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柔软的唇
初文和鬼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府,她的动作却越来越急躁,打破了她多年来的沉静,几乎让她心跳到不可自持,连归心殿都来不及去禀告,便直接到了药庐。
鬼医将所有人都屏退了出去,只留下她和白英在内,初文看着欧阳澈几无血色的脸,心中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揪住,狠狠的揉搓,让她痛的失常,欧阳澈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刚开始神志还算清楚,嘴里偶尔会念叨什么,现在却昏迷在此处,没了一丝动静。
鬼医撕开他受伤的袖子,白英和初文俱是一惊,那道伤口,那道伤口竟然。。竟然自己破裂开来,手臂渐渐肿胀,全呈暗紫色,鬼医小心翼翼的捻动着初文扎在伤口之上的银针,另一只手从展开的布包中抽出一根更为纤长,色泽锃亮的银针,在火瓶上烘烤过,他一面吩咐道:“用布帛按住他的手臂,身子隔远些,别被毒液溅到。”
白英转了个身拿了布帛,却被初文一把抢了过去,轻轻展开在欧阳澈手臂两侧,再用力按住,鬼医看了眼初文,与她相视一番,便抽出了先前的银针,以最快的速度将手上的针迅速插入,防止血液上涌。
鬼医见初文情绪不定,白英不懂医术,便对白英吩咐道:“命月华速速赶来,你们都到外面去,没有见到我和月华,都不许进来!”
白英一听到月华的名字就火冒三丈,与鬼医争辩起来,“号称天下第一圣手,怎得还要人帮手?就这点能耐!”
鬼医漠然抬头,黑白两面的脸上浮现出的冷漠,对白英来说让她感觉到有些害怕,她忽然想收回刚才那不经大脑的话,对面那双清晰可见的眼睛里浮现出杀气,他对白英像是命令一样的语气:“滚出去!”
白英仿若身边一阵冷风刮过,不寒而栗,她突然感觉到了如公子对她一般的压力,若是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是公子?黑明被重重的内伤困在窗前的惨白脸色浮现在眼前,她倒退两步便逃一般飞出了药庐。
初文既恨白英的不稳重,又对欧阳澈放心不下,直到鬼医说道:“你的以毒攻毒用的及时,他的性命尚能保住,若是月华不来相助于我,我便没有把握保住他这条手臂了!”这话的作用放的恰到好处,初文猛地一惊,拎着水仙散花裙摆便飞快的找了月华来。
月华本因刚才在公子面前倍感羞愧,她又将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被初文拽着袖子一路用轻功到药庐不过一片叶子落下的时间,等她进了药庐,见到床边一字排开的药材器材,便想起来欧阳澈为自己挡刀之事,心中又是一堵,她用袖子揩汗时才发现,刚才被初文拉扯的地方,已经被彻底撕裂。
她正要上前帮助她师父的时候,却被他伸手一拦,他郑重说道:“月华,为师与你,现在是在救人性命,你若因私事而用心不专,或者没有完全集中精力,便是对病人性命的不负责任,发生不想见到的状况时,谁都不可挽回。现在,你是否能做到心无旁骛,专心救治的,只是一个等待救命的病人?!”
月华紧握的双手渗出了汗珠,她刚才确实忽略了自己的心,她一心想着公子,想着欧阳澈为自己挡刀,想着王爷是否会怪罪,独独忘了自己拜入师门时,师父教授与她的,身为医者,最不容忽视的守则!
她深吸几口气,定了定心神,走到床的另一边在铜盆里净了手,定睛看着水面上倒映的自己眼神里的坚定,双手抬起,走到师父身边,向他郑重道:“师父,徒儿准备好了,开始吧!”
鬼医总算有些欣慰,他拿起一个半开口的小刀,由月华扶着欧阳澈手臂和手掌,他则在欧阳澈掌心划开一道薄薄的口子,这一刀便深见功力,深入浅出,未伤他一根筋脉,便为流窜的毒血敞开一条通顺之路,毒血一路蜿蜒而下,滴落在金色的铜盆中,铜盆瞬间变换成了红色,而随着越来越多的血滴落,盆子的颜色也越来越深,鬼医另外抽出一针,适时在刚才那道口子上入针,那里的血液却仿佛停滞了一般,再也没有争先恐后的流出,月华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这毒血虽是放出,可是欧阳澈的手臂却是。甚有妨碍。
鬼医施术的手根本停不下来,直至晚间,屋中的动静放才小了些,鬼医看着床上浮肿稍退的欧阳澈,接过月华递上来的帕子,将额头的汗珠全都揩过,对月华吩咐道:“你守着他,约莫半刻钟他会清醒一点,切忌让他**伤口,我去回禀王爷与楚国使臣,说他性命已保。你切记,我未回来之前,不可将他交与任何人,你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月华朝他点了点头,并不知道这句简简单单的吩咐,是鬼医对她的保护,她也算是体力耗尽了,看着师父走出去的背影,跌落在欧阳澈窗前,倦容满面,白日里的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着,她绝望到想要放弃之时,公子就像梦中的神祗一般,落在她身边,为她清扫了一切障碍,拥她入怀,在她耳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他温暖的大掌在她轻颤的脊背上来回抚过,一遍遍的告诉她:“别怕,有我在,别怕。。”
他甚至有些歉疚地在她耳边道歉,他说是他没有及时的出现在她的身边,才会让她陷入这样的险境。那都是不曾有过的暖心,她从来不敢奢望,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公子会在她快要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如一道破除黑暗的曦光,这么温暖的缭绕在她身边。
她如此想着,身体却忍不住的睡了过去,手依旧保持着替欧阳澈摁住伤口的位置,远远看去,便像是守着心爱的人,双手交缠,直到沉睡都不愿离去。
一刻钟后,碎了满地的银辉俏皮的跳落在窗棂上,欧阳澈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色渐渐有了点颜色,他觉得双眼黏稠的睁不开,勉勉强强睁开之后,也只能看清眼前模糊的景象,身穿暗卫常服的月华,累倒在他的身边,她的面容在月色的照射下,显得那样的恬静,惹人怜爱,单薄的唇线,让他喉头一阵干涩,他忍不住挪动着身子,将自己的脸靠近她的脸颊,还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
当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瓣时,他顷刻觉得,圆满二字明晃晃的写在了他的脑门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