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流君佯装惊慌倒退一步,退到李玄歆身侧,李玄歆已起身,悄悄在身后扶了她一把,在她耳边呢喃了句,“别怕。”
眼尖的人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有人也悄悄拿眼去瞥公子轩,他浓黑的眉宇缓缓蹙起,一双眼睛看似风轻云淡,实则里面氤氲着的眸色,是一潭深湖般的墨色。
流君并未伸手去接淑妃手中的帕子,沐景玜织锦缎的腰带里藏着一方什么,皇帝一眼瞥过,沐景玜脸色微红,淑妃才又说道:“怎么害羞了?咱们景玜身上的帕子,可是和我手上这块,你方才掉在我宫中的一模一样的呢!”
流君眼中恐慌更甚,江愔眸色深沉,公子轩正要挪动的脚步,沐青越忽然按住他的手,朝他暗暗摇头,他只得退回。
朝臣一时又倾向于流君和沐景玜,自古以来手帕都是女子贴身的物品,从不轻易赠人,无论男子是如何得到女子手帕的,这两人之间必然存在一种不为人知的联系的,看来今日的赐婚,是二皇子与李玄歆的一教高下啊!
流君看了眼沐景玜腰间露出一部分的手帕,那熟悉的手艺就是她亲手绣的月季花,跟淑妃手里的确实一模一样,都是蜀绣,她微微咬唇,李玄歆在她耳边悄悄说道:“南宫家,酒楼。”
她便猛地想起来,自己与这沐景玜第一次见面不是被他胁迫,而是在跟李玄歆去酒楼的时候,自己在楼梯上摔了一跤,被他扶了一把,自己当吃饱喝足并未在意,后来才想起手帕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想是被他扶过的时候,他顺手给牵走了。她在信里骂了句:下流!
偷人手帕的皇子,皇宫里的人都没一个好人!
她面前的淑妃见她犹豫,笑着上前将拉过她的手,涂满凤仙花汁的白皙手指让她觉得手帕丝丝沁凉,她将手帕轻轻放在她手心,拍了两下,像是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说道:“这帕子,可莫再掉了!”
她笑得明艳动人,流君不得不说,连她都被淑妃感染了,可是她不会被淑妃给蒙骗,眼明手快的抓住淑妃的手,她面露难色,声音轻却能令众人听清,“娘娘厚爱,可是,这手帕,不是流君的呀!”
淑妃眼光一转,她身后的宫婢立即说道:“小姐怎说不是,方才在宫里,小姐对娘娘种的花十分喜爱,还说自己的帕子上都是亲手绣的月季花,跟二皇子腰上的手帕是一模一样,怎会不是呢?”
淑妃怒目瞪了那婢子一眼,那婢子立刻颤抖着跪地,满脸委屈,“娘娘,奴婢.。。奴婢只是实话实说呀,您好心来给江小姐送帕子,怎能还被人反驳呢!”
李玄歆看向流君,流君拉了拉他的袖子,粉唇一抿。淑妃开口便要斥责,那婢子却转身看向皇帝,高声哭道:“皇上,您要惩处奴婢,奴婢死不足惜,可请您相信娘娘的心意啊,她是为了二皇子,为了您着想啊!”
流君看着淑妃身边声泪俱下的人,不禁感叹道,这么好的演技,不去梨园当个师傅却在宫中做奴婢真是可惜了!
她上前拜在淑妃脚下,先是向皇帝叩首请罪,皇帝皱眉问道:“你何罪之有?”
“都怪流君没事先告诉娘娘,自己耍了小聪明,才引起的误会,还望陛下宽恕!”她面色紧张,脸颊微微紧绷,小嘴委屈的瘪着,唯唯诺诺的样子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皇帝一阵心痒,只说让她如实道来,不必害怕。
江愔看着流君的样子,心中略有计较,却走到她身边,对她怒道:“平日在家放纵便罢了!皇宫里也是你能戏耍的吗!还不快如实道来。”
他佯装怒她不懂事,却道明了他偏疼女儿,任意放纵她,也是另一种表达他对女儿重视之极的模样,皇帝和众人却都记得,他的大女儿是被封为公主嫁于楚国的,在楚国也十分受宠,因此皇帝无论如何,在江流君这事上,免不了要给江愔五分面子。
流君似乎被江愔此刻的怒气吓到,一双水眸中氤氲着雾气,双手合起,缓缓说道:“爹爹,是女儿不懂事,让淑妃娘娘误会了,我本是是一番好心,怎料到.。。”
误会?
刚才那宫婢已将话说的极为清楚,江流君的手帕在二皇子手上,两人必有纠葛,而又在淑妃面前,以手帕表露,才让淑妃以此来提起亲事,这其中,难道还有什么内情?
八卦是人的天性,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一样,众臣不禁伸长了耳朵,要听将流君解释这其中到底是什么‘误会’!有些官位稍低,位列在宽阔的殿门之后的官员,有的甚至踮起脚来瞧,那模样好不滑稽!
公子轩的眼光时不时的集中在流君身上,尽管他已经快要被她弄丢了理智,今日的局势也对他不利,可他就是不能去怪她,本就是他的错,他伤害了她。他的眼光在她身上停留的时刻,多是凝望着她小腹,眼中隐藏着的,是难以言喻的激动。
流君忽而转向淑妃,用真诚的眼光说道:“流君得娘娘传召,是天大的荣幸,只是爹爹昨晚提前告诉了流君,流君兴奋不已,打听到娘娘和流君一样喜欢月季花,又喜欢蜀绣,便连夜绣成一方手帕,望能得娘娘喜欢。”她说着从怀里又又掏出一方手帕来,那帕子上也绣着月季花,不过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认出,那块帕子与淑妃手上的,绝非同一类型,那上面是苏绣。
流君将帕子完全展开,手帕上的月季花似乎是鲜活的花朵一般美丽,而手帕的下角还用红线绣着两个字,是‘流君’。
“娘娘请看,这是我的帕子,我每逢绣帕,必在帕上绣上自己的名字,而这块帕子是流君想要绣给娘娘的礼物,故并未绣名,只是我思前想后,又觉着一方手帕实在不足以表达流君对娘娘仰慕之情,便悄悄落下,若是有幸落入娘娘眼里,娘娘喜欢,不必问缘由,便是我之幸。若是不喜欢,扔了倒也无妨的。”
“说来也怪流君心思不够细,倒引得娘娘和二皇子误会,是流君之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