有个无所不能的主人,那么他神通广大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托子归小姐你的福。"雪蕴哼了一声。
"若不是你坚持要杀死辟邪兽,至于受那么重的伤吗?"她瞟了雪蕴一眼,颇有些说他自作自受的味道。
"你...!"雪蕴怒视着她。
现在这情况和当初刚认识雪蕴的时候完全逆转过来了呢,想当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的人可是她,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情况开始改变了?"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哦,又想盗墓了?"她突然发现自己说话的语气和修文师兄有些像。
"哼,主人叫我来带你回去。"雪蕴不甘不愿地说。
"敢情你家主人在我身上装了发信器还是窃听器?不然怎么会对我的行踪这么清楚?"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连忙低头去搜索自己身上可疑的地方。
"主人根本不需要用那些东西。"雪蕴甩甩头,说,"我还从来没看到主人对一个人这么在意。"
"那我是不是得谢谢他的抬爱?"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卞俞雷的关心自然不会没有目的,只是她没有想到,卞俞雷的坚持竟然可以这么长久。
"你到底要不要走?"雪蕴不耐烦了。
"当然要!我可不想和一具尸体待在一起!"而且还是一具会自己跳起来的尸体。"喂,不如你带我去见见你的主人吧。他那么费心要你来找我,我总要去当面谢谢他。"
"我想主人不需要这种道谢。"雪蕴瞥她一眼,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子归小姐是想去试探什么,可不是单纯想说声"谢谢"。
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的子归并没有坚持,只是耸耸肩,"那就请你转达我对他老人家的谢意吧。"有很多事情即使知道了,也不一定要说出口。
雪蕴怀疑地打量着她,警惕的表情让她觉得有些好笑。"子归小姐,你别想着与主人为敌。"雪蕴警告道。
"这句话你以前好像说过。"她笑了笑,"我还欠了你的主人一些东西,怎么敢与他为敌?"
雪蕴严肃地看着她,"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
她点点头,"我当然知道,你的主人还亲自跟我解释过。"
什么时候的事?雪蕴脸上明白地浮现出这个问题。
"就在你受伤的那段时间。"她说。其实也不能说是卞俞雷对她说的,而是卞俞雷让她看到的。其实她也不太明白,本来她以为卞俞雷会卖关子到底,不让她知道过去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卞俞雷竟大方地让她彻底了解过去发生的事情。或许卞俞雷是打算让她明白子宁将军曾经答应过他的事情,要她替子宁将军完成罢了。"算了,他不想见就不见。"她摆摆手,说,"不过帮我带句话给他总可以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