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杏眼圆睁，看着沈默嘴角含笑，他握住准确的插进自己心脏的枪头，唇角的血淌在上面，唇边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这些年，你竟比我想的要好，很好.”她不知道他说的好是什么，她被林相的话，族人的灭亡驱使着，她没有忆起沈默的武艺高超，只依稀记得，他们在郊外游玩之时，遇见过匪盗，那时沈默身边只有一个她，她吓得浑身发抖，拽紧了沈默的衣衫。

　　沈默只是从怀中抽出绢帕，蒙在她的眼睛上，在她耳边嘱咐道：“乖，不怕，我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再睁开。”

　　她并不那样的乖，忍不住好奇的在触上沈默的手的时候便趁他不注意，撩起了一角，满地的尸体横陈，沈默鞋尖上的血一直滴在了她的心里。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对他一击命中，她将刺杀他当作使命，她背负的使命，她还未来得及思考的时候便被沈默一掌打了过来，她以为他要杀她，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而他的掌风只将她送回了地道中，他满是鲜血的手按在她头顶，嘴角却挂着一丝笑容，是沉重之后的释然，他放下的，是对她的包袱。

　　她杀，他还，一切两清。

　　不问朝夕，无关风月，只怪命运，太过清晰。

　　她颤抖的听见暗门之上有人闯入的声音，她拼命的逃跑，回到琴阁里放下了紫缨枪，才敢从他卧房的正门而入，而她看到的，他嘴角的笑容凝固成永恒。

　　月华手中的剑‘叮咚’一声跌落在地，她半蹲在红妆面前，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沈默对她的意义是不同的，可她要怎么下手，杀了沈默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拼命保护的人？

　　他故意将红妆塞入地道，背靠着暗门上方，等着门外守着的暗卫破门而入，将他们的注意力转开，留下一个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找到线索的方向，从而保护那个杀了他的人，平安无恙。

　　只是，仓促之间，他来不及布置，以王爷对他的了解，他回到王府拜谒，王爷只问了他：“何时杀了红妆？”

　　他没有回答，他再也不会回答了。

　　而月华不经意间揭开了一切，她又该如何自处？杀了红妆，将沈默的用心置于何地？让她独活吗？月华无法想象，红妆失去了沈默，该怎么走下去.。

　　猝不及防的瞬间，一双细嫩的手已经握住了青锋，拼尽了她今生最后的力气，‘扑哧’一声刺进了身体里，鲜血溅在了月华的身上，她抱住红妆坠落的身子，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帘，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红妆吐出几口鲜血，她双眼中的血丝密布，嘴角却是一弯讥讽的弧度，“月。。华，看我如今的模样，你可看到你以后的影子了吗？”

　　月华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她在告诉她，她便是她今后的写照？公子待她，便如沈默待她，他们终究有太多无可奈何，活在城府之中，保全自己是本能，保全她们，却要他们付出代价，少则是公子被责罚的六十鞭，多则是躺在棺中，那一具冰凉的尸体。

　　而这代价之中，又有多少是她们不知道的，辰曦被他灭族，而她只是一个质子，府中四侍，她的家人掌握在王爷手中，她又被隐瞒了多少。

　　“月华.离。。离开他。会。。会活得.”红妆最后的一句话哽咽在喉咙里，月华不知道离开公子，她会活得怎么样，她只看到公子手中的铁扇在淌血。一招毙命，公子的扇子向来精准，铁扇从腰间抽出，如流星划破长空，划过红妆的颈脖，让她再也无法告诉她。

　　他立在门口的身影颀长，朝阳从他身后升起，撒着淡薄的光辉，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同他回到王府。

　　轩将她打横抱起，一路回至枕霞阁，他迫不及待的吻上她双唇，几日的分离，他担心她，几次就要冲出枕霞阁外的阻拦，可他害怕自己赶不及，当他满心欢喜的以为她也同样的顾念他的时候，她眼中有的，只是听了红妆一席话之后的淡漠。

　　如此近距离的纠缠，月华闻到公子身上那股清香愈加明显，她眼中有泪水渗出，他并未有放开她的意思，加深了这个吻，恨不得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的大掌从她腰间抚上，扶着她的白皙的颈脖不断往自己怀里压去，月华双手无力的攀在他背后，他明显不希望止于此。

　　双臂穿过她膝盖，将她一路抱到卧室里间，他将月华放在床上，俯身便压了下来，她的杏核眼中泪光点点，看得他心中一阵火气涌了上来，顾不得许多，剥落了衣裳，双唇便贴上她冰凉的肌肤。他在她身上剧烈的起伏，月华咬紧牙关，不让那羞人的声音溢出口。

　　“月华.月华.相信我。”他俯身在她耳边一遍遍的说道，他在她面前竟慌乱至此。多年的谋略，已将他打磨的圆润，光泽闪耀，可她总能轻易挑起他少见的情绪，让他慌乱，让他不知所措。

　　白如玉石的肌肤上深浅不一的痕迹遍布，这一次月华没有再回应他，只是躺在身下任他摆弄，她的心已经冰凉到极致。轩有那么一刻停留在她体内，她身上的悸动只有一刻，瞬间便归于平静。那是，她不想.

　　他恍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立刻从她身上起来，穿好了衣衫，连锦被都来不及给她披上便匆匆的出了门，月华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背影，拉过一旁的锦被遮住自己身上的痕迹，泪水浸入被褥间，身上的温度冷却后，只剩下一片冰凉。

　　次日月华去向王爷复命时没有见到公子，她也并不问询，王爷许了她承诺，将沈默厚葬。民间只流传着一段禁断的师徒绝恋，却是他们两个用尽彼此的一生写下。

　　走出归心殿之时，她求王爷让她在枫林苑修养一段时日，王爷允了，于是她一月不曾出门，只是静静的待在枫林苑自己的房中，黑明偶尔过来探探她，她没有见到白英，直到初文来告诉她，楚王宫传来欧阳泓宫中谋反的消息，让她想起了欧阳澈，还有那个夜晚荒谬的一吻。

　　每晚一更时分，枫林苑中便会出现一道黑色暗卫常服身影，然后与黑夜融为一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