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变僵尸!
宋琉璃不理会江折玉的惊讶,对上江司泓那一双眼眸,里面满含戏谑。仿佛是想要让她出糗一般,要她跪着求着嫁给他吗?
呵!
她宋琉璃不是那么轻易妥协的人。
“江司泓。”
“嗯。”他淡淡应答,眼中似乎已经做好了听她说愿意的准备,但是——
“你说的对,现在碧落也没了,你一无所有。我还能怎样来报复你?即便这样,但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宋琉璃绝不会是认输的主儿!把我儿子和丈夫好好照看着,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就要你的希望再破灭一次!”
那一双清丽的双眸,有着难以撼动的坚定,似乎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一个小小的女人身体中,怎么会有那么令人震惊的力量呢?
江司泓如是想。
“你如今再次踏足这块土地,你那心中不羁的血液又怎么会不沸腾呢?这里曾经应该属于你,属于你们姓江的。若是你说不想收复失地,我不信!”
“你想得到的,你想保护的,我都要去摧毁!”
宋琉璃云淡风轻看着江司泓,盈盈一笑,“既然话已说清楚,那么在下就告退了。江公子,我销骨楼不是轻易能得罪的,那背后隐藏的力量,会碎了你全部的希望。”
如此自信的宣战,却是一个女人说出来的。
窗外渗透进来的阳光惨白,风卷了白纱飘渺如烟。
女子一身轻袍飞袂,留下一缕沉香,若有似无。
圆魄上寒空,皆言四海同,安知千里外,不有雨兼风?
八月十五,中秋夜。
高中空一轮明月照射大地,漠北灯火重重,映得楼宇辉映瑰丽。
花灯耀,阑珊处,。
此处皓月当空,他处风起云涌。
“瞧一瞧看一看咧,抢灯笼喽,抢到的岁岁平安,团团圆圆喽。”
锣鼓震天,引来路人围观。
圆木搭建的一个高大顶台,红绸相缠,中间一个大大的红灯笼特别显眼。
“今日老朽多增一个比赛环节怎么样?”那个布衣老头儿眉飞色舞,指着头顶上的那盏大红灯笼。
有人起哄道:“什么环节啊,每年都是对那些酸诗,也不搞点儿刺激的东西。”
那老头子笑眯眯的说道:“这位大爷说得没错,老朽正是觉得每年中秋都搞对诗着实无聊,所以今年老朽改变了方法。”
这说话的老头子,是漠北著名的灯笼王。
几乎整个漠北的家门口挂着的灯笼,都是他生产的。不过近几年他年老退休,都交给手下工人制作。
惟有中秋,他才会出手做上这唯一的一盏灯笼。
谁若是得了灯笼王亲手做的红灯笼,那么便会一家团圆。
虽然都知道这不是真的,但是为了图个吉利,漠北的人都愿意抢这红灯笼。
就连为案子焦头烂额的杨知府也带着家人出来赏月看灯,围在这人群堆里。
“知府大人,好巧啊。”
宋琉璃上前,微微一拜。
杨知府有些惊讶,急忙说:“巧得很巧得很,不想在这里遇上楼主,真是缘分啊呵呵。”
宋琉璃鼻梁上的面具遮盖了她的神色,一双瞳孔隐于暗处,那水润唇瓣却是微微泛起花色。笑道:“知府也是来抢这灯笼的?”
“对啊,楼主也是吗?”杨知府睁着一双下垂严重的眼睛,问道。
宋琉璃点头,这抢灯笼倒是其次,她主要的…是跟踪江司泓…
她相信只要紧跟江司泓,才能找到折颜和萌萌的下落。
两人客气几句,再不说话,都盯着那灯笼王一张一合的嘴巴。
“老朽想到的,是比武抢灯笼,谁若是先登上那顶台拿到红灯笼,那么就归他了!”
“灯笼王,你这不是存心为难我们这些不会武功的吗?不公平!”
