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感觉对了...
“慢着!”江折颜跳下马,双膝跪地道:“父王,我还不能出城!”
江夜麒眉梢一挑,问道:“怎么了?”
“我…还要找一个人。”江折颜压低了声音。
……
沉默了许久,江夜麒微微点头,同意了江折颜的话。
崔雅茹有些弄不懂了,轻轻唤了声,“王爷…”
“万事小心,办完之后立刻出城与我们会合。”江夜麒驾着马,转身。
“父王,我也还有事要办,你们先走吧。”江怀玥手持玉扇,但是眉目间已经没有往日的风流倜傥,而是杀伐果敢的决心。
江夜麟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放心不下映书那丫头?”
江怀玥默了默,只听他父王叹气,道了声“去吧——”
江司泓咬牙,蹬地而起,只听长剑铮鸣一声,直刺江夜麒后心——
“铮——”又是一声,江司泓的手臂被震得发麻,怒视着江折颜。
两人过招,出手都是狠厉无情,江司泓招招果敢,江折颜步步相逼…
江夜麒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沉道:“我们走!”
话一说完,其他人就跟着出了城门。
云逸还有江怀玥留下和江折颜战斗,对付那些小喽罗。
朝雍殿——
“啪!”江夜夙怒吼一声,“你说什么,他们竟然出了城!”
那个通报的小兵额头紧紧贴在地板上,半天不敢说话。
“守城门的人都死了吗?为何不拼死守住城门!”江夜夙又发话,一张脸涨得通红。
“回…回皇上…守城门的将士们早已被颜世子的精魂卫杀死了。”
江夜夙一听,立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瘫坐在龙椅上。
他没想到,本来周密无漏的计划,怎么就有个这么大的缺口?他怎么就没想到,那几个人武功如此厉害?
宫门外的精魂卫又怎么得知他们遇难?
“皇上,这宋将军的遗体…”福公公站在一侧,揣摩着君王的意思。
江夜夙眸子一冷,道:“扔到乱葬岗!”
……
福公公的心寒了寒,点头称是。
宋铁铭英雄一世,却死得如此凄凉,他把江折颜推出宫门。自己却被乱刀砍死,血肉模糊,看着渗人。
现在还要被丢到乱葬岗,任凭秃鹰啄食…
真是可怜啊可怜。
福公公心中叹道,果然君王的心不好猜,更何况江夜夙这人生性猜疑,同他一起,无疑是与虎谋皮!
踏着碎雪,福公公走进了往日繁华如今却落魄不堪的宋府。身后跟着一群将士…
徐姨娘双眼黯淡无光,见着徐公公来,急忙诚惶诚恐的拜了拜。
福公公上前一步,说道:“圣上有旨,徐姨娘接旨吧。”
“是。”徐姨娘愣了愣,跪在了地上。
福公公扫了宋府一眼,忽然眉心一拧,问道:“怎么…不见宋大小姐?”
“别提那个贱人了,把宁姨娘她们埋了之后,就不知道那个贱人去哪儿了!”柳姨娘恨得牙痒痒。
“柳姨娘,怎的在公公面前如此不懂礼数!”徐姨娘低声呵斥道。
宋瑶琴嘟囔,“我娘说得没错啊。”
“唉。”福公公摇摇头,小心翼翼的摊开明黄的圣旨…
那圣旨的大意便是,宋铁铭意图谋反,不肯交出兵符,江夜夙削了他的将军职位。府中一切充公,男丁入宫为奴,女子倒卖花楼!
“什么!”徐姨娘尖叫一声!
其他几个更是一脸不可思议,随后眼中布满了恐惧。
福公公见惯了这副样子,习以为常,转身让身后的人将宋府的东西全部带走。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公公,将军不会造反的,公公。求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没错啊!”徐姨娘跪着往前走,拉住福公公的一片袍角。
福公公一脸嫌弃,抽出了袍角,冷道:“宋将军犯了如此滔天大罪,本应被诛九族,可是皇上仁德治国,念他驻守边塞有功。这才打消了诛九族的念头,你们保住了一条命,应该叩谢圣恩了!”
“不,我不要被卖进花楼!”柳姨娘尖声一叫,她怎会不知那花楼的意思。那是做娼啊!
福公公看了她们一眼,随即唤了一个士兵道:“去宋府找找,看看宋大小姐在哪儿?”
