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妍一直紧紧地依着我,不似平日的开朗活泼。她拉着我的手,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惊恐:“漂,我害怕。”我关切地问她:“怕什么?”她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怀里:“我怕像漠和雅那样。”“不会的。”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中激情滚动,不知道霞的事能瞒多久,她还不知道我比她更害怕失去这段情。
我轻抚她的秀发,笑着问:“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不会也要打耳光吧?”她转忧为喜:“好啊,你打我。”她把我的手放到她的脸上:“打我打得有多狠,你对我的心就有多重。”她的脸温润光滑,令人不忍释手。刚好路过厂门口的伟人像,我深情地看着她:“记得吗?我是对他老人家发过誓的,他会永远看着我。”她深深点了点头,长长的睫毛温柔地闪动着,眼中的忧虑渐渐褪去。
霞和琴也和妍在一个宿舍,自从她俩来以后,我就不愿意上来,但我还是送她到宿舍门口,她轻声说道:“我先进去了。”依依不舍的样子。我拉住她的手,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她。闻着她秀发上洗发水的清香,心中充满了温馨:“要是能永远这样多好。”妍嘻嘻一笑,脸色娇艳:“等你娶了我,我天天陪着你。”这是一个梦想,但真的是太遥远、太渺茫。我不愿放开手,紧紧拥着她,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
宿舍里又在打牌,宏在上铺还没睡:“喝多了?”“差不多。”我摇了摇头:“唉,今天真是大喜大悲啊!”“咋回事?”胖子边打牌边支楞个耳朵,一看就是个戳是非的主。
我头喝得晕晕的,还没从刚才的感情波澜中回过神来:“我一个同学让女朋友踹了,另一个同学刚让女朋友收编了。”宏叹道:“那你同学肯定难受得很(郁闷啊)。”我心中追忆着往事:“他俩的托还是我拉的,女孩上大学了,这也没办法。”
“是这样?”宏目光炯炯:“那早就应该死了这条心。”“要做到太难了,残酷的现实啊!”我躺到床上,迷迷糊糊中听到胖子说:“明天伦请大家吃饭。”
第一节课刚下,胖子就转过来对大家说:“晚上伦在天天酒楼请客。”琴和霞抬起起头,满眼的惊讶,我心想最好别让她俩去。“有钱啊!”露笑道:“天天挺贵的。”胖子把头一昂:“那当然,伦哥他爸是我们厂的书记。”叶碰他一下,我心想:这小子长得精神,家里又有钱,怪不得这么招女孩。我看叶,调侃道:“你靠了棵大树呵。”
叶把眼帘一垂:“可是他天天赖着我的。”我对胖子笑道:“你哥可真没出息,找个女朋友都不认铆。”胖子两面都不能得罪,憋得说不出话。露打我一下:“你说话损不损,也不给自己留条后路?”我坦然一笑:“给我留啥后路?”“你也是……”露刚想说却被妍拦住了:“露姐,我求你别说了。”我也是什么?我心中疑云顿生。
我听胖子在旁边对琴说:“晚上你也一块去。”“我去不合适吧?我又不认识他。”我听她的口气是欲擒故纵。胖子心急如火:“没事,伦够意思的很,我和他是从小的坚钢关系,你就跟着我,只管去你的。”我恨不得踢胖子一脚,但心里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琴问霞:“你和我一起去?”霞摇了摇头:“我晚上要去教室看书。”
上课了,妍悄声问我:“琴认识伦不?”我哼了一声:“何止是认识?上回为了她,我们还和伦打了一架。”妍童真的明眸,充满了对这个复杂社会的惊奇:“不会吧?你和伦看着跟没事一样。”我大气地一笑:“男人嘛!”“那晚上怎么办?”她满脸的焦急。我轻笑:“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向着你伦哥。”
她悄悄拉了一下我的手:“你不是说说出来对大家都没好处吗?我还不是听你的,你就想想办法。”是啊,大家的这些糗事最好都能蒸发,我心里琢磨着到底该咋办。
课间拉着胖子去厕所,我严肃地对他说:“你晚上别叫琴。”“为啥?”胖子大不爽。我拍了他一下:“别瞪我,你去问你伦哥,你把琴的名字告诉他。”胖子疑惑地看我半天:“那我咋说吗?我都叫她了。”我窃笑:“你跟她咋说我哪知道,反正为你伦哥好,你最好别带她。”胖子茫茫然不知所措。
中午在食堂打饭,排了半天大家才吃上,露愤愤不平:“胖子跑哪去了?用他的时候就不见人影。”我笑道:“上一次我和胖子打架,他是不是给你代饭呢?”
