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娘子不易娶
众人酒酣之际,一曲歌舞已毕,静妃眼神掠过台下的林若叶,与沐青越斟了一杯酒,嗔笑道:“王爷,今日各位大人都带了家眷了,妾身可是听说咱们长安的小姐们个个能歌善舞,技艺高超,何不请诸位小姐夫人们献艺,让我们大饱眼福!”
沐青越饮了一口酒,点点头,“这话不错,咱们官家的小姐,自然都是非比寻常的,诸位可都听见了。今晚献艺之人,本王皆有赏赐。”说着便挥手让人下去准备,席下各位小姐们忽然个个跃跃欲试,谁不知这表演其次,在这宴会上一展风姿才是最终目的。
沐王府的宴会,除了联络感情,更重要的便是联络姻亲了,众位大人家中,未出阁的小姐,未娶亲的公子,都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挑一挑,何况那席上的长安第一才俊,更是多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此人长居府中,如今得此相见的机会,谁不想尝试一番,在他的眼里,留下自己的身影。
尚书省周大人家的千金周毓妤第一个出来献艺,她奏了一曲《汉宫秋月》,指尖流泻出妙音,丝丝入耳,犹如置身仙境,身体都似乎有了丝轻松的感觉,景玥与琬琰咬耳朵:“这周小姐的指法倒是好,能变换十二种,可琴音中难免露出功利之心,毁了意境。”
琬琰用手指点了点景玥的鼻头,他别无所长,唯独对着琴棋书画多有研究,为她伴舞的丝竹管弦,琴箫和鸣,府中乐师都无人能做得比他更得她意了,她对琴艺也略有研究,景玥刚才说的果真不错。
曲是好曲,指法也精妙,只差了琴音该有的意境。
接连着有小姐公子们或舞蹈或赋诗或奏乐,倒是有一位刑部侍郎家的公子,献了一首诗词,众人赞其文采,众人之中,除了府内的人,少有人注意到此。萧逸上下打量了这位玄歆公子,慵懒一笑,又饮了一杯。
这般过了四五个节目,沐青越度其技艺,都觉尚可,各人赏赐了越国进贡的珊瑚臂钏,和玉骨折扇,众人领赏,自是十分高兴的回位坐下。
萧寒眼神掠过轩脚下的酒坛,微微叹气,沐青越神色暗淡,静妃察言观色,拉了拉沐青越的衣袖,沐青越温柔的拍了拍她的手,两人恩爱至极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皆是典范,沐王爷宠爱静妃的传言更是落实的清楚。
萧寒闭眼不去看高坐上的二人,低头灌了一口闷酒,倒让身旁的萧逸抽了抽嘴角,轩借酒浇愁也就罢了,这老小子装个什么忧郁?年纪一大把了,还想学年轻小伙子追不到姑娘们的失意博同情?真是卑劣.。卑劣啊!
大殿中歌舞已歇,一婷婷袅袅的身影,却走至殿中,盈盈下拜,细腻的嗓音说道:“王爷,若叶愿献丑一曲。”
沐青越打量着面前举止大方得体的女子,方才见她从林徽身边走来,想必是林徽之女林若叶,她头戴斗笠,身姿却可见聘婷,动作温婉柔和,他对她点了点头,似乎十分满意,静妃也对她有些赞赏,“林小姐头戴斗笠,可见这面纱之下定是倾城容颜!”
林若叶娇羞一笑,“娘娘如此赞赏,若叶愧不敢当!”
静妃的笑意却忽然停顿了一刻,“你自然是当的起的!”
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心中一声冷哼,今次的机会她自然不会放过,抛砖引玉,自然是要有人替她暖场才好。
“林小姐不若揭下,让各位一睹姿容。”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又看向声源,那个坐在琬琰与景玥身侧的人,手里转动着白玉酒樽,双眼迷离,双颊因多饮了些酒而醉的酡红,那迷人的声线更是冷人移不开视线。
林若叶心中早已喜不自胜,如此难得的机会,他既开了口,自己岂有不应的道理。众人的眼光一时又移到她的手上,削葱指已将白纱撩开了一角,一个白皙细嫩的下颌露了出来。
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众人期望的氛围,“等一等!”
流君风尘仆仆踏门而入,一只手还直指着站在中央的林若叶,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齐刷刷的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谁家的小姐?”
“怎得这么没规矩?”
“简直是没教养!”
..。
众人议论之声传开,江愔扶额低叹,萧逸一脸黑线,默默为自己添了杯酒,琬琰握着景玥的手蓦地一紧,疼的景玥大叫一声阿姐,她才恍然松开,静妃双眼睁大,呼吸急促起来,萧寒则是呼吸一滞,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
林婉不管众人如何看待,流君来了便好,她才不嫌自己的女儿如此的丢人!
正欲起身去迎,却被抢先了,她只得坐回原位,公子轩一身华贵白裳,白色丝绦自耳边垂下,金镶玉的腰带上系着一枚五彩缨带,他双颊微红,酒气在身边缭绕,他走过林若叶身边,眼神却无一丝留恋,而是径直走到流君面前。
流君胡乱的闯了进来,面上已是尴尬难堪至极,见到这个让她‘失身’的人,更是害怕的倒退两步,然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她无比安心。
他高大的身躯立在她面前,甚至有薄薄的酒气扑面而来,流君耸了耸鼻子,这酒.。好香啊!这人.。也好帅啊!第一次见面是在温泉池子里,两个人都弄得狼狈不堪,刚才府门前匆匆一瞥,他对她来说,惊吓多于欣赏。
而他此刻衣冠整齐,墨发高束,英气逼人的容颜近在咫尺,她忽然觉得自己心跳的好快,好快.。脸上迅速的飘上两朵红云。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用柔和的嗓音说道:“别怕,我带你去。”
她鬼使神差的将手放在了他的手心里,火热的温度便由手掌传递到心里,他的手很大,也很温暖,竟然莫名的让她觉得,在他身边有一种安全感,让他牵引着她在众人或惊起或艳羡的目光中,一路走至自己的位置上,她仍旧低着头看着汉白玉的地板,直到母亲的声音在耳边悄悄响起:“流君.”
她忽的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黑如墨的眸子,他眸中的哀伤,在她眼里诠释的那么清晰,为何他的眼中,常含伤痛?
他苦笑,许是他对月华爱的深沉。
他脸上的笑容消失,放开了她的柔荑,只那么一瞬间,她便觉得寒冷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她讪讪的缩回手。
一年之后的王府宴会,她靠在他怀中,扬起小嘴,“相公,你当时为什么要去接我呢?”当时若不是他打破那沉闷的局面,她还不知有多么窘迫呢!
他总是宠溺的吻着她的眼尾鬓角,戏谑道:“因为你是我好不容易娶来的小娘子啊!”
她不服气的撅嘴,“哼!那个时候,你怎么会知道!”
她不相信的,他却总是相信,他们的一生,早已纠缠在了一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