“是啊是啊不公平!”
人群中有了异议,那些不会武功的人,岂不是就没有抢灯笼的资格了?
只见灯笼王笑了笑,摆手道:“各位误会了,老朽的提议很公平。老朽看来,这人群中还是有不少人会武功吧?不如这样,会武的人将自己的大穴封了,然后就和平民百姓一样了。大家看这样好吗?”
“嗯,这样不错。”
那些不会武功的人连连点头,觉得这样才公平。
江司泓眼眸微眯,勾起唇角看向身边的神秀,“夫人,想要那盏灯笼吗?”
神秀轻轻摇着惊鸿羽扇,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还要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夫君要给妾身拿下来吗?”
“一家团圆,夫人不希望我们一家团圆吗?”江司泓依旧笑得温柔,如同三月的风,却又夹着隆冬的大雪。
神秀垂着眼皮,覆了神色,依旧扯着僵硬的笑容道:“夫君,我们一家笼统就我们两个,都在一起了还要那破灯笼干什么啊?”
“万一我俩以后分开了呢?”江司泓伸手揽在她的肩头,盯着上方的红灯笼幽幽说道。
神秀心中一百万个愿意,可是也不能被江司泓看出来了啊,立刻变化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夫君这话是什么意思?夫君在哪儿妾身就在哪儿,妾身不会和夫君分开的。”
“为夫只是打个比喻。”江司泓轻笑着把神秀揽进怀中,像是抱着一件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外人不知还以为这对夫妇多么恩爱。
实则两人都表里不一…
“好了,马上开始了,要抢灯笼的赶快了。”那灯笼王又敲响了锣鼓,震得人的耳朵都快聋了。
江司泓站了出来,神秀急忙拦着他,“要封印身体几大要穴,你可别冲动。”
先前那灯笼王已经说得清清楚楚的,身旁的武士已经把自己的穴道点了,正目光灼灼的盯着那红灯笼。
明明这种玩意儿在江湖人眼中轻如鸿毛,但是飘零在江湖的人,心中也有个家的念头。
大家跃跃欲试,江司泓笑着拂下神秀的手,说:“待会儿解开就行了。”
“你就不怕你的仇家寻仇?”神秀瞄了一眼人群中的宋琉璃,淡淡道。
江司泓眉目如画,英挺的身姿在月光下愈发挺拔。他低道:“夫人吸了他们的血就行了,带着夫人出来,比带那群忍者都还放心。”
他伸出修长的双指在神秀的红唇上摩挲,眼中带着调笑。
神秀咬牙,忍着没咬死他的冲动。
老娘不收拾你,总有人收拾你!
她也是受了扶桑皇后的控制,不然早就踹了江司泓自己远走天涯了!
宋琉璃看着江司泓亲手点了自己的要穴,她开始激动了。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若是趁现在抓走江司泓,那是不是就可以用江司泓来威胁宋翟玉把萌萌放了?还可以救出江折颜!
比赛开始,一群五大三粗,年轻老年的男人都有。
攀爬上那顶台何其容易,只见这个人一脚踹下一个,另一个人脚滑摔下来,滑稽搞笑。引得围观的人捧腹大笑,口中还喊着快点儿。
宋琉璃退出人群,死死捏着自己的手。
她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自己的手下就在附近,宋琉璃转身奔走。
淡雅如雾的灯光中,江司泓轻巧避开对手,就算不能用内功。他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很快便爬上顶台,站在那红灯笼前。
笑的像是瑶池边望着仙荷的谪仙…
伸手轻轻取下那火光不灭的红灯笼,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双目穿透人群,望着那红衣胜血的神秀。
“今夜的红灯笼,就归这年轻小哥了。”
灯笼王笑眯眯的宣布,敲了一下铜锣,声音热忱。
江司泓从梯子上下来,将红灯笼举到神秀面前,轻声道:“夫人,喜欢吗?”