“去你的,那天我过生日,我正在家给你们准备饭呢。”见宏瞪她一眼,忙改口:“那天我真的没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长啥样?”我噢了一声,看着妍嘿嘿一笑,她满脸羞红伸手捂我的嘴:“那天他就是给我代饭了,谁让你不理我?”我笑得更厉害:“都是我的错,人家照顾你,我还和人家拼火。”叶说道:“好了,你别欺负我妹了。”
我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霞,犹豫了一下还是说:“疼还疼不过来呐。”妍嘻嘻一笑:“我就知道你疼我。”我看见霞拿着勺子的手抖了一下,碰在饭盒上发出当的一声,琴突然插了一句:“肉麻。”全桌人一愣,空气中充满了是尴尬,我差点把桌子掀了,心想霞现在都没资格发火,你在这充什么大头?
妍微笑着走过去:“妹妹,我知道你是嫌胖子不在没人给你洗饭盒,嫂子给你洗。”霞抬头幽幽地看了我一眼,琴忙站起来:“对不起妍姐,我今天亲戚来了,心情不太好。”“那我更得替你洗。”妍拿起饭盒就朝外走,我过去接过饭盒:“你先把饭吃完,我和琴说几句话。”妍乖乖地坐回去。
在水池旁我问琴:“你是不是嫌我当年对霞不好?但是我俩已经完了,你总不能不让我重找吧?”过后我才知道,她发火跟这事根本就不搭界,她抢过饭盒自己洗了起来,我怜惜地轻声说:“咱俩晚上好好谈一下。”她侧头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叶她男朋友不是请大家吃饭吗?”“跟他们有啥吃的。”我在考虑晚上咋才能把她拖住,她把饭盒里的水甩了甩:“那我先走了,你晚上叫我。”我看着她的背影,想起霞,想起那些晚霞满天的日子……
有人拉我一下,妍在旁边笑我:“又想原来的女朋友啦?”我一惊,把心里话都吓出来了:“这你都能看出来?”“你肯定做了对不起你女朋友的事,要不然琴为什么生气?”妍垂下她纤长的睫毛。我半真半假道:“我刚问她了她说不是。”“那晚上她去不?”“我晚上把她拖住,你们先去吃。”看见妍把嘴巴嘟起来,我轻抚一下她的脸颊:“是不是让我打你耳光,你才放心我?”她嫣然一笑:“你是个大坏蛋!”我心里暗骂自己,我真是个大坏蛋!
下午上课前,胖子急忙把我拉出教室。“干啥?”我明知故问:“你中午跑哪去了?你没给琴洗饭盒她都生气了。”胖子神秘地说:“我去找伦哥啦,他也不让叫琴,你说咋办吗?”“你揽的事我可管不了。”我扭身就走。他拉我:“好我的哥哎,求求你帮帮忙。”我装作不情愿的样子:“不说啦,这事交给我了,那你也得回答哥一个问题。”胖子把胸脯一拍:“没问题!”
我平静地看着他:“上午我说叶靠了棵大树,露为啥说我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他反应了半天,才惊讶地问我:“你真不知道?妍她爸是我们厂厂长。”
我惊愕!换作现在人的心态肯定是惊喜,但那时候我的感觉是无望。妍她家的单位是生产电线电缆的部属企业,她爸的级别相当于地师级待遇,我父母虽然都是高工,但这和权力地位无关。我想起漠和雅的结局,想起洛曾经说,他俩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也想起宏说过,那早就该死了这个心,再加上和霞这搅不清的事,我忽然心慌意乱,就像昨天晚上妍对我说的,我害怕,真的很害怕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