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红泪微垂着视线，出声回道：“陈福本来天天在家中闲着，突然间就说去外地打工，而且这一去就此失踪了，你觉得顾婆婆会认为这件事情是件偶然吗？”
而后她马上就说要收养孩子……所有的一切串在一起，也难怪顾婆婆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府中看孩子了，想必她也一定很纠结吧？
流墨在一边听着，他也大抵猜出了是什么事情，他出声道：“如果很生气的话，我可以帮你除掉那个让你生气的人。”
千红泪心底莫名的一颤，一想到要死人，哪怕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她也会觉得异常难过。
红唇轻启，她出声道：“不用了，富蓉暂时我还不想动。”
其实千红泪也是有私心的，东沐泽一直不动富蓉的原因，不是他不知道富蓉的那些手段，只是他更想利用她九门提督的背景，达到他的目的，如果她贸然除掉了富蓉，且不说会不会惹祸上身，单说对东沐泽不利，她也不想做。
众人听到千红泪这么说，有知道理由的，也有不清楚的，但却同时沉默了。
待了一会儿之后，千红泪才出声道：“流云，陈管家给顾婆婆在这边找好房子了吗？”
流云出声回道：“陈管家在你进宫的那几天来过一回，说是事情都办妥了，但是突然出了富蓉这么件事情，就给耽搁了，所以婆婆现在还在北街。”
千红泪嗯了一声，然后道：“明天我们去一趟北街吧。”
流云应声。
第二天一早，千红泪就带着流云和流鸢去了北街，她们先到了大观园，却被王掌柜告知，顾婆婆今天请假了，没来，千红泪心中很是不舒服，问清楚顾婆婆家的地址之后，她们就一道去了。
好在顾婆婆家距离大观园不是很远，三人走了几条街就到了。
站在巷子口，看着里面那一排排简陋的小屋，千红泪心中难过，顿了一下，这才迈步走过去。
行至巷尾的倒数第二间屋子前面，流鸢出声道：“就是这家了。”
说罢，她伸手敲了敲木质的房门。
里面没人应声，流鸢看了眼千红泪，然后再继续敲。
敲了七八声，里面才传来顾婆婆的声音，“谁呀？”
门外的几人还没回答，房门已经打开了，穿着一身朴素灰色布衣的顾婆婆出现在眼前。
显然是没想到门前站着的人会是千红泪，顾婆婆也一愣，直到千红泪先出声道：“婆婆……”
顾婆婆眼中很快的闪过一丝躲闪，回避，不悦，等等各种各样的情愫，混杂在一起，让人看着揪心。
流云见状，她淡笑着道：“婆婆，您身体不舒服吗？我们刚去了大观园，听说您请假了，所以就过来看看。”
顾婆婆像是现在才回过神来，她出声道：“啊，让夫人和两位姑娘特意跑一趟，真是……”
千红泪眼眶莫名的有些发红，她叫了一声婆婆，然后道：“您能给我点时间，让我解释一下吗？”
顾婆婆见千红泪如此，她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淡去，然后出声道：“……进来吧。”
顾婆婆闪身，让三人进去。
那是一间很小的院子，院子中有一口井，边上围着栅栏，栅栏里面有三只鸡。
院子里面的主房是往下下台阶才能进去的，从外面看去，屋中昏暗，而且还传来一股烧了什么东西的味道。
顾婆婆站在原地，出声道：“寒屋陋室，让夫人见笑了，夫人就在外面坐一下吧，老身进去给您倒杯茶。”
说罢，顾婆婆就转身往屋里面走去。
但是她没想到，千红泪跟着她前后脚进去了，这间不足放下王府三张床的小屋中，千红泪看到了屋子正当中，摆着火盆，火盆边还有没烧完的冥纸。
顾婆婆倒茶出来之后，就看到千红泪站在台阶不远处，眼睛盯着那火盆，她也愣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千红泪才低声道：“婆婆，您这是做什么？”
顾婆婆眼睛看着别处，她声音终是忍不住哽咽了，出声回道：“我那孙儿……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千红泪的心咯噔一下，竟是奇异的难受。
流云和流鸢也站在门口，听到顾婆婆的话，她们一个脸色微变，一个面露深色。
千红泪紧抿着唇瓣，半天才道：“婆婆，您怎么会这么想，陈福不是去外地打工了嘛。”
听到陈福二字，顾婆婆缓缓转过头，看向千红泪。
千红泪跟顾婆婆对视，她轻声道：“昨天侧福晋来找我，她说陈福是您孙儿……”
顾婆婆满脸老泪纵横，她出声道：“我真不知道这是什么命……”
顾婆婆别开视线，拿着茶碗的手在颤抖，茶水洒在了地上。
千红泪的心像是被人紧紧的捏痛了一般，她站在原地，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
流云迈步进来，她走到顾婆婆身边，出声劝道：“婆婆，当初的事情，我们夫人也不知道，如果我们能早一些认识您，早一些知道陈福和您的关系，那么当初无论陈福犯下多大的错，夫人都一定会看在您的面子上，不会让他受太重的伤的。”
顾婆婆点着头，哽咽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当初是他自己不争气，是他活该受罚……”
千红泪眼眶微红，她往前走了两步，但却终究不敢伸手拉住顾婆婆的手，她开口道：“婆婆，对不起，不管怎么说，陈福挨罚，也是有我的原因在，您放心，以后您和三个孩子，我都会照顾的。”
顾婆婆半晌才抬眼看向千红泪，两人的目光相对视，看着顾婆婆有些浑浊的红色眼睛，千红泪竟然莫名的想要躲闪。
顾婆婆出声道：“夫人，我只想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孙儿是不是又犯下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误，所以……所以才会失踪……”
千红泪的右眼皮不可抑制的颤抖。
流云见状，她抢先说道：“婆婆，实话跟您说吧，陈福前些个月频繁去大观园找您，实则是去监视我们夫人的！”
顾婆婆脸上明显的一愣，眼中也露出惶恐和茫然。
流云看着顾婆婆，肯定的点头道：“当初的事情，是陈福犯了家法，所以才被惩治，我们夫人并不大知晓，也许陈福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监视我们家夫人，还把一些不实的消息传回府中其他的夫人口中，我们夫人因为这件事情，险些被责罚。”
顾婆婆听着流云的话，她愣了半晌，然后下意识的道：“那夫人现在没什么事情了吧？”
千红泪听到这句话，心中既是酸涩，又是温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