神秀吸吸鼻子,一脸感动,声线夸张的说道:“多谢夫君,妾身——好喜欢~!”
江司泓看着神秀那夸张的表情,面上浮着一抹嘲讽,“既然夫人喜欢,那就自己拿着吧。”
说着,他一把将红灯笼塞到神秀的手中。
那红衣少女提着个红灯笼,乌黑的秀发散发着黑玉般的淡淡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腻如白瓷。惊鸿羽扇持在手中,宛如暗夜的女妖莅临人间。
神秀在江司泓扮了个鬼脸,才缓缓的挪动脚步跟上他。
夜已深,中秋夜马上就要过去,路上的游人也越来越少,不少摊位开始收拾回家了。
神秀一直跟在江司泓身后,摇着手中的红灯笼玩儿,口中打趣儿说道:“夫君,你抢这红灯笼还真有用,至少还能照亮回家的路。”
江司泓脚步顿了顿,侧首…
回家…的路?
可是还不等他有其他所想,迎面而来的杀气让他顿时收回思绪,光洁白皙的面庞透着一股棱角分明的冷峻。
神秀自然也感受到了,她瞪着那群黑衣人,眼中复杂。错愕,却又好像了解。
“快走!”江司泓回身握住她的手,奈何刚才自己疯了穴,轻功施展不出来。
他有些懊恼,看着那群将他们两人团团包围的黑衣人,问道:“宋琉璃派你们来的?”
“江司泓,你逃不掉的!”
宋琉璃从暗处走来,一身盈盈如雪的白袍在夜色下飘飞,一双清丽的双目天意而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飘荡,繁华雍容。
“你今日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结果却要这样暗下杀手?”江司泓讥笑一声,有些鄙夷的看着她。
“成王败寇,不论手段。”宋琉璃简洁明了的回答他,负手而立。
“你最好把折颜和萌萌都放了,不然我可不会那么轻易的杀了你。”
江司泓握着神秀的手,轻抿双唇,冷傲孤清,淡道:“江折颜中了情蛊,你就算救了他也没有用。除非你想死——”
宋琉璃冷冷看他,嗤道:“别拿有的没的来忽悠我,就算死,也不是出于折颜的本意!”
“你怕是还不知道情蛊怎么解吧?”
江司泓像是看一个傻子一样看着宋琉璃。
神秀有些紧张的看了宋琉璃一眼,万一她知道了会怎么做?
火溟和冰恒玉两人只有死一个才能活,无论哪一个在世,都会掀起一场浩劫。
宋琉璃不说话,夜风吹过,穿透那具单薄的身子。显得悲凉…
“中蛊之人,必须用所爱的人心头血喂养蛊虫,才能解毒,否则,就等着死吧!”
“江司泓,你真是可恶!”
一月白男子乘风而下,眉目间染上一丝戾气,手中玉箫晶莹透润。
“我只是在帮她解开疑虑而已,怎么能说我可恶呢?”江司泓对上江折玉,语气颇为挑衅。
“我杀了你!”
江折玉逆风而行,带着凌人逼迫的气势,那一招,势不可挡…
神秀张大嘴巴,难道自己马上要守寡了?她在考虑自己以后回了扶桑就可以把江司泓的宅子家业尽收袖中,实在妙哉妙哉。
江司泓站在原地,不闪不躲,高挺的鼻子下。薄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只是一瞬…
宋琉璃看到了此生都不敢相信的画面,江司泓…一分为二了!
但只是一瞬间,她简直以为自己是不是刚才听了个惊天的消息之后出现的幻觉。
江司泓躲过那一招,立刻冲破了穴道,将喉中腥甜压下。与江折玉比对起来…
招式凌人,毫无生机,每一招都能致使人立刻毙命。
就这样相持许久,宋琉璃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吩咐道:“给我活捉江司泓!”