没看到宋琉璃的身影,福公公有些不安。
可是大家把宋府翻了个底儿朝天,却也找不到宋琉璃。
柳姨娘眼泪哗哗的流,将那脸上的胭脂水粉都冲走了,面色恐怖。她气愤道:“那个贱人一定早就知道我们会受惩罚,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难道爹今日知道自己会出事,特意在进宫之前跟宋琉璃单独说话,就是让宋琉璃先逃跑?”宋翟玉猜测,脸上出现不平和不甘。
福公公一听,挑眉问道:“你说,今日进宫之前,宋将军特意交代了宋大小姐事情?”
宋翟玉点头,道:“葬礼一结束,我就看见宋琉璃带着薄荷走了。”
她看见宋琉璃双手空空,像是出门游玩一样,也没在意。可是现在联想起来,可能宋琉璃早就知道真相,却一直没有告诉她们。
是宋铁铭让宋琉璃不说的,还是宋琉璃故意不说的?
这时,一个人跑过来,在福公公的耳边附语。
福公公眉目一沉,说:“那东西没在宋将军的身上,也不在府中,必定…被宋琉璃带走了!”
望着天边滚滚的乌云,如铅般沉闷。
“下令缉拿罪臣之女,宋琉璃!悬赏三十万两!”福公公脚步匆匆,卷起一阵微风。
福公公走后,宋府传来哭天抢地的声音,官兵们押着宋府的姨娘小姐往囚车上丢。
林姨娘不甘受辱,砰的一声撞向了宋府门前的柱子。鲜血四溅,染红飘雪。
“娘!”宋天阑挣开束缚,抱着已经断气的林姨娘哭成了泪人儿。
“真烦。”一个官兵厌恶道,就要去揪宋天阑的后颈。
“你放开我。”宋天阑转身,一口死死咬住那个官兵的手,疼的官兵呲牙咧嘴。一脚踹上宋天阑的心口——
其他人冷眼看着,谁都没有上前阻止。
宋天阑吐出一口淤血,倒在雪地中。
那官兵捂着自己被咬的手,啐骂一声“晦气”
“哎哟哟,我的天呐,这么小的孩子官爷您也下得去手啊!”只见一个紫衣少年走近,急忙把昏死过去的宋天阑抱着,用手试了试鼻息,还好有口气在。
这紫衣少年,正是百里风月!
“你又是哪儿冒出来的东西,没看见爷在办事吗?给我滚!”那位官差一脸怒相。
“官爷息怒,小民只是路过,路过。”百里风月谄媚一笑,忽然从怀中掏出一把银票——
那官差瞪得眼睛都直了,只怕他做一辈子官差也拿不到这么多钱吧!
“你想干什么?”官差眼睛盯着银票,嘴巴却继续保持刚正不阿。
百里风月笑的更明媚了,“官爷刚才那一脚踹得不轻吧?不知有没有伤到脚踝或者脚趾头,小民这儿有些钱财,给官爷的幸苦费。”
他将银票塞进官差的手中,又说道:“小民近来家中丫鬟缺缺,向官爷要了这个孩子如何?”
官差要了他的银票,自然是要给人的。
思前想后,这宋天阑不算重要,反正都是要卖入**的。如今自己让她跟了这个有钱公子,算起来,自己还算是做了件好事!
官差满意的点头,将银票揣进怀中,大声道:“多谢公子关心,今儿晚上我请大家喝酒!”
那官差似乎是个头头,自己收了贿赂,肯定不能独吞呐,万一让别人说了闲话就麻烦了。所以他这样说,免得引起其他手下不满。
百里风月抱着宋天阑,又回头看了看林姨娘,微微叹气,准备走人。
“公子,救救我。”宋瑶琴见宋天阑竟然被救了,心中焦急,急忙求救道。
那一双眼睛,还不忘放电。
百里风月轻笑一声,“姑娘,你眼睛似乎痉挛了,还是赶紧让官爷给你找个大夫看看吧。”
说完,百里风月很有礼貌的告辞了。
——宋瑶琴直跺脚!
“呵!学会勾引男人了啊。”宋翟玉在囚车中讥讽道。
宋瑶琴微微一笑,说:“就允许三姐勾引男人,我就不能吗?”
“都给我老实点儿,哪儿那么多废话,去了**,有你们勾的!”官差双手叉腰,怒目圆睁!
