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向来都是矛盾多发地段,城市的高速发展,不断挤压着这些村名的生活空间,治安上管理难度大,导致了城中村向来都是藏污纳垢的地方,有的时候也是无奈,周边房价被拉高之后,城中村一般来说开发商都是可望不可及,拆迁需要的补贴太高了,导致很多开发商望而却步,没办法,你搞了赔钱还搞什么。
最后还是市委市政府搞定了这个事情,在规划的土地上,建立一座地标性建筑“福城乐园”,用于完善常市的旅游资源,基本上拆迁补偿款,包括安置房都已经到位了,也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难度,应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为了宣传这一事情,在市委的安排下,钟立作为市委书记,要到城中村进行一次年前的慰问,市电视台也会进行跟踪报道,说白了,就是一场作秀,有时候迫不得已,不喜欢也要去做。
市委准备了一些小礼品,作为书记,钟立要把这些小礼品送到居民的手中,现场要去谁的家里,要跟哪几个人握手,甚至问什么问题,这些老百姓会怎么回答你,其实都是安排好的,虽然有些做作,但是这是宣传工作的一部分,体现党和政府积极的正面形象。
本来流程都很顺利,走了三四户,也看望了老人,还去了城中村所在的敬老院,甚至还给其中的一个老人洗了脚,在出敬老院的时候,也受到了不少城中村居民的夹道欢迎,就在钟立准备上考斯特回去的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方向飞过来一枚鸡蛋,直接就砸在了钟立的脸上,黏糊糊的蛋黄夹着蛋清,在钟立的脸上糊了一脸。
“什么狗屁书记,滚回你的办公室去吧,常市人民不欢迎你。”
这下好了,这一幕,恰好也被摄像机拍了下来,现场瞬间就安静了,所有人都在找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在人群中,你喊话扔东西,总有人能看到你的,果然,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就站在人群中,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样子,就看着钟立落魄的样子,似乎很开心。
钟立结果蔡源递过来的毛巾,做保卫工作的警察刚要上去抓人,就被钟立拉住了,勉强擦干了脸上的鸡蛋,钟立从人群中穿了过去,站在了这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依旧一脸决绝的样子,两只手握着拳头伸了出来,对着钟立说道:“来吧,抓我回去吧,我高峰敢作敢当,我今天敢砸你,我就敢进去坐牢。”
“你叫高峰?”钟立淡淡说道,没什么表情。
“高峰就是我,我就是高峰,小杨村村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高峰说道。
钟立想了一下,说道:“你对我有意见,我可以问问你,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这话也是在场很多人想问的,因为城中村并不是小杨村,这个小杨村他们也没听说过,这个人跑到他们村里来闹事,为了什么。
高峰把手放下来,说道:“你有什么地方做的好吗?你来了之后,先是发生了瘟疫,后来又出了假疫苗的事情,你每天都想着升官发财,你考虑过老百姓的感受吗?你去看看我们小杨村,我们还有日子过吗?整个村子,天天是黑社会晃悠,当官的官官相护,为了告我们的村长,整整三年了,我花光了积蓄,多少次在市委信访办门口被赶了出来,你们有人管过吗?找法院,法院不受理,找警察,警察说事实不清楚,我可怜的女儿,就这样没了……”
说到这里,高峰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道:“我花光了所有的钱,就为了见你一面,可是到今天见到你了,我却告诉自己,没用的,你应该放弃了……”
“你建的那个什么书记信箱,就是糊弄鬼的玩意,我在那里反应了那么多次,你们的人根本对我不理不睬,你作为老百姓的天,你就这么当官的吗?”
现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所有人都盯着钟立看,虽然大家还是不知道什么情况,但是看起来,这个男人经历了不少的东西,有时候,男人哭要比女人哭更让人难以接受,这或许就是因为男人通常都承担的责任这个角色,轻易不会掉泪,一旦掉泪,那是真的伤心到绝望了。
钟立回头看了一下蔡源,问道:“怎么回事?”