那群黑衣人连声‘遵命‘举着手中的长剑就刺去。
神秀不敢松懈,心中大喊,他奶奶的,我们是一路人我们是一路人。我也想让那个人死,你们别杀我啊!
心中一边咆哮,还要面不改色的对付宋琉璃的人。
虽然她已失了内功心法,但是拳法掌法却还是记得清楚。碍于手掌无力,那些练过武功的黑衣人身上犹如钢铁,痛得神秀直喊无量寿佛。
宋琉璃急忙喊,“别伤了…”那个女人…
话还没有喊出来,只见江司泓腾出一只手帮神秀打退一个黑衣人。之后又一心一意的和江折玉对决…
神秀脑袋有点儿木讷了。
他刚才…是救她?
可是他凭什么救她啊!本来两人就水火不容,心中谁都看不惯谁。
而且他早就知道自己是皇后派来监视他的啊…
敌人又来,她不得不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可是心已乱…还怎么纠正得回来?
神秀被逼的连连后退,江司泓被江折玉缠得挪不出手。
长剑自身后而出,泛着皎月的光辉,铮鸣一声。神秀大惊…她的后心!
“嗤——”
利器刺穿血肉的声音,那鲜艳温热的血溅在神秀白玉无瑕的脸颊上,又缓缓滴入泥土,瞬间湮没。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挡在她的面前,斜飞入鬓的剑眉蹙在一起,仿佛要拧出一个疙瘩来一样。
她甚至感受到了,那尖锐的剑尖就抵在自己的心口…
有什么在身体里面复苏…
有什么在口中撑开成长…
她想起来了…她刚才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圆月下,女子红袍艳丽如妖,白皙的脖颈隐隐现出花径。
随后爬上她的脸颊,盛开出一朵娇艳的曼珠沙华…
“咯咯咯…”
神秀轻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两颗泛着森然寒光的獠牙,白的让人寒颤…
宋琉璃吓得差点儿站不稳了…
尼玛尸变啊!不不不,是僵尸啊!!!
江司泓睁着迷离的眼睛,身后的黑衣人将刺进他身体的长剑拔出,连带出粲然的血花。
神秀闭着眼睛,无边的享受和惬意的吸着那鲜血的芳香。
随后,她伸出手,指甲犹如利爪。
双指并拢,在那个黑衣人的心口戳开一个洞,用力旋转,血如泉涌!
宋琉璃脸色惨白得跟一张纸一样…
“折…折…折…玉…玉…”她颤抖着唇瓣喊江折玉,他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却觉得血腥之气太过浓重。
蹙着眉毛问道,“大嫂,怎么了?江司泓那厮呢?”
刚才打着打着,人就不见了,但是他能感觉到周围的气氛变得很诡异。
宋琉璃哪还能回答这个问题啊,满脑袋想的只有一个字…逃!
“折玉,快走!”宋琉璃咆哮,尼玛她要跑,她要跑!见鬼了见鬼了!!救命啊救命啊!
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在往外冒,她甚至挪不动脚步了。
这不是普通的杀人,谁见过一个女人忽然长出两颗獠牙出来啊!尼玛唤作是谁都不能淡定啊!
宋琉璃拽着江折玉,像是求救一样。“折玉,我们快走,快带我走。”
要是她的腿还能动的话,估计早就跑了…
江折玉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可是听见那咯咯的笑声还有忽然袭来的冷意。他觉得…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再加上宋琉璃害怕得颤抖的声音,他不容多想,抓着宋琉璃施展轻功离开。
而那群黑衣人早就跑了…
唯一一个被神秀戳开了心脏的人紧闭双目,毫无生气。
神秀贪恋的看着血洞中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张着嘴允吸。
江司泓躺在地上,目光朦胧的看着那副奇异的画面…
惨白的唇瓣牵扯,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如同百合鼎中的兰花香气,萦萦绕绕,袅袅绕于苍穹不散。
血…
这个世界仿佛都被血淹没一般。
最后的意识,是神秀朝着他走过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