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沐青越为她和景瑜编造的身世来历她没有去关心,只是沉浸在女人最富足的喜悦之中,金银珠宝,珍玉翡翠,她年轻时姿色丝毫不比长安中贵女逊色,只是她出身贫寒,向来不曾打扮自己,她****看着镜中那美艳无边的自己,虚荣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众人高呼王妃娘娘,对她伏首行礼,她拥有的一切让她立刻忘了从前夫妻相守相知的爱意。
甚至后来她的丈夫来王府寻她和儿子,他那样的祈求她回到身边,她被荣华富贵包围,怎么可能想回到那个简陋的山谷,继续过着粗茶淡饭的生活?
就在她以为自己重新得到了幸福,又有了富足生活的时候,沐青越对她的态度无疑是最好的打击,他说他从来没有对她有丝毫感觉,给她荣华富贵不过是还她相救之恩,他看中的是景瑜的医术天分和鬼医绝世医术的传承,他要景瑜一辈子效忠沐王府,而他会给她一辈子的荣华。
起初她会因被欺骗而恼怒气氛,可只要看见自己华美的屋子,闪烁的珠宝,她拥有就觉得满足了,与以前清贫的日子相比,这些实在要好上太多了!
在她以为自己会这么简单满足的时候,她也虚度了自己人生中最好的年华,青春不再,景瑜的身份不能再用,她和儿子必须形同陌路,否则沐青越就会杀了他们。
那个时候,她渐渐体会到空虚寂寞的可怕,她整夜整夜的抱着珠宝珍翠,她以为抱在怀里让她觉得踏实安心,可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害怕!
这些死物给她的满足和虚荣只是一时的,她想起了山谷里的丈夫,他会日夜都守在自己身边,没有荣华富贵,可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疼爱却从来没有让她像现在这么冷过!
可笑的是,她在拥有了天下女人最羡慕的荣耀之后,却只想回到鬼医谷去,沐青越的狠厉决绝让她再也回不去了!
因为她对景瑜的一次忏悔,令景瑜生了带她走的心,沐青越便禁止景瑜于她来往,让她再也见不到景瑜,那一分离便是三年,三年之后再见,她的儿子是医术冠绝天下的鬼医,她只是沐青越的后院中,一朵即将凋零的花。
她的身体就在那个时候开始衰败,她几乎一病不起。而她也失去了她的一切,沐青越在财富上没有丝毫苛待,她仍旧享有最华美的院落,最精致的首饰,可她越是看到这一切,便越觉得嘲讽。
她忽觉得眼皮沉重,抬头看着寝殿里几乎闪伤眼睛的灯光相映,她只觉得疲累,靠在鬼医肩头,她轻声道:“瑜儿恨娘吗?是娘贪图富贵,害了你.。。”
鬼医握着她的手腕,他知道她大限将至,他这段时间的心烦意乱反复无常,是因为他无法再救她,他的母亲!
医术再高明,也抵不过心衰与疲倦。
“娘,别再想了,好好睡一觉,身体会好起来的。”鬼医扶着华妃躺下,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柔和,眼神里没有清冷没有凌厉,只是一片温情。
华妃激动的落泪,他终于肯再叫她一声了,她抚着他的面容,面上那层人皮没有取下来,依旧是让人又惊又怕的面容,她眼里只有欠意。
华妃伸手摸向床头似乎要拿什么,鬼医立刻将床边那套衣裙拿来给她。
是她穿出鬼医谷的衣服,上面还有一支荆钗,他记得,这是他小时候父亲亲手雕刻给母亲的。
华妃抚平鬼医焦灼的眉眼,淡笑道:“有事就去吧。”
她看出了他眼中的担忧与无奈,他这么多年在王府所做之事她也略知道一些,如今她不能再成为他的负担了。
鬼医临走时不舍的看了她许久,并说自己明日仍会来看她的,华妃对他一笑便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怀里紧紧抱着那套衣衫,她想撑着身子起床,手臂却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这么多年穿惯了绫罗绸缎,此刻她抚着这套布衣却觉得无比珍贵。
鬼医回到药庐,清冷让他无所适从,从前他不允许她外出,屋子里再清冷的时候,却还有另一个呼吸陪着他,只是他如今连她的下落都不知道,而景轩的希望都赌在了他的身上,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伸手去打开医书,让自己融入药理,即便是靠他的猜测,也要尽快研制出解药来。
采月执拗的跪在景轩面前,景轩与她对视了一刻,他要说的都已经告诉了她,他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语气温和,说道:“你若不愿意,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从今以后,不必再受任何束缚,离开皇宫吧。”
采月倏地睁大眼睛,她澄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他的清冷,“为了月华,公子宁愿不要江山,不要一切?”还有你的性命吗?
“于我而言,她就是一切。”景轩淡淡留下一句话便回到了回了寝殿。
采月无力的跌落在地上,她最后一丝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他那一句话让她清醒过来,她多年的陪伴,悉心的照料,替他做的一切,都不及那一句话:
于我而言,她就是一切。
从前他看着他为了责任,为了父亲而争夺权力,她以为月华只是他固权之路上的一个意外,原来早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他的权力他的斗争都只为了那一个人。
她以为月华半生凄苦,忍受着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折磨,可是她也是幸福的,有一个人,愿意为了她放弃江山,放弃自己一生的辉煌,放弃自己的性命。
她知晓她再如何陪伴,再如何善解他意,都不及月华回眸一笑对他来的重要。
景轩回到寝殿的时候月华正伏在他的书桌前,书桌上整齐的摆放着各种颜料,她聚精会神,正在画着什么,景轩走近她,觉得有了她,整个寝殿都弥漫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月华早就听到他回来的声音,只是她的画还有一点就收尾了,于是便专心致志的画着,对他的靠近没有多做理会。
等她勾勒完最后一笔,景轩已经伸手将她揽过,她握笔的手一抖,笔尖的颜料刚好漏了几滴在景轩的衣袍上,那月白衫上带着几点红色,格外显眼,又让严肃的白色变得调皮了些许。
月华捂着嘴一笑,这颜料沾上去可是一下子就毁了一件好衣裳!
她记得,公子是有洁癖的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