大家只好闭嘴,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惆怅和无奈。
百里风月把宋天阑带回百草堂,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和寒气,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可是百里风月刚准备走开,忽然躺在床上的宋天阑拉住了他的手,轻轻喊道:“娘——别走…别丢下阑儿…”
百里风月驻足,叹息道:“人生老病死本就平常,你这样哀戚也只会伤了身体罢了。”
他拂开宋天阑的手,发呆。
宋府的劫难躲不过,他也救不了那么多人,现在这个宋天阑,他该如何是好?怎么安顿?
京城最近闹得满城风雨,各处贴满了通缉令。
“宋将军怎么会谋反呢?这不可能!”
“是啊,宋大小姐宅心仁厚,绝不会是帮凶的。”
……
百姓们议论纷纷,将城门边的通缉令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的城门,守着的人似乎更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检查。
“小姐,他们把你画的好丑哦。”薄荷指了指那张皇榜,瘪嘴道。
她嘴巴一动,粘好的痣就掉了下来,薄荷大惊,急忙勾着头再次粘好。
宋琉璃扫了一眼,冷道:“我们走。”
她穿着一身布衣,脸色暗黄,看起来和普通的人没什么区别。
只是身材略显纤瘦,摆不脱那副女儿家走路的姿态。
再加上日子一天天过去,她这肚子凸出来了,像个圆滚滚的小皮球。
“小姐…”宋琉璃瞪她一眼,薄荷急忙改口,“公子,我们到底还要在京城留多久啊,咱们这样,迟早会被人发现的呀!”
薄荷捂着自己的大黑痣,一说话就得掉下来,让别人看到了,多尴尬啊!
“咱们现在也出不去啊!”宋琉璃摸摸饿的咕咕叫的肚子,估计孩子又在催饭了!
踏进客栈,宋琉璃随便点了两个菜,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等着。
她看着人来人往的京都,思绪再次飞回了少绾下葬那日。宋铁铭对她说的话!
“琉璃,爹这次进了皇宫,只怕再也出不来了。一旦葬礼结束,你赶紧回宋府从我的书房中拿走银票。一个人立刻出城赶到边塞,找到胡先生!”
宋琉璃虽然照着他的话来,却始终放心不下宋铁铭。还有薄荷…
她带薄荷出府,立刻置办了一些遮掩自己的物什,找了个客房。
当她再次踏上街的时候,就听说贤德双王被皇上追杀,宋铁铭叛国被诛的消息。
一切来得太快,她简直接受不了。
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她,留她一个人孤独活着。
寒风瑟瑟,她的眼眶忽然酸胀,水汽朦胧。
“不冷么?”伴随着冷冷的声音,宋琉璃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披上了一件衣服。
她回眸,讶然。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正是一身黑袍的江折颜,他大摇大摆的坐在宋琉璃身边,自顾自的喝茶。
江折颜放下茶杯,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宋琉璃盯着他,贤王不都已经出城了吗?怎么江折颜还在京城,而且这么大摇大摆的,就不怕被皇上发现?
“菜来喽!”小二端着菜,摆放的整整齐齐,说道:“客官慢用。”
薄荷将筷子递给宋琉璃,踌躇着给不给江折颜也拿一双。
江折颜却不客气的等薄荷纠结,自己拿了筷子,端起碗吃了起来。
“这是我点的,要吃你自己另外一桌等着。”宋琉璃拿筷子敲了敲江折颜的手背,冷道。
“我是你夫君,为何不能与你同桌吃饭?”江折颜不顾宋琉璃的阻拦,继续夹菜。
宋琉璃咬牙,说:“我已经说清楚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江折颜点头,淡道:“是啊,我也说的很清楚了,我不会放开你的。”
……
两人激烈开战,薄荷自己扒饭。
江折颜付过银子,转头对着宋琉璃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宋琉璃幽怨的看着他,接下来我准备甩开你啊!
