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她在他修葺的碧泉山庄住了一段日子,他也才得以和景轩相处一段时日,可随着他的侧妃越来越多,她再也忍受不住,她始终没有提要和离,却带着景轩,再次回了南宫家,而这一回去,就是七年,七年她都不曾再踏进长安一步,七年他去过南宫家无数次,他可以见她,却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日子。
应酬醉酒的无意间,他见到了一个幕僚的未婚妻,而她那张跟颜颜像了九成的脸,让他沉溺的不可自拔,当即便纳了她为侧妃,她性子温文恬静,他便给她拟了静字做封号,那个人,就是静妃。
他在朝中的地位蒸蒸日上,先皇病重垂危,是他准备了许多年的日子,而这成败之间,是他的另一个抉择,林破浪要将自己的嫡女嫁给他,做正妃。
言下之意便是,他要休了南宫颜,娶林相的女儿为正妃,让她登上皇后的宝座。
林破浪在朝中的地位是南宫家也无法触及的,于是权衡之下,他做了一个完全的准备,这个准备的前提就是,他休了颜颜,娶林破浪的女儿为正妃,而这之后,他便踏上的了夺嫡的直路。等他登基之后,后位定会给颜颜。
一切安排的都很好,唯一需要让林破浪相信的是南宫颜跟他会因此事闹翻,南宫颜不驯的性格定会破坏他和自己女儿的婚礼,他与南宫瑾合计,婚礼上南宫颜来的时候,他在贴身软剑上涂上迷药,佯装怒她,刺她一剑,将她药晕,随后有南宫瑾来将她接走,再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直到到了他拜堂的时候,颜颜真的来了。
那是他见过她穿着最朴素的一次,那一身细碎的白兰花长裙,素洁典雅,她那双大眼睛在夜空下闪着水润的光芒,她面目哀伤至极,尽管他心痛,可他仍旧在她扑过来的时候,拔出了腰间的软剑,轻轻的刺向她,他力道控制的极好,只是刺破了一点皮肤,药便顺着剑尖渗入了颜颜的身体里。
他以为迷药会让她当场昏迷,然后他便挥手命人将她带下去交给南宫瑾的人,可当颜颜单薄的身子猛地落地,口中吐出黑血的时候,他才惊慌的失了理智。
剑尖上的不是迷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他亲手将毒药送进了她的身体,他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不!不是这样的!颜颜不是这样的,我.。我没有,不!!!”穿着一身大红喜服的沐青越将颜颜的身体死死的揉在怀里,他惊慌失措,满脸泪痕,仍是留不住她消逝的生机。
她虚弱到极致的时候,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一句话,“沐青越,我此生最恨两件事,一恨红颜薄命,二恨不能亲眼看你龙踞天下,不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她逗他就叫他小皇子,成亲了叫他王爷或者调皮的叫相公。
他看着颜颜的身体在怀里变得冰冷,自己无论抱的多紧都暖不了她的身体,而不知从哪里冲出来的景轩指着他激动的狂叫着:“沐青越!你杀了我娘亲!我恨你!我要杀了你!你还我娘亲!”
他七岁的儿子亲眼见到他杀了他的母亲,他根本来不及解释一句,景轩就被人抓走了,他沉浸在失去颜颜的伤痛之中,便让景轩被人抓走,后来是江愔替他找到了景轩,他受了重伤,他以为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了,陷入了崩溃。
南宫瑾知道颜颜死后异常愤怒,恨不得杀了他为颜颜报仇,可他还有理智,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林相的计谋,但这事是沐青越除了差错,才会害死他的亲妹,他伤心至极,一怒之下断绝了所有对沐青越的支持,甚至要带走景轩,那个时候,沐青越整日醉的像一团乱泥,失去了南宫家的辅助,他多年来的经营基本算是完了。
而更令他痛心的是,他和颜颜的儿子,景轩不见了,他找不到景轩了,南宫家也没有找到景轩,这个聪颖非常的小世子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没了南宫家的支持,他几乎没了一切,他开始颓废,若不是江愔提醒他颜颜之仇未报,景轩还没有找到,恐怕他早就成了夺嫡路上的亡魂。
恢复的路程是缓慢而艰难的,他一样挺过来了,后来,他选择了披甲上阵,亲自打下一个属于自己的江山。
当时南唐外患困扰,他征战了十年,扫北戎,定三洛,将南唐的版图扩张到原来的两倍之多,也因此他逐渐重新回到了朝堂,也在民间建立的极大的威望。
他用了二十年,经营起了自己的势力,到现在他对皇帝步步紧逼,已经临近了他努力了这么多年的成果,而这二十年里,他依旧被南宫家拒之门外,无论他如何恳求,南宫家就是不肯让他再见颜颜一面,就算是给她上柱香也不可以,他的景轩依旧没有找到,而他极力培养的几个侧妃所出的儿子,都在权力斗争中,一一牺牲。
最后他身边剩下的,只有琬琰,景玥,和他当作了景轩来培养的一人——公子轩。
往事一幕幕略过,南宫瑾头一次觉得,自己和沐青越都该老去了,今日是江愔的女儿嫁给沐青越的义子,他们三个人的情谊,好像都回不去了。
“你这次肯来,难道真的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李玄歆?”沐青越看着南宫瑾神情,问道。
南宫瑾回忆过往的情绪收敛,他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沐青越,“然则你以为我还会来看你不成?”
沐青越低头一笑,“李玄歆当是后生辈里的精英,除去轩儿,没有能够及得上他的了,可惜他做了与王府相悖的事。”
“原来是这事,我倒以为是为了流君,才让公子轩非要将他下狱不可,那孩子先天不足,身体本就不好,经不起牢狱之严酷,你尽早给我把人放了最好!”他话语强硬,听起来对沐青越竟有几分威胁之意。
“轩儿已将他带回来了,刑部待着的是暗卫,他现在在王府的地牢里。”沐青越对他的不敬并没有反感或动怒,反倒好言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