蔡源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钟立又看了看许忆,许忆根本就不关心这里的情况,还在那里玩手机。
“许忆,我让你平时帮我抽查书记信箱,你没有看到这个事情吗?”
钟立严厉地问道。
许忆抬起头来,把手机放了下去,想了一下,说道:“是不是说他的女儿失踪了,然后三年后,在村长家里的一间屋子被发现了,原来一直被存在锁在家里当**,然后被发现之后,村长索性就搞死了他女儿这件事。”
许忆在讲这件事的时候,脸上很无所谓,好像就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
钟立把蹲在地上的高峰扶了起来,问道:“老高,是不是他说的这件事?”
老高重重的点点头,纵然是这样,眼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钟立又看向许忆,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跟我汇报?”
许忆看了看周围人的眼睛都看向他,说道:“您是市委书记,这种事情哪里能全部向您汇报,我是秘书,我的责任就是过滤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我也不是没处理啊,我亲自给小杨村村长打了电话,小杨村那个村长叫什么来着,叫黄全大对不对,他跟我说了,他跟这个高峰之间是有矛盾的,之前因为宅基地的事情,高峰大闹过村委会,还把村长打伤住院了,因为这件事,高峰还被拘留过十五天,他女儿高潇潇本来在读大学,从大学回来的路上就失踪了,当地派出所也立案侦查了,三年后在镇上的垃圾箱发现了尸体,尸体全身赤裸,死于钝器伤,那个时候他就叫嚣着是被村长杀掉的,然后还报到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刑侦二处经过调查,虽然没有发现凶手,但是那段时间,村长黄全大一直不在家,有不在场证据,然后他就到处告状,说派出所,公安局,法院不公平,你可以问一下这个高峰,我记得是不是够全?”
很长的一段故事,被许忆娓娓道来,事实清楚,各方面数据也很详实,突然有那么一瞬间钟立发现,其实这个许忆也挺适合做一个秘书的,只是有些臭毛病没有改,他知道凭自己的主观意识去判断一件事情,然后做出相应的动作,本来以为他整天除了发短信就是玩游戏,现在看来,他还是做了不少事情,光这些情况的汇总就要协调各个部门,才能得到完整的信息。
钟立看向高峰,问道:“老高,我想问下,刚刚许秘书说的,是不是事情的经过?”
老高没有说话,他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官官相护,我冤枉啊,官官相护,我冤枉……”
不知道是不是精神分裂,也不知道是不是神志不清了,高峰一边嘟哝着,一边离开了人群,跟随的警察想要把他带回去,钟立拦住了,说回去把整个卷宗调出来过一下再说吧。
就这样,一场闹剧而已,钟立也没太放在心上,虽然被人砸了鸡蛋,但是也不算什么,当个市委书记,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压力。
回去之后,钟立跟周正打了电话,让他看一下高潇潇案子的整个过程,因为是在翟向东手里办的,周正也不了解,毕竟要过年了,等到过年后再给钟立答复。
接下来就是过年了。
还好,今年过年一切顺利,该处理的都处理了,值得一提的是,今年过年陈义有空了,特意回来过年的,老怪也在,但是陈义跟老怪之间还是不对付,经常闹出一些笑话来。
在家过了年初一之后,钟立还去拜访了林应老书记,然后跟一些朋友都聚了一下,去了京北,见了马老,许荣杰,马其东今年没有回来过年,估计也是第一年,比较忙,所以过年期间,并没有跟马其东见上面。
跟许荣杰见面的时候,钟立本来是想告诉许荣杰不要许忆走官场这条路,因为城中村说的话,钟立对他的看法发生了改变,所以打算再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或许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原定计划是大年初八上班,大年初六,钟立从京北返回常市,刚刚下飞机,接到了周正的电话,发生了两件事,两件事同一天发生,都是在昨天。
第一件事,上次让周正调查的那个高潇潇案,案情没有什么问题,符合程序,但是他的父亲高峰在家自杀了。第二件事,大年初五的半夜,在新区郊外的一个废弃的厂区,有人报案说发生了枪战。(未完待续)