可是这话她不敢说,只得道:“我要出城。”
“现在城门守卫森严,你想要出城,怕是不行。”江折颜认真思索了一番,再看看她这一身行头,说:“就你这样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你的行头,不被抓才怪。”
宋琉璃瘪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上天安排的吧。”江折颜浅浅一笑,浅到宋琉璃似乎都以为自己看花了。
其实你知不知道,如果感觉对了,就算人潮再怎么拥挤,我也能感觉到你。
江折颜眸子垂着,心中掠过这句话。
“好累,我要休息了。”宋琉璃打了个呵欠,手不经意的摸着肚子。
江折颜的心忽然就颤抖了一下,眸子黑得发亮,“你这肚子…”
“我肚子怎么了?吃饱了撑起来了不可以吗?你还以为这里有个孩子不成,那孩子早就不在了!”宋琉璃心虚,一连串说出了好多的疑问句,不敢让江折颜找到反驳的机会。
果然,江折颜眸子黯淡,不再说话。
薄荷不发一语,连忙带着自己小姐上楼休息。
“折颜,找到了?”江怀玥赶过来,牵着映书的手。
云逸紧跟其后,映书面颊绯红。
江折颜眼神晦暗,说道:“嗯,在楼上呢。”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吧!再晚些江司泓就要带人来了,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江司泓不知道才怪呢!”江怀玥催促道。
昨日他们三人合力对抗江司泓,那人大败而逃,估计知道他们还在城里。所以城门的守卫愈加森严!
“你们先走吧,我要留下来。”江折颜坚持道,一脸淡然。
“不行,要走大家一起走,我才不会丢下你呢。”江怀玥捏紧了映书的手,昨日赶到德王府的时候,王府已经被封,他还焦急是否再也找不到映书了。
却发现江夜夙下旨让德王府的人全部充军,女的收入军营为ji女!
这江夜夙太狠了!
可惜他救下了映书却救不了映书的爹…
云逸站在他们背后,稍稍叹气,道:“玥世子,不是我家主子不愿意走,只怕是那宋姑娘。不跟着主子走罢了!”
…江怀玥皱眉,难怪折颜一个人坐这儿吹冷风呢,原来是宋琉璃丢下他一个人啊。
“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就去和宋小姐说清楚,一个人闷在这儿做什么!你和那白绘梨的事情都是八百年前的事儿了!况且白绘梨死都死了,宋小姐也不至于肚量小到和一个死人作对吧!?”
江怀玥在一旁分析的有理有据,自己觉得自己说得还不错,心中暗自得意。这番见解若是说出来,只怕大家都要膜拜他封他为第一情圣呢!
自己真是高情商…
“玥世子,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当初若是和映书姑娘说清楚。只怕现在都是拖家带口的吧!”云逸反驳,他不能允许别人欺负他家主子!
江怀玥被堵死…半晌说不出话来,一旁的映书也是面色绯红,像一个成熟的水蜜桃一样。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江怀玥玉扇一丢,落在木桌上发出声响,一脸无奈。
江折颜垂眸,他也不知应该怎么办。
“颜…颜世子…快救救我家小姐…颜世子…”
二楼忽然传来薄荷的声音,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客栈吃饭的人都竖着耳朵,颜世子?他们没听错吧!贤德双王不是已经反出京城了吗,颜世子怎么还在这儿?
容不得他们想清楚,只见眼前掠过一个黑影,蹬蹬两声。宋琉璃的房门已经被撞开了!
屏风后面,宋琉璃满头大汗,面如白纸,苍白的唇瓣抖索,嘤嘤道:“…疼…好疼…”
她双手捂着肚子,江折颜眸中没来由的惊骇,急忙抱起宋琉璃狂奔下楼。
江怀玥张着嘴巴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映书掐了他一把,道:“发什么愣,赶紧追呀!”
几人这才跑出客栈,客栈中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百草堂中,百里大夫轻轻叹气,颇有一种训斥的语气。
“宋小姐啊宋小姐,你要我如何交代你你才记得清楚,这腹中的孩子不知受了天宫哪个神仙的保佑。被你一再折磨却还顽强的呆在你的肚子里,我刚才把脉,发现孩子似乎被寒毒所侵!”
宋琉璃嘴角抽搐…一再折磨?
她瞟了一眼四周,还好江折颜不在,她紧张问道:“百里大夫,这寒毒…是什么毒?”
“这寒毒并不是毒,而是你体内寒气过多,体质虚弱。气血不足所造成的宫寒,如果再不注意,只怕这个孩子…真的与你无缘。”
宋琉璃听着那一堆不懂的医学术语,但是最后一句,她听懂了。
不行,她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什么叫与她无缘?明明这孩子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一定要出生,她怎么能阻止自己的孩子出生呢?
“多谢百里大夫提醒,我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
“唉…”百里大夫走到前厅,见到江折颜正焦急的坐立不安。他叹气,看来自己又要